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他忙沉到水里面,手伸到身后快速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还把解开的衣服往脚下摁,不过似乎摁到了苏言的头上。
  木桶够大,药汤颜色够深,若非感觉到苏言现在就抱着她的腿贴在桶壁,的确是很难想到还有一个大男人躲在这里。
  屋顶上两个黑衣人揭开瓦片时,一下子没看到那小子,奇怪的是浴桶里的药汤晃荡得厉害。
  两人生疑,对视了一眼,总不能是人家小子有沉在这种药汤的癖好吧?这味道忒重了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谁知才这么想,又是“哗啦”一声水声,男人姣好的容颜忽地浮现,眼看她露出莹白的手臂肩头趴在浴桶边。
  如墨染过的秀发漂在水上,随着水面一波又一波逐渐平静,两人终于放下心中的疑虑,轻手轻脚把瓦片复原后,在黑夜掠起一阵风。
  “我就说你就是想看人家小姑娘洗澡!”
  “随你怎么想,老子认为那里不对劲咋滴啦?”
  两人的对话音量是轻,语气却充满火药味。
  张楚可没有千里耳能听到走远的他们的对话,他趴在浴桶边没动,心里嘀咕着这个苏言是不是缺氧晕过去了?
  这得憋了差不多三分钟吧?不会是死了?他泡在死人水里?
  张楚前世也只是个商人,还是个前二十五年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商人,一想到自己洗澡的水淹死了人,这澡可洗不下去了。
  张楚不禁想要站起身来,却突然感觉到放在自己手上的大手移到了腰上,生理上一惊,心理上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古人肺活量可真是好啊。
  “你……”怎么还没憋死?
  张楚扭过头还没把话说出来,看到的是自己那衣服塌在苏言那张盛世美颜的场景,忍俊不禁。
  这小子居然还笑?他知道他是个男人吗? 苏言拿下脸上的衣服,像是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紧松开手。
  张楚的笑容,简直要刺瞎了他的眼。
  他忙闭上眼睛,掩去眸子里翻滚的情绪:“赶紧把衣服穿好。”
  “七两,我可是在泡药浴诶。”
  张楚嘀咕了一声,手还是捞起了湿答答的衣服给自己穿好了。
  在他看来穿着衣服亵裤和男人说话,就和在现代穿着短裤和别人说话没什么两样,只是脱光了毕竟不一样。
  “我穿好了。”
  药汤的温度耽搁了一会儿倒是刚好合适,不过热气仍不见减少。
  张楚隔着袅袅水雾,都能将苏言白玉一样的面庞两边挂着的几近滴血的耳朵看得清清楚楚。
  “我说你,不会是害羞吧?” 在原主记忆中,这个朝代并没有封建到芥蒂很严重的情况。
  “我看过无数男人,你这个人我怎么会放在眼里?” 苏言睁开眼睛,只是脸上莫名的一丝愠色。
  “张家少爷……”
  “叫我小地主。”
  苏言的话被打断,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随着开口:“小地主,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一个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被一个男人看光了!”
  “哪有看光?”
  张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苏言犹如吞了一口泥巴。
  他眼神瞟了几下,突然映着张楚锁骨下侧的红痣,药汤有一下没一下的波动,时不时淹没那颗红痣,但它在苏言眼中还是红得夺人心神。
  张楚看苏言的神情,带着愠色和……和一丝隐忍,隐忍什么?
  张楚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忙将脖子以下部位沉入药汤中。
  忍住了骂人的话,张楚想到好像先前是自己无所谓来着,可这古人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
  果真喜欢嫩成这样的呀?
  “苏七两,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偷偷溜回房间,在春望她们发现你这个奴隶跑进我浴桶里之前。”
  苏言看了他一眼,没有动,张楚的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也没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唯有眼神天差地别。
  一夜流逝,第二天张楚要喝慢火的小米粥,嚷着让苏言去劈柴,说是劈柴也就算了,她还要求苏言把柴劈成四四方方的,苏言竟也真的劈得四四方方的。
  春望等人只当是昨夜里苏言将少爷房间弄湿,惹得少爷不愉快了。
  本来她和孙婆婆两人正和新丫鬟说着事,突然听到少爷的吼声,急匆匆跑出来一看。
  原来是苏言回房里睡着了没多久,迷迷糊糊的就被少爷叫去把药浴的水倒掉,结果不仅晕得跌进了浴桶里,还把少爷的房间弄湿了。
  张楚往嘴里送着小米粥,一挑眉:“孙婆婆煮得小米粥很好喝。”
  “少爷……”
  “今儿一早我就说了,叫我小地主。”
  “小地主,这是九两的手艺。”
  张楚望出院外默默扫着院子的九两,那瘦小的人儿却总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这样的小丫鬟她很喜欢。
  劈柴的声音突然没了,张楚脑子里又想到苏言昨夜的眼神,他手上动作一顿,在春望没有发现之前又恢复如常。
  该怎么说呢?突然柔情?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今早醒来,苏言待他的确是少了几分疏离。
  “小楚!”
  人未到声先到,秦淑尔缓步跨进张楚的院子,不经意瞟到穿着灰白布衣抱着木柴的男人,竟是愣住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她以为媛姐姐长得足够俊秀了。
  “麻烦小姑不要盯着我院中劈柴的奴才发呆好么?”
  张楚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边,嫌弃地对着苏言撇撇嘴,腹诽道:这种人也只有一张脸有用。
  苏言看张楚表情不善,眉眼示好似的弯了弯,只是表情微妙,张楚懂不懂他的意思另说。
  总之他抱着一摞柴火,也没说有个奴隶的样子给身侧的秦淑尔行礼,径直走进了柴房。
  秦淑尔被这么一说,感觉耳朵根都热了,又看到苏言一副没规矩的样子,她继而冷哼一声,回道:
  “我就是在想,小楚你去哪里的奴隶市场买了这种皮囊的男人,小楚啊,舅舅去了是不可挽回的 事实,你不要因此放纵失了家族的规矩。”
  秦淑尔这话说得,好似苏言是娈童之类的男子一般,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