只想和离的一百一十四天
  最前面的是阮亭, 甄玉棠眸子弯起来。
  平时激动的嚷嚷着,“是老爷, 真的是老爷, 老爷是状元。”
  阮亭本就俊逸,又穿着状元郎的绯色锦袍,眉宇间的意气张扬, 越发显得他俊美无俦。
  明媚的日光倾洒在他深邃的轮廓, 闪烁着一层柔光,马背上的郎君, 鲜衣怒马, 宛若亭中玉树。
  阮亭还是侯府少爷的时候, 应当也是这般潇洒风光。
  围观的人群, 议论声此起彼伏, “呦, 这位状元郎比探花还要俊呢!”
  “是啊,听说这位阮状元不过十九岁,还没弱冠, 估摸着是大晋最年轻的一位状元郎了。”
  ……
  听着这些称赞的话语, 甄玉棠注视着高头大马上的阮亭, 由衷的替他高兴。
  这一世, 李首辅的外甥也参加了会试和殿试, 竞争远远比上一世还要激烈, 阮亭依旧脱颖而出, 这其中的不容易,非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
  沿街不少女子朝新出炉的进士投掷花枝,往年, 是探花最受欢迎, 可今个倒是反了过来,那些女子一股脑把手里的花枝抛到阮亭身上。
  阮亭一个都没接下,朝着人群中的甄玉棠笑了笑。
  樱桃兴高采烈的道:“夫人,您可不能被其他女子抢先了,快给老爷扔枝花呀!”
  甄玉棠浅浅笑着,“不用了。”
  挨着她的那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听到她们俩的对话,好奇的打听着,“你是阮举人的夫人?”
  甄玉棠转过身,“是。”
  那个妇人劝道:“阮夫人,状元郎打马游街,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想来阮状元肯定想要收到您手里的花。”
  甄玉棠犹豫了下,“可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折一枝花带着。”
  “夫人,我折了一枝海棠花,替您备着呢。”樱桃说着话,把手里的花枝递过来。
  甄玉棠接过来,垂头看着手心的海棠,宅子里有着一小片海棠林,听张管家说,是阮亭特意叮嘱的,费了好大功夫,把别处的海棠移栽到宅子里,又派人悉心照料着,每日浇水。
  如今,簌簌海棠花开得烂漫。
  她快步走过去,用力挥出手里的海棠花,唤了一声,“阮亭,接好了。”
  她两颊的笑靥盈盈,漫天的光华落在她的眉眼间,灵动灿烂。
  甄玉棠如一束光般耀眼,哪怕街道上立着不少人,可阮亭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她。
  她的声音好听,脸上的笑意更是牵动着她的心。
  阮亭墨眸里的柔情溢出来,倾着身子,接过那朵海棠。
  不少人看向甄玉棠的方向,议论着,“那位姑娘就是阮夫人吧,状元郎和状元夫人这般恩爱,当真是惹人羡慕啊!”
  *
  游街后还有进士之间的应酬,赶在傍晚,阮亭回到了府里。
  甄玉棠给他倒了盏茶,“今个累坏了吧,快歇一歇。”
  阮亭笑着道:“是有些累。”
  他拿出来一个小木匣,甄玉棠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她白日送给阮亭的那枝海棠,“这么庄重啊?”
  “这是你送给我的,等日后我们有了孩子,若是孩子也走上了科举这条路,这就是传家宝,等他中举的那日,送给他。”
  “ 不过是一枝花而已。”甄玉棠好笑的道:“哪里就值得当一个传家宝,再说了,也保存不了那么长时间!”
  阮亭把盒子盖上,“ 无妨,我已找了这方面的手艺人,到时候就可以把这枝海棠花永远保存下来了。”
  海棠是甄玉棠喜欢的花,他不舍得看到海棠花枝枯萎。
  甄玉棠浅笑着,“行吧,随你的便,若是到时候我们俩没有孩子,那你的传家宝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她的语气很轻松,阮亭却想到了前世的那十年,甄玉棠不曾有身孕。
  阮亭握了握她的手,“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到老了,我们俩为伴。”
  到了熄灯的时候,阮亭这人又不老实了,埋在甄玉棠的胸前,“玉棠姐姐,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什么时候让我享受一下前面的一大乐事?”
  这人好意思说出来,甄玉棠把他的脑袋扒拉起来,“梦里什么都有,你快睡觉吧。”
  阮亭依旧没脸没皮,“玉棠姐姐,我还没有弱冠,你就忍心让我每天忍着吗?”
  “今个还是我金榜题名的日子,你总要给我个奖励吧。”
  甄玉棠道:“之前给你买了一块玉佩,那个就是奖励。”
  “那个不算。”阮亭轻轻捏着甄玉棠的指尖,有些酥痒。
  甄玉棠被他闹得没脾气了,一旦阮亭软下来,她就没辙了。
  甄玉棠直起身子,在阮亭的右脸颊处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还不够。” 阮亭“得寸进尺”,贴上甄玉棠的朱唇,隔着轻薄的寝衣,大掌游移着。
  甄玉棠的呼吸急促起来,被阮亭碰过的地方,宛若被火灼了,热热的。
  她扭动了一下,“睡觉。”
  阮亭的声音透着低哑,“再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甄玉棠觉得自己嘴唇都肿了,阮亭这才松开她。
  她的脸肯定也很红,甄玉棠轻瞪了阮亭一眼,压着被角,用锦被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睡觉,不准胡闹了。”
  阮亭将她脸颊上的青丝拨弄过去,勾唇笑了一下,“你先睡。”
  甄玉棠不解,“你去干嘛?”
  “洗个凉水澡。” 阮亭慵懒的道
  甄玉棠脸红了红,她哪里不懂阮亭这句话的含义,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一句话了,“你快去吧。”
  好在马上是四月份,洗个凉水澡,并无一丁点冷意。
  阮亭从屏风后出来,烛光下,甄玉棠睡容恬静,浓长的眼睫像把小扇子,卷翘而浓密。
  阮亭把她抱在怀里,听着她绵长的呼吸,沉沉睡去。
  *
  陆侯爷与陆遇前后脚回到府里,陆德正看到陆夫人脸上的笑意,“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亭儿是状元,我哪能不高兴。”陆夫人眼角的笑纹尽显,“我准备办一场宴席,给亭儿庆贺一番。”
  提到阮亭,陆德正一颗心沉了下来,当日他劝说阮亭放弃状元之位,不过几日功夫,阮亭就成了状元,狠狠打了他这一张老脸。
  他大言不惭的指责阮亭不知轻重,到头来,不知轻重的人是他才对。
  上值的时候,他的那些同僚过来冲他道贺,说是道贺,实则是在挖苦讽刺他。
  当初他不管不顾阮亭的性命,任由他的政敌绑架了阮亭,这件事情不是瞒得一丝不透,朝中有些官员知晓此事。
  但凡那个时候他能不那么绝情,阮亭依旧是他的儿子,阮亭成了状元,对整个宣平侯府也有不少益处。
  陆夫人没有察觉到陆德正心里的不悦,“多请几个人过来,风风光光的为亭儿祝贺,老爷,遇儿,你们可同意?”
  陆德正硬邦邦道了一句,“阮亭不是当初在侯府的那个孩子了,这几年来,他有主张的很呢!”
  说完这话,他甩袖离去。
  陆夫人一愣,看向陆遇,“你父亲这是怎么了?”
  “可能父亲遇到了一些棘手的公事。”陆遇温声道:“母亲,您想要举办宴席,是出于好心,不过还是要问一问阮亭的意见,看他同意不同意。”
  陆夫人点点头,“你说的是,多亏你提醒我,我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陆遇道:“母亲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忘记这些事情。”
  陆夫人拍了拍陆遇的手,“遇儿,阮亭在我膝下待了十六年,看到他出息了,我自然是高兴。可你也是我的孩子,你踏入了官场,为娘更开心。”
  陆遇温煦的一笑,“我知道的,母亲。”
  陆夫人待他的心意与疼宠,他从来不怀疑。
  阮亭成了状元郎,犹如夜幕中最亮的那一颗星辰,旁人在他面前黯然失色。不得不承认,阮亭有这样的实力。
  陆遇暗自叹了口气,他和阮亭同在官场,日后关于他们二人的比较一定不会少。
  阮亭是状元,不需要通过考核,直接授与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
  高宏乃榜眼,夏津乃探花,这两人背后的势力庞大,一个直接进了户部,一个去了吏部。
  阮亭并无异常的想法,旁人官职如何,与他没什么干系。
  翰林院是个清闲的衙门,刚进去这几日,事情不多,但阮亭不是无所事事,他时常翻看古书及以前的公文,利用这段时间提升自己。
  当然,他与甄玉棠也不忘写封信寄到泰和县,把好消息告诉甄家人以及林家人。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甄玉棠当初投的两千两白银,一下子翻了五番。
  绕是甄玉棠不差钱,看着面前厚厚的一万两银票,她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阮亭,我宣布,你暂时不用当小白脸了,你是我的摇钱树!”
  她把银票一分为二,往阮亭那边推了一下,“这是你的一半。”
  阮亭没有动作,“为何要给我银子?”
  “我只投了两千两,托你的福,一下子成了一万两银子,总该给你一半,我拿一半的钱,也不亏呀。”
  阮亭不为所动,“我不要,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
  甄玉棠好奇的盯着他,“一半可是五千两白银,你真的不心动?”
  “ 不心动,这些银票都是你的。” 阮亭扬着唇角,“只求夫人让我当一个小白脸。”
  不拘是银票,亦或是其他东西,只有甄玉棠和他的羁绊不断,甄玉棠才会待在他的身边,他才能放心。
  甄玉棠瞪圆了眸子,仔细盯着阮亭。其他男子最重视面子,哪里愿意当一个小白脸,阮亭倒是吃软饭吃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