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假装
  是啊,最近冷空气南下,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多,前两天还来了暖气。
  方晓悠不好意思地笑了,在谭鸿宇前面领路。
  进了房间,她准备给他倒热水,拿起暖瓶一试才发现是空的,就赶紧打开煤气开始烧。
  “真是对不起,我一天没回来,忘了没热水了。还有,我不喝茶,家里连茶叶都没准备。对不起!”她抱歉地说。
  “看来你是不打算去我家工作了!”谭鸿宇笑着说。
  “对不起,我不想麻烦你!”她说。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这是你的选择,没人可以强迫你的。”他说,她笑了下,正好水开了,就赶紧去关火。
  “你还在联系出国?有没有消息?”他问。
  “有几个老师打电话面试了,还没给我准话。”她捧着热水杯子,说道。
  谭鸿宇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口白开水,望着她,说:“你真的决定不要我那笔钱了?”她点头。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理解,同时,我也很佩服你这样子。可是,丫头,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清高了吗?”谭鸿宇说,方晓悠望着他,听他要说什么。
  “你觉得自己接受了这笔钱就是丢失了自己的尊严吗?即便我不要求你什么,你也这样感觉,对不对?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这样想。可是,你为什么不从其他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呢?我知道你是个有梦想并且很努力的女孩子,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实现梦想是很让人自豪的一件事。但是,如果有人帮助你,在你前进的道路上推你一把,让你可以更加容易成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谭鸿宇说道,方晓悠不语。
  “你没有失去什么,你的尊严还有其他。但是,丫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当你还是弱者的时候,过于在乎自己的尊严只是一种矫情的行为,只是一种逃避。弱者的尊严,极易失去也极易为人践踏。你辞职离开,不就是这样的原因吗?只有当你成为强者的时候,你的尊严才是会被人正视的,你才有机会在别人面前去捍卫自己的尊严!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强者,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昂首挺胸地站在雨辰的父母还有其他人面前,我也希望,那一天可以早一点来到!”
  “丫头,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如果非要说我用那些钱来向你交换什么的话,那就是请你让我看到一个成功自信的女生!”谭鸿宇说完,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今夜,在这个光线有些昏暗的旧房子里,她好像看清楚了。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错觉,那种错觉是什么,她说不清楚。
  而谭鸿宇,他到了现在才搞清楚,自己这样走近她,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原因!
  不止一次,方晓悠想要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多少次,她都开不了口。今夜,她不想再猜测。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难道仅仅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原因吗?”她问。
  她的心情很忐忑,她是神经大条没错,可是,她有时候很敏感,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面。否则,她不会在一个又一个追求自己的人面前跑掉,最后栽倒在夏雨辰面前。
  谭鸿宇笑了下,将水杯子放在茶几上,望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挤出了一丝笑,低下头。
  “因为,呃,同病相怜吧!”他想了想,说道。
  她抬起头望着他,一脸不解。
  “很久以前的事了,没必要再提!”他笑了下,说。
  “那个,雨辰找我问你了,他找不见你,很着急!”沉默了半晌,谭鸿宇才说。
  她的心“咯噔”一下,低头不语。
  “干嘛不把那些事都告诉他?你们既然决定要结婚了,那就要共同面对人生的所有困难。你这样做,是因为不信任他吗?”谭鸿宇问。
  “我也说不清,就是不想告诉他。其实,让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是把我一个人的苦恼加倍了而已。”她叹道。
  “你要是不说,会让他怀疑你们的感情,得不偿失。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既然是男人,就应该替你分担的。你不用惯着他,那小子,皮厚着呢,不用惯!”谭鸿宇说着,笑了,语气渐渐轻松。
  她笑了下,却没说话。
  “现在国际大环境不好,经济不景气,各国政府都在裁减公共开支,你想要申请全额奖学金很不容易。既然想为自己寻找一个更好的发展,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谭鸿宇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方晓悠送他到楼下,看着他的车子离去,环抱着自己的双臂。
  天空中稀稀落落地飘起雪花来,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早!
  回到自己的住处,谭鸿宇给外甥打电话说明天要去莱州,准备见他一面。
  “有她的消息吗?”夏雨辰问。
  舅舅向来神通广大,这么久了,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谭鸿宇没有直接回答他,却说:“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夏雨辰没有回答,舅舅这么说,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前几天,我刚从北京回来,见了蓉儿他们。过一阵子,蓉儿也要过来。”谭鸿宇道。
  “要我准备什么吗?”夏雨辰问。
  “不用。就咱们两个见个面,你不是回不来家吗?”谭鸿宇道。
  挂断了电话后,谭鸿宇端着酒杯站在高大的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的雪花。
  再说姚静,得知方晓悠辞职后,她又去了夏家,因为夏雨辰不在。谭桂英虽然因为上次儿子停职的事有些责备姚静,但是随后一连串的事件又让她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方晓悠的身上,不再对姚静有什么不满了。
  到了夏家,姚静一如既往地乖巧,问起谭桂英的身体。谭桂英越来越觉得不管是姚静或是潘蓉,都要比方晓悠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即便如此,谭桂英却不像过去那样喜欢姚静了。而姚静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知道自己必须做更多才能挽回夏家对自己的喜欢。
  打击别人,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于是,姚静就把方晓悠的一些事告诉了谭桂英,特别是工作方面的。说方晓悠的领导对她怎样的不满意,说她怎样的自以为是之类的。这让谭桂英心情越来越不好,等到姚静走了,她就将那些事全都说给了丈夫知道。
  方晓悠的工作是夏振华给帮忙的,可是,她不单不珍惜,反而说走就走,走了之后还不告诉他们,这让夏振华的脸面何在?
  “日久见人心,不让她和辰儿结婚,还真是正确的,要不然,谁知道她将来还会做出什么事?”谭桂英道。
  夏振华只是听着,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第二天,夏振华在办公室给方晓悠打电话,她的手机却是空号。同样的,他也找不到方晓悠了。
  此时的夏振华,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而这个错误,如果不弥补的话,足以让他愧疚一生!
  而这一切,身在莱州的夏雨辰,丝毫不知,依旧没有人告诉他,直到谭鸿宇到来!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夏雨辰终于回省城了,事先打电话,父母都去了爷爷家,他的车子就直接开进了军区大院。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家里人都在,夏琦开的门,一见是夏雨辰,她兴奋地跳到他的怀里。
  “哥,是不是在莱州待得乐不思蜀了?”夏琦笑问。
  可是,夏雨辰不像平时那样任着她开玩笑了,阴着个脸走了进去。
  “怎么了吗,这是?谁又惹你了?”夏琦不乐意地嘟着嘴。
  “咱们大市长发威了,大家可都兜着点!”夏琦故意说。
  “琦琦,你少胡说了。”夏琦妈妈瞥见夏雨辰的确脸色不好,对女儿说。
  爷爷看着夏雨辰,笑问:“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夏雨辰深呼吸一下,向长辈们问了好,说:“爷爷,我有事和我爸妈说。”
  谭桂英见儿子如此,猜想着会不会是方晓悠那件事。她不愿让公婆知道自己和丈夫做的事,就对公婆说:“爸妈,我们就先回家去——”
  “这么快就走?”奶奶说,“你们一家子要说什么就上楼去说,辰儿好久没来了,在家吃了饭再走。”
  夏振华也不敢这样离开,也猜到儿子要说什么,就和妻子一起上楼去了他们的房间,夏雨辰跟在身后。
  “大伯他们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夏琦坐到如雪身边,说道。
  如雪没有说话,不过,看夏雨辰的样子,她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一家人上到二楼夏振华夫妻的卧室,夏雨辰关上了门。
  夏振华和妻子坐在沙发上,望着儿子。
  “你要说什么,辰儿?”夏振华很镇定,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方晓悠走了!”夏雨辰说。
  “是吗?”夏振华只是这样毫无感情地说了句,妻子则是沉默不语,看着他们。
  “是吗?”夏雨辰的音量提高,后面这个字特别加强。
  “为什么你们要逼她?明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们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夏雨辰道。
  “我们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不适合结婚,仅此而已!”父亲答道。
  “结婚是我自己的事,谁适合或者不适合,只有我自己清楚。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你们的猜想强加给我?”夏雨辰道。
  “你清楚?你知道方晓悠是个什么人吗?一边说要和你结婚,一边又和你小舅不清不楚,还让记者在报纸上大肆宣扬。你不在乎,难道我们都要跟着看不见吗?”谭桂英无法忍受儿子这样对待自己和丈夫的苦心,也终于破天荒地批评起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