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
  她愕然点点头,一摸脸颊,湿漉漉的,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的,估摸着是被吓的狠了,反应过来就赶紧躲起来。
  柳潞麟重伤,马车上的东西也不要了,趁他们黑吃黑,带领余下残部落荒而逃。
  临走时他还看了要石头后面缩头缩脑的少女。
  女土匪?不像,连人都不敢杀,怎么做土匪?
  那是压寨夫人?更不像,李寄得是多无能才会带着压寨夫人劫车?
  铁头是李寄多年的宿敌,两人明着暗着不知道斗了多少次,不过像眼下这样遇上还是第一次。
  李寄扛着刀站出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阵仗,呦了声,“抢我?”
  铁头摸摸明晃晃的大光头,咧着嘴笑,“巧了,我今儿也接到消息说柳家有货从这儿过,不想却被你李寄抢先了一步,你说这可怎么好?这几车东西我也看上了。”
  李寄拍拍马车上的货,眼里杀气腾腾,“看上是一回事,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中抢了去是另一回事。”
  铁头就看不惯他脸上终日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都是被逼上绿林的土匪,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儿去在,可每次见他,他看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深深的不屑,他在看不起什么?又看不起谁?又凭什么摆出这幅表情来?
  这是跟李寄为敌这么多年来,铁头每日都会想的问题,可每每两人对阵,又都分不出高下来,前几日听说李寄的库房被烧了,又出现李寄的另一名仇家,夜晚送信,说李寄会于今日出现劫车,虽然明知道这是一招借刀杀人,可李寄若是死,也只能死在他的刀下,圈套他也认了。
  “李寄,话呢,别说太满,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那个本事呢?”他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挥一挥手,身边人立马拔刀动手。
  吕不容挥鞭撂倒一人,转头看看自己人,拼杀到李寄身边道,“大当家,寡不敌众,这死光头这次是有备而来,咱们人手不够,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吃亏。”
  李寄脸上溅了血,表情看上去就比之前更狰狞,死光头安坐马上,睥睨着他,还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娘的,山上肯定有细作!”
  “眼下情况不宜恋战,大当家,我们撤吧。”
  李寄心中不甘,这死光头跟他做对这么多年,自己哪次不是挫的他趾高气昂的来,再灰溜溜的回去?这次却要低头,换他落荒而逃,叫他心里怎么甘心?如何能忍下?
  花弥生躲在一处巨大山石后,她也不敢看他们厮杀,今日见过的杀戮已经够多了,现在她一闭上眼就是满目血红,厮杀声,哀哀求饶声和临死前的哀恸喊叫。
  光头带来的明显更多,又是等到他们跟柳潞麟的人打得差不多了才下来,想来是早就埋伏在这儿,故意等李寄自行消耗。
  她听着耳边愈来愈近的厮杀声,好似下一刻就要杀到她身边来似的,她克制没住,悄悄睁开眼,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刚好看见那死光头正跟手下商量着什么,说到紧张处,看向李寄冷笑,明显是心怀鬼胎,另有打算,想要李寄今天就葬身于此的。
  花弥生听不见他们说话,更看不懂唇语,可光头的手下领了命令就揣着什么东西上山去了。
  她直觉有诈,想叫李寄,可刚露个脑袋尖儿出来就被小五按了回去,同时帮她砍杀一个准备偷袭她的人。
  “叫你好好儿藏着,你干什么呢?”
  “不是,那边有个人.....”
  “有人,我知道有人,自己藏好了,不然一会儿可没人有空救你。”
  他们厮杀的正激烈,压根儿就没工夫搭理花弥生,花弥生寻思着,这光头既然是李寄的老仇家了,这次又做了万全的准备,肯定是要下死手,可李寄要是有增援,就......
  花弥生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下明白了那个光头的用意,李寄亲自下山,那山寨里就是群龙无首,只要把山寨端了,李寄没了增援,耗也能耗死他了。
  去追那个人之前,花弥生想了下这么做的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被人弄死,不过也不尽然,她不会武功,可用三脚猫的小把戏自保尚还够用,也未必自己就会死,这是报答李寄救命之恩的绝佳机会,两次救命之恩,能还就先还一次。
  她鼓起勇气,没再多想,拔腿就追了过去。
  那人疏忽大意,不妨身后有人跟上,爬上山找了个空旷的高处,拿出他一直小心揣着的鸣镝,拉开就要放了。
  花弥生看准时机,生扑过去,一下把人压倒,鸣镝从那人手中滚落,花弥生飞起一脚,踹的更远,又眼疾手快的捡起一块儿石头朝那人砸去。
  不过女人力气到底不敌一个男人的大,手里的石头还没砸下去,就已经被人生擒了手腕,接着又被狠狠一推,局势立转。
  山下,李寄打着打着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死光头便是再稳操胜券也不可能坐的这么舒坦,半点都不担心,肯定是留了后手,他把吕不容从人堆里拽出来,又跟何九合力拼杀出一条血路来让她离开。
  吕不容不走,“大当家,要走也是你走,我留下!”
  “废他娘的什么话?让你走就赶紧走,我一个男人,还要女人替我杀条生路出来?你回山寨看看,死光头肯定背着我耍什么阴招呢,你回去我放心。”
  何九听见了,眼神闪了闪,一个不备,后背叫人砍了一刀,倒下了。
  吕不容见状,咬咬牙,带走了一部分人,喊杀着回去了。
  铁头狠狠心,挥手叫人去拦吕不容,“决不能让他们回去,二当家给我抓活的!”再一转身,就看见李寄疯子似的,已经杀到他面前来了。
  他满头满脸的血,那血溅在他脸上,就像是落在雪地里的一抹红,红白分明。那张脸,根本不像是风吹日晒下男人的脸,娇嫩的花儿似的,看不见半分瑕疵,堪比山下欢馆里的招牌,若不是身上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习武养成的壮硕身材,活脱脱就是个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