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情深比草轻
  保镖打着伞跟上了薄斯年,离开了北苑地下室,再回了庄园。
  客厅里灯火通明,一片沉寂,陆宁跟苏小蕊该是上楼睡了。
  薄斯年坐到沙发上,这些年来,没她在身边,他似乎也没觉得特别寂寞。
  好像总觉得,那人早晚是会回来的。
  可今夜,他却突然觉得冷清,比她离开后的那两年还要冷清。
  他沉默坐了良久,突然看向身边恭敬站着的保镖。
  “烟。”
  保镖愣了一下,还是立刻递了一根烟过去,再帮他点燃。
  指尖那点猩红一点点燃烧着,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却也只是看着。
  那点烟雾里,他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好像她还坐在他身边。
  如同那两年沧海桑田,不过一场梦,梦醒时,他们仍是最亲密无间的一对恋人。
  他看着那烟一点点燃尽,再伸手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戒烟了,两年前戒的。
  他记得那时候,她跟他说,她一个小姐妹告诉她,找男人就不能找戒过烟的。
  连烟都能狠心戒掉,那戒一个女人一定更是易如反掌。
  后来他们打算结婚,她开始备孕后,他就把烟戒了,似乎一切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后来他们没能结婚生子,他也没再碰过烟。
  但也并未能如她所说,去易如反掌地戒掉一个女人。
  薄斯年起身,抬起手臂嗅到了衣袖上的那点烟味。
  他将西服外套脱下,丢到了旁边的女佣手里。
  再上楼时,主卧里没人。
  他拐进次卧,看到苏小蕊睡在儿童床上,吴婶陪着睡在旁边的床上。
  他心里提了一下,再返回了主卧,检查了浴室和外面的露台,都没看到人。
  是刚刚在地下室吓到了,跑哪去了?
  薄斯年正要出去问外面的佣人,突然想起来什么,进了衣帽间,迅速将衣柜拉开。
  缩在角落里的一团,身体颤了一下。
  陆宁双手环抱,抬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回了膝盖里。
  她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披散着,身体细细地打着颤。
  薄斯年蹲身下去,将她遮住脸的头发勾到了她耳后,垂眸看向她。
  “这么喜欢待衣柜,要不我叫人给你定做个衣柜床?”
  在他的手碰到她脸上的那一刻,陆宁身体骤然绷直,俄而伸手,“砰”一下拉上了衣柜门。
  一门之隔,他们之间的视线彻底被隔断。
  薄斯年控制着,不让自己有情绪,再拉开衣柜门时,他开口。
  “阿宁,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宁不看他,再次伸手去拉衣柜门。
  薄斯年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把她拽出来,一直一言不发的人,突然情绪失控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地去推他,一双杏眸通红,声音里含着恐惧。
  “滚开!你滚开!”
  薄斯年眸光狠狠一沉,手上一用力将人拖了出来,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却也不过是那一瞬间,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刀刃抵上了脖颈。
  “你别过来!你滚开,滚开!”
  她情绪不对,此刻眼底那抹怪异的红,让他想到了那晚她捅他那一刀时的样子。
  薄斯年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她发抖的手:“刀在哪拿到的?”
  他已经嘱咐了佣人,所有刀具都要锁起来,不可以放在能轻易拿到的地方。
  陆宁眼底浮现了泪,恐惧而仇恨地看着他。
  在她手抖的时候,刀刃不受控制地在她细白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伤口,有血珠冒出来。
  薄斯年声音骤冷:“把刀放下,陆宁,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宁瑟缩着往后退到了床头,死死盯着他:“你出去,你出去啊!”
  她是真的情绪失控了,手上的刀连抖了好几下,划开了几道伤口。
  薄斯年面色绷紧,做出妥协。
  “好,我有公事要处理,你把床头柜里我的手机给我。”
  陆宁警惕地看着他,她身体往床头柜挪了挪,生了疑心。
  “我不要,我不拿!你出去!”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好,那我把你女儿抱过来。”
  陆宁死死地盯着他,到底是伸了一只手,过去拉开了床头柜。
  薄斯年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等她拿手机。
  却在陆宁侧目去看床头柜里的手机时,也不过就那一刹那,薄斯年身体腾跃了过去。
  在陆宁猛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手起迅速地扼住了她抓着刀的那只手腕。
  陆宁面色陡然煞白,情绪失控地疯狂挣扎时,手里的刀已经被薄斯年夺过去,丢到了地毯上。
  他双手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床头,而额角却在刚刚那一瞬间,冒出了冷汗。
  一想到她捅他的那一刀,他就丝毫不怀疑,她刚刚会因为情绪失控而伤到她自己。
  陆宁呆呆地僵在了那里,被他按住,她丝毫没法动弹。
  短暂的对视,她突然感到无力,眼泪滑落下来。
  她声音里带着颤音:“你放我走吧,你到底还想要怎样啊。”
  我所有的一切,尊严、骄傲、家世,爱与被爱,已经全部被你摧毁了。
  所以薄斯年,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啊。
  那双杏眸里,曾经盛着的,是对他满到要溢出来的爱。
  而如今,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和绝望,和对他蚀骨的恨意。
  薄斯年突然感觉,如同心口扎上了一根刺,连呼吸都变得刺痛了起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低沉开口。
  “无论你信不信,你在精神病院经受的一切,不是我干的。”
  陆宁不说话,被他按着,她的身体始终颤栗。
  她如今这样的反应,让他感到无力和心慌。
  他伸手将她用力按进了怀里,一声声重复着,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想过那样伤害你的。”
  “真的,阿宁,那些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你恨我,我好好补偿你,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好吗?”
  “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以后不限制你,我们好好过。我们结婚,再生个宝宝,好好过。”
  “你休想!你滚开,你休想!”陆宁发狠地推他,整个人迅速趋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