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
  这下丢人可真是丢大发了,她拉上屏风,红着脸整理衣裳,别别扭扭磨蹭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再出去。
  李寄靠在床头,翘着唇道,“看都看了,还有什么好遮的?遮了老子也记得。”
  花弥生捏紧了拳头,有种想出去把李寄眼睛抠出来的冲动。
  “伤口包扎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大当家还是赶紧回去吧。”
  李寄刚刚才救了她一命,算上上回,两次救命之恩,她头大的很,这救命之恩究竟要怎么才能还得清啊!
  “你出去看见那个人的脸了吗?长什么样子?”李寄对她委婉的送客方式充耳不闻,翘着二郎腿,眼睛瞥向屏风后那局促不安站着的身影,依稀可见玲珑身致。
  他清醒意识飘飘荡荡飞出去,眼前朦朦胧胧浮现出刚刚迤逦风景,不觉就口干舌燥,脸红心跳。
  花弥生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答,“天太黑了,我只看到一个影子,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对了,那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山寨里?”
  李寄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睛看向门口,“跟你没关系,今天的事,跟谁都不能说,听见没有?”
  “知道了。”她见他终于有了要走的意思,松口气又道,“大当家,谢谢你救了我。”
  李寄哼了声,“那是你蠢!”
  那是躲闪不及,她不想跟李寄这儿呈口舌之快,从屏风后出来送他到门口,关门前指指他的胳膊叮嘱,“伤口不能见水,不然会溃脓的。”
  李寄嫌她啰嗦,转身没入浓浓夜色中,拐个弯儿就不见。
  花弥生重新合上门,桌上她从李寄胳膊上拔下来的那只镖已经不见了,估摸着是被李寄拿走了,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山寨,大约是之前惹下的仇家,原以为这山寨防守严密不会有人闯进来,眼下看,要是有功夫傍身,她也能来去自如。
  李寄从花弥生那儿回来,看看手里的镖,想到刚刚跟那人交手,那人武功不低,且武功路数不像他之前打过交道的任何一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山寨来,身份可疑,除了这只镖,根本无从查起。
  不叫惊动山寨里的人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山寨里有外人闯入,还是单枪匹马,传出去,让他那些老对头知道了,到时候可得一段时间消停不了了。
  他手里把玩着那只镖,上面没有刻字,没有图案,任何能作证身份的东西都没有,看来是早有准备。
  第日,李寄把昨晚中的那只镖交给小五去查,吕不容问起镖是哪儿来的,他说捡来的。
  “装,跟我这儿你还装!”吕不容拿着镖放在手心掂量掂量,“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这个交给我,我帮你查。”
  李寄皱着眉,挥手把其余人都屏退,“昨天那个叫周祝的请我下山吃饭,说要用两倍的价钱把我上次抢的那车东西买回去,车上说是他家老夫人陪葬用的东西,一车破布,被抢了还要用钱买回去,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是有毛病。”吕不容赞同的点点头,“你去看了吗?没准儿里面有什么值钱东西呢?我可不信一个商人会做赔本买卖。”
  “看了,就是一车花花绿绿的布,找不出什么花儿了。”
  “那确实不对劲儿,要么这姓周的真就是个大孝子,要么就是这姓周的钱多烧得慌,不过横竖我们又不吃亏,要不就把东西给他得了,咱们倒赚一笔,你那小账房怎么说的?算过没有,不吃亏吧?”
  李寄想到花弥生,眼神闪烁,脸色也变了,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骨子不自在。
  吕不容第一次见他这样,啧啧两声,用一种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表情看着他,“你这反应不对啊,有事儿?”
  “没事儿。”
  “没事儿你脸红什么?我听小五说,我回来那天,你跟花弥生你们俩......睡一张床上了?”
  李寄像只炸了毛的猫,立刻反驳说没有,“老子那是......犯病了!”
  吕不容笑的别有深意,“哦,犯病了不吃药,睡一觉就好了?这是游四海的新药方?我看你魂儿都快没了。”
  “你管老子跟谁睡一张床上?”他错开眼不去看吕不容,干咳两声,挽尊似的捡起大当家的架子,“你去查查那个叫周......周祝的底细,他看着不像脑子灌过水的,这车东西绝对有问题。”
  正巧花弥生怀里抱着几本书过来教李寄认字儿,一脚迈进去,见吕不容讳莫如深的看着她,李寄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样儿,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她杵在这儿总觉得后背生寒,心里惴惴不安,脚下踌躇着犹豫不前。
  “来的正好。”吕不容从李寄面前的桌子上跳下来,路过花弥生拍拍她的肩,“好好儿跟大当家处。”
  花弥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吕不容做出个我懂的表情,一言不发,大步离开。
  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才刚来,怎么就有事跟她扯上关系了?
  “大当家.......”
  李寄看也不看她,“出去!”
  “不是要读书?”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读书了?出去!”
  花弥生不折不挠,“是二当家说的,她说你.......”
  “我是大当家我说了算!”
  她暗自窃喜,不大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学了?”
  李寄忍不住瞪她,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殷殷期待的眼,眼中精光闪烁,分明期盼他就此放弃的。
  李寄灵敏的捕捉到花弥生眼里那丝狡黠,小丫头片子,自己要是就这么放她走,不是正好趁了她的意?
  “我说不学你就不教了?”他收敛起刚刚的情绪,拿出威严气势来,“以前在书院也是这样?人家不学你就不教了?”
  花弥生小声嘀咕,“以前是有月俸的,不学也得教。”
  李寄嘿了声,“老子养着你还不够?”
  “刚刚不是你亲口说不学的吗?大当家一言九鼎,我不过顺着大当家的意思,怎么又......”她嘟嘟囔囔的,抱怨也不敢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