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
  “看了半天了,也该轮到你下来跟我比划比划了。”
  他狞笑着,这一笑看的铁头心里发毛,气势上已然输了一大截。
  “李寄,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儿?”
  李寄笑道,“你要是怕了,不敢应战,就跪下来叫我声爷爷,没准儿爷爷心情好就能饶你一命。”
  铁头禁不住他激,从马背上跳下来应战。
  李寄刚刚拼杀了那么久,这会儿脉管里血液奔腾叫嚣,杀红了眼,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杀气,舍得一身剐,铁头堪堪挡住他攻势,竟生出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来。
  花弥生还在辛辛苦苦与跑出来放鸣镝的人纠缠,那人也是三脚猫功夫,不过比花弥生的三脚猫功夫要精透,其实花弥生早就落败,只不过一直不依不饶,每每那人摆脱她纠缠要去捡鸣镝的时候,她都能及时赶去抱住他小腿,把人放倒。
  开始那人并未对她下死手,只想赶快摆脱她,到底还是放鸣镝重要,原想着放了鸣镝之后再杀她的,可她既然这么么不识好歹,那就只好先解决了这个麻烦了......他随手捡起一块儿石头,死死按着花弥生的脑袋,抡圆了胳膊就要往她脑袋上砸。
  花弥生拼了命的抠他手背,这会儿求生欲最大,她几日为未修的指甲终于派上用场,狠狠一抠,带去那人手背上一小块儿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断了一手指甲,也疼的浑身痉挛。
  “......啊!你找死!”他耐着疼,深吸口气,给了花弥生一耳刮子。
  花弥生被扇的脑袋嗡嗡响,眼前天地翻转,她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喘气儿,跟他纠缠了这么久,早就筋疲力竭,再反抗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比她脸还大的石头蓄满了力气朝她砸过来。
  闭眼认命前的最后关头,她好像看见一双靴子远远走过来,千层底,织锦缎面儿,一步步走进了,停在她面前,赶在她脑袋被砸开花之前,举刀把那人扎了个透心凉。
  大片的,温热的,甜腥腥的,鲜红的血溅在她脸上,一下把她浇醒了,她瞪大了瞳孔,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曲膝后退,抬头正对上李寄一双审视的眼。
  “吓傻了?”这个跟她一样浑身是血的男人蹲在她面前,满是血污的修长五指在她脸上捏了捏,接着掐掐她的肩,拍拍她的背,最后在她胸口一顿,收了回去,“伤着哪儿了?”
  花弥生还是一脸惊愕,丢了魂儿似的,张着嘴,可就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旁小五道,“大当家,这怕是吓傻了,阎王爷把魂儿给勾走了吧。”
  “勾老子的人?”他手上现成有血,在花弥生眉心一点,落下个红点子,继而用手心在她脑门儿狠狠一拍,同时嘴里喝道,“回魂儿!”
  待见她眼中有神,磕磕巴巴的啊了声,李寄才神采飞扬的“呵”了声,“只要老子不同意,阎王爷这魂儿就勾不走。”
  “死.......死了?”花弥生看一眼那人的尸体,心有余悸似的抱着胳膊往后缩了缩。
  李寄一把将她拽起来,“死了,要是不放心,再上去补两刀。”
  他推了她一把,花弥生一个趔趄,死死抱住李寄的胳膊,别说过去补刀了,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来的柔软娇弱,她抱上李寄胳膊的那一刻,李寄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这小小一只,个头刚及他胸口,小兔子似的,他甚至忘了动,生怕惊走了兔子。
  “......没,没完了?”他清清嗓子,不自在的抽出胳膊,眼睛左看看西瞅瞅,总觉得无处安放。
  花弥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往山下望望,厮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了,站在她面前的是李寄跟余下一些受了或轻或重伤势的兄弟,下山时是浩浩荡荡,拼命了老命浴血杀出重围,就只剩这么零星几个了。
  “那个人呢?”
  后面的小五扬了扬手里的布包,那布包上还滴着血,圆溜溜的,他一扬,甚至还有几滴血飞溅过来,“这儿呢。”
  她还痴痴的问了句,“那是什么?”
  李寄问她,“你想看?”
  小五把布包递过来,花弥生蓦的反应过来了,连连后退,扶着树干呕起来。
  布包里装的是铁头的脑袋,死光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就大意轻敌,又迟迟等不到鸣镝的消息,最后一分神,不防李寄当头一刀,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他一死,群龙无首,就成了一盘散沙,再逐个击破就容易多了。
  花弥生今天见到的杀戮已经够多了,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居然有点儿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最后连怎么回的山寨都不知道。
  李寄旧伤添新伤,正被游四海包扎的胳膊被花弥生抱过,触感尤在,他略一晃神,不知道该怎么问,又别扭又磕巴的开口,“那个......”
  游四海不等他问完就接茬儿道,“花弥生没事儿,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了,就是受了惊吓,刚喝了药,还没醒呢。”
  “到底是女人,这么不济,居然吓成这样。”嘀咕完了,琢磨着不对,又板着脸喝道,“我几时说要问她了?多嘴!”
  问别人就大大方方的张口了,哪儿会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像个娘儿们似的。
  “吕不容呢?叫她收拾死光头剩下的人,还没回来?”他多半是为了掩饰尴尬,话音刚落就把吕不容揪出来念叨。
  游四海替他包扎好伤口,叫人进来把刚刚用来清洗伤口的血水倒出去,语重心长的同李寄分析,“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铁头是怎么刚好知道我们什么时辰去下山劫车的?这种事,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
  李寄咬咬牙道,“山上肯定有光头的细作,倒也不难查,知道详细计划的人就我们几个。”他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只不过眼前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只是疑虑仍在心头盘旋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