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生得好
  “七两,你说你这模样生得……啧啧啧,这七两银子花得也挺值得的。”
  男人还是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七两,你昨儿个是认出我来了,还是看见个姑娘就揪着?”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开口:“气味。”
  这意思是靠气味认出了自己? 张楚一挑眉,觉得有些好笑。
  这男人靠气味认出了自己,而自己靠眼神认出了他。
  分明只是萍水相逢,只是救命之恩不可忘罢了。
  “七两,若这么说的话,你我还挺有缘分的,以后呢,你就是我的奴,好了,本少爷饿了,就不照顾你了。”
  照顾?压根没照顾好吗?
  男人嘴角又抽抽,他不自在地侧身躺下,在张楚转身走到门口时,冷不丁开口:“苏言。”
  “什么?”
  张楚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他,发现他睁着眼睛。
  眸子里似乎从没有什么寒光,看着那般虚弱的模样,真像是一个只是好看了点的普通男人。
  普通男人?
  张楚心中暗笑,估计这个男人是个大人物,只不过不知是官还是匪,看他戾气不甚多,估计是个大官人。
  “苏姓名言,言语的言。”
  男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不是你的奴,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要借住你家……”
  “这个我可不管,花了七两买你,就得有点价值,得会做事。”
  张楚笑嘻嘻留下一句话,“啪”的一下门开了又关,丫头不见人影。
  苏言望了望门口,吐了一口浊气后缓缓立起身子,盘腿而坐,几个吐息过去,他竟突然仰面倒在床上。
  身子已一种扭曲的姿态躺了一刻钟左右,苏言又坐起来,看着大开的窗户,袖子一挥,窗户忽地合上。
  苏言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红点,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轩辕这些年医术长进不少,自己那么快就能恢复内力了。
  想起林轩辕对待张楚的态度,苏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是一副怀疑又莫名有点小开心的表情,不过眨眼间便又恢复平淡。
  今夜是个无月之夜,不过星星倒是显露出不少。
  张楚倚靠在窗边,望着沉沉夜色中的北斗星。
  张楚想起了幼时,他的妈抱着他在院子里荡秋千,那时是夏天,蝉声此起彼伏,和妈柔柔的歌声杂在一起很美好。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小地主在哼什么呢?我已经把小地主的药汤弄好了。”
  张楚回过头,看着木二丫蒸汽水雾中隐隐约约的脸蛋,轻呼一口气,说:“那你出去吧。”
  这药汤味道真的太浓了,可原主这身子不行,每个月月底都得泡一次。
  孙婆婆惦记这事,下午看到他们回来了,忙叫院子的丫鬟去烧水。
  张楚栓好窗户,看着木二丫轻轻松松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浴桶里,忍不住勾起嘴角:“无忧,你这瘦瘦的模样,看不出力气那么大的。”
  木二丫,不对,这时应该唤做“无忧”了,这是给她取的名字。
  少爷还说了,若是舍不得爹爹,舍不得“木”姓,自觉为“木无忧”便好了。
  无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拾好几个桶:“小地主别看我瘦,那我也挺高。”
  张楚默不作声,抬起头盯了她好一会儿,的确,无忧这身子骨放在现代是能够当模特的。
  无忧被张楚盯着有些慎得慌,讪讪笑了下:“小地主,你肯定还能长高的,你还小,那什么,我先出去了。”
  说罢,提着桶赶紧溜了出去,刚跨出门槛,春望便错着身子进来了。
  “无忧怎么回事?屏风也不给小地主拉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屏风给拉直了。
  张楚不做声,看着这一大桶褐色的药汤,有些发愁。
  这桶也真是够大。
  在原主记忆中,这药浴泡了之后,身体总是又冷又热交替难受,不过自己的毒已经解了,应该不会如此吧。
  “小地主,我适才去给苏言送茶水,人不在房里,院子也就这么大,孙婆婆和九两在小厨房,也没见人。”
  张楚沉吟了一下,随后道:“没事,你出去给九两和无忧说说张府的事,待会儿我洗好了再叫你。”
  “好。”
  春望快速出去,关上了门看着属于苏言的那一个房间,有些不解。
  听林大夫说苏言是个会拳脚功夫的,被人贩子下了药,才能写了卖身契被卖给少爷。
  这身子刚解了药性还乱跑?
  张楚慢条斯理地揭开衣裳,脱了好几层才脱到衣服亵裤,不禁感慨古人的繁琐,也不知夏天到了,会是怎样的。
  张楚伸手到身后,正要解开衣服的绳索时,突然听见什么木板被轻撞了一下的声音。
  张楚勾起嘴角,难怪呢,她从脱衣服开始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啊?嗯?”
  张楚说完这话后,床底白影一闪,仅穿着白色里衣的苏言木着一张脸出现在张楚眼前。
  苏言指了指以屏风为分界线的另一边的屋顶。
  张楚抬头望了上去,不禁皱了皱眉头,那里的两块瓦片看着就比较松动,这不会是被人从那里偷窥了吧?
  张楚感觉一阵恶寒。
  “有人追查我的去向。”
  “那是都知道你在我这里了,还揭我家瓦片?”
  苏言摇摇头,皱眉道:“并不知道,揭得是这片范围的每家每户的瓦片。”
  所以这和你趴我床底有什么关系? 张楚盯着苏言,满眼戏谑,那眼神好像在说“想偷窥直说嘛”。
  苏言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可一把视线从张楚脸上挪开,就更不自在了。
  张楚看他耳尖突然泛红,不禁开始欣赏他不自在的神色,可谁知那一瞬间他眸里的寒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屋顶。
  还没待张楚反应过来,一股力道箍住了他的腰肢。
  随后“哗啦”一声,四面八方的热水带着浓烈的药味一同涌进他的鼻腔,不禁轻咳了几声,他很快反应过来,耳朵微微动了两下。
  注意听之后,果然听到屋顶上有细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