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
  自打结婚以来,霍衍对我一直都采取的是‘放养’的态度,任由我放飞自我,最近这段日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对我疾言厉色。
  我搂紧肩上的浴巾,一屁股坐在床边,把腿盘了盘,跟农村女人坐大炕似的,清了清嗓子开口,“霍衍,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归根结底,我觉得霍衍一定是在跟于曼生气,想当年,两人分手,据说是于曼要去国外接受深造,好好的一段感情,说散就散。
  也是因为于曼的离开,我们苏家才有机可乘,把我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送上了他的床。
  我问完话后就陷入了沉思,霍衍掀起眼皮睨了我一眼,神色淡漠,伸手按下床头灯,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霍衍……霍衍……霍总……”我把身子往床中心挪了挪,冰凉的脚触碰到霍衍灼热的腰窝,用脚尖踢了踢,“你要是心里憋屈就跟我说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旁人透露一个字,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想跟于曼复合?”
  “苏沫,食不言寝不语!”霍衍回头,冷着声音开口,身子有意避开我脚窝。
  我嘴里哼哼吱吱的鄙夷他,掀开被子一角,直挺挺的躺下,想到今天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深知贺女士明天一定不会放过我,翻了个身,冲着霍衍脖子吹了几口热气,“霍衍,咱们两撇过夫妻关系不说,还是从小长大的亲梅竹马,明天……”
  “以后别跟傅宁见面。”霍衍倏地开口。
  “啊?”我反应迟钝半晌,紧接着问,“凭什么?”
  “凭你是我霍家的媳妇,凭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霍衍一字一句回应。
  闻言,我温怒,藏在嗓子眼的那些反驳的话卡在嗓子眼。
  霍衍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可我偏偏就是讨厌他说的这些真实情况,好像,我就是一只任他揉捏的蚂蚁,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掐断我的喉咙。
  也不知道是在医院那样的地方没休息好,还是今天工作的事疲乏了,静声后不久,霍衍进入安眠,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我辗转了一晚上,难眠,最后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手机给廖涵发信息。
  廖涵是个夜猫子,一般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回复我简讯的速度极快,几个问号,后面又加着几个感叹号。
  我看不懂她的‘象形文字’,手指敲打屏幕——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简讯发出去不久,廖涵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瞅了眼睡得安稳的霍衍,按下接听,“喂?你刚才发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前两个问号,第一个是问你在哪儿?第二个是问你跟谁在一起?后面两个感叹号,第一个是告诉你如果在霍宅就不要再给我发信息,第二个感叹号是告诉你如果霍衍在你身边请拉黑我!!”廖涵一口气说完。
  听到她的话,我在这头拉长了调调‘哦’了一声,没下文。
  “话说,你现在到底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廖涵紧接着问。
  “在霍宅啊,跟霍衍在一起。”我捏着嗓子回应,强忍着笑。
  我话音刚落,廖涵那头‘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紧接着,就是一条绝交的简讯。
  我忍不住嗤笑,今天心底的那点郁结消散大半,紧忙又给她回了条信息,问她到底怎么才能跟霍衍顺利离婚。
  从我认识廖涵到现在,她对我说绝交的话不下百次,但每次都是光打雷不下雨。
  ——傅宁就那么好?霍衍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廖涵回简讯,言语间满是质问。
  讲真,霍衍哪里都比傅宁好,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不论是硬件还是软件,但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傅宁。
  我没回信息,过了半晌,廖涵又发了条简讯过来——苏沫,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考虑下,我觉得那个傅宁真不如霍衍。
  看着廖涵发过来的简讯,我心底默默的把她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觉得她枉顾我闺蜜这个称呼,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夜半,我跟廖涵来来回回发了三十多条信息,最后在廖涵一句再次绝交中画上了句号。
  没人陪我闲聊,我把头转了转,视线落在霍衍身上,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灯光观察他的睡颜。
  老实说,霍衍长得是真帅,尤其是这几年,随着霍氏生意越做越大,他的身价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小姑娘,一个个前仆后继,跟长江后浪推前浪似的。
  我正盯着霍衍出神,他睡梦中忽然手臂一伸,把我拥进怀里,勒的我生疼,嘴里还嘟囔了句,“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睡梦里梦到的是谁?他的朱砂痣于曼?还是某个让他留恋温柔乡的相好?
  我匍匐在霍衍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是同情他的,如果不是当年于曼离开,他又被我妈设计,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这会儿天天换女人,应该也是一种自暴自弃吧!
  我愚蠢的想着,趴在霍衍胸口睡了过去。
  第二天。
  我还没睡醒,就听到楼下客厅传来霍父跟贺女士的叫嚷声。
  “荒唐!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家怎么看咱们霍家?”
  “荒唐什么?从古自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苏沫都进门几年了?到现在连个蛋都没下出来,你难道想让霍家断后?”
  “你能不能小声点,沫沫就在上面睡觉。”
  “在上面睡觉怎么了?嫁进门两年,没能为霍家开枝散叶反倒还不准我说?”
  ……
  霍父跟贺女士不停争执,我睁睁眼,手指勾着霍衍的头发丝捻着玩。
  霍衍醒的比我早,见我呆愣,没吭气,不知几时环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沙哑着声音说:“委屈你了。”
  “不委屈,委屈的应该是你才对,听我婆婆、你母亲大人的意思应该是给你找了个代孕,接下来,怕是有你累的了。”霍衍头发短,在指尖上才绕了一圈半,就再也绕不过去。
  我话落,霍衍的脸霎时就黑了,扣在我腰上的手劲发了狠。
  腰被掐的生疼,我倒吸一口凉气,把手抵在霍衍胸口前,把人推开几分,“你跟我较什么劲,你要是不满意下去找你妈去理论啊!”
  霍衍横我一眼,从床上起身,走进浴室简单洗漱了下,走出时,擦着发梢的水珠低睨着我说:“你最好想办法给我把代孕的事解决了,不然……”
  霍衍话说半截,接下来让我自己领悟,我从床上倏地坐起,张张嘴,“代孕的事是你妈一手操办的,跟我有什么干系?”
  “那也是你妥协的,如果你不妥协,我妈绝不会那么做!”霍衍瞍我一眼,跨步走出房门。
  盯着霍衍离去的背影,听着楼下贺女士的叫嚣,我抿了抿唇,心尖上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