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替谁守章?
  病房内的气氛一度僵持不下,五个人,四个人各怀心思。
  霍衍冲我招手,待我走近,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让你出去请傅医生吃个晚饭以表谢意,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
  论演技,谁都抵不过霍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拿捏的十分到位。
  苏哲被霍衍三两句话打发了,临走时还不忘又舔着脸跟霍衍要了十万块钱的零用。
  随着苏哲离开,病房内的气氛终于回到了正轨,傅宁站在原地僵着,看看我,又看看霍衍,笑的涩然,“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就在你离开……以后……”我结结巴巴,垂着眼,没敢抬头。
  傅宁眼底蕴着血丝,痛苦显而易见。
  相对于傅宁,于曼要淡然的多,窝在角落里哭够了,走到霍衍面前,梨花带雨的哽咽着,“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年不告而别的事?”
  霍衍没回答她的问题,冰凉的指尖勾着我指尖把玩,“于曼,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每个人都得学会往前看。”
  “过不去,在你那儿过去了,在我这过不去,你明明知道我当年离开不过就是因为负气,你……”于曼哭闹着,以往落落大方的形象淡然无存。
  这是今年度以来我见过最纷乱的场面,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我忽然有些莫名想笑。
  只是,我还没笑出声,就被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贺女士打断。
  贺女士气急败坏的从门外走进,扫过房间内站着的几个人,最后裸眼在我身上,“苏沫,你现在是霍家少奶奶,让自己的前男友跟自己老公的前女友同时出现,你觉得合适吗?”
  我,百口莫辩!!
  把傅宁出现埋怨在我身上就算了,于曼的出现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这个婆婆还真是‘爱子如命’,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说她儿子半分不对。
  于曼在贺女士进来后,气焰消减大半,缩着脖子退到墙角边。
  当年于曼跟霍衍谈恋爱的时候,没少遭贺女士的白眼,贺女士瞧不上她,不仅仅因为门第观念,还有一点就是贺女士曾说过,于曼那个人心机太重,不适合进霍家门。
  不知道如果提早让霍女士知道霍衍最后娶的人会是我,她会不会对于曼改变些观念?或者,相对比之下,她会欣然接受于曼也说不定,毕竟,娶于曼实在要比娶我划算的多。
  我附耳听着贺女士的教诲,傅宁上前几步,一把拽着我手腕,跟贺女士对视,“贺阿姨,这件事跟沫沫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不知道她已经跟霍衍结婚,你要怪就怪我。”
  贺女士本来就在气头上,听了傅宁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指他攥着我的手,怒气上头,“苏沫,你要是再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就从我们霍家滚出去,我们霍家不需要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妈,我……”我张张嘴,试图解释,被傅宁打断,“贺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沫沫……”
  “你闭嘴!”霍衍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傅宁接下来的话。
  傅宁回头愣神间,霍衍起身,伸手,把我从他手里拽出,拥进自己怀里。
  剑拔弩张,我窝在霍衍怀里,清楚感觉到他胸膛因为气愤起起伏伏。
  我们几个人是怎么在医院分道扬镳的,我有些思维混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贺女士回霍家老宅的车上。
  贺女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咒骂个不停,我垂眼盯着地面,佝偻着身子,活像一只鸵鸟。
  “小衍,妈说话你别不乐意听,我看苏沫就是被你惯坏了,一点样子都没有,这要不是今天张叔出去买东西恰好碰到她跟那个叫傅宁的在一起厮混,我怕你每天忙里忙外,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说不准,她还会给你戴绿帽子……”贺女士越说越夸张,‘危言耸听’这个词似乎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
  霍衍不发一言,倚在身后的真皮座椅上闭眼小憩,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悦。
  说的累了,贺女士闭了嘴,从身侧拿出一个泡有枸杞的保温杯轻抿了几口水,拉长着声音叹气,“哎,儿子大了,管不住了。”
  回到霍宅,霍衍径直回了二楼卧室,我被贺女士留在客厅,训斥了一番后,拖到了小黑屋。
  说出来可能会没人信,霍家到现在还保留着古代供应祠堂的规矩,别墅三楼专门留有一个房间,祖宗牌位供着好几排。
  起初,我刚嫁进门的时候为此还大大惊愕了一番,跟霍衍聊起,他一脸淡漠的看着我说:“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祠堂。”
  以前我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时间久了,就懂了。
  霍家的祠堂,根本不是用来供先祖的,是用来责罚后辈的,就比如现在,贺女士在祠堂的地上扔了块蒲垫,呵斥着我跪下,装模作样的上了柱香,开始在我耳旁念三从四德。
  豪门太太不好当啊!!
  我在祠堂跪了足足两个小时,直到晚上霍父回来了,我才踉踉跄跄的被从祠堂放了出来。
  “爸!”
  饭桌上,我规规矩矩的坐着,脊背挺的笔直,双手在桌下不住的揉着发疼的膝盖。
  霍父铁青着脸,看看我,又看看贺女士,“孩子犯点小错,你随便说说就好,动不动就让跪祠堂,这要是把人跪坏了,遭罪的可是我们霍家。”
  “哼,要是真跪坏了,大不了让小衍再换一个,如果不是你顾忌跟老苏那点情分,咱们家小衍也不用委屈巴巴的娶苏沫。”贺女士今天是摆明了要给我难堪,当着霍父,当着一家佣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
  在这样的环境处的久了,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抬起手背,抹了抹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把眼眶揉的红了些,小声开口,“爸,今天这事怨我,妈责罚的对。”
  听到我的话,霍父一脸疼爱,贺女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碎念着骂了两句,招呼佣人上菜。
  霍衍说没胃口,晚饭没下楼,饭菜是贺女士让佣人单独送上去的。
  我坐在餐桌旁,一顿饭,如坐针毡、食髓无味。
  饭后,贺女士还准备跟我说点什么,被霍父厉色制止,我趁机道了声晚安,一溜烟跑回卧房。
  房间内,霍衍一身麻灰色的睡衣,倚在床头坐着,似乎还在办公,单手撑着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不停的敲打。
  我睨了他一眼,打开一侧的衣柜,从里面大浪淘沙似的翻出一件看起来勉强能称作睡衣的睡衣,迈步走进浴室。
  从我跟霍衍结婚后,除了逢年过节,从来不回霍宅住,一来怕长辈们知道我们俩压根不住在一起,二来,贺女士给我准备的睡衣实在太过奇葩。
  别看贺女士不中意我,但为了自家儿子的幸福,她也是下足了血本,光性感睡衣就给我买了好几套,一周七天,就算我换着穿都不会重样。
  在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淋浴,换上睡衣,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还好,前面遮挡都很严实,只是后面的半透明蕾丝从脊背一直延续到尾骨,让人看了面红耳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好一会儿,我摇摇头,伸手拎过浴巾披在肩膀上。
  天生丽质难自弃,漫漫长夜,万一霍衍看着我把持不住,我岂不是吃亏吃大发?
  走出浴室,霍衍已经放下电脑,横眼扫过我,“替傅宁守节?要不要给你立个贞节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