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
  他这只手被吊了一下午,本来就麻,后劲儿上来了,动一动就酸的不得了,得等他缓过这个劲儿来才行。
  可花弥生等得了,有人等不了,外面踢踢踏踏一阵急促脚步声,跑到门口了,也没敲门,就这么大喇喇的闯进来,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兴奋表情。
  “大当......”“家”字儿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因为眼前情景太过震撼,大当家居然跟花弥生睡在了一张床上,而且大当家还趴在......花弥生的身上!
  小五楞了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捂着眼睛转身就走,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下了台阶想起正事儿,又折回去在门口提醒,“大当家,二当家跟游大夫回来了。”
  李寄现在脸上已经不止是红了,还有黑,他抿抿唇,从牙缝里挤出来个字,“滚!”
  “好嘞!”
  都是男人,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打断,换是谁肯定都想杀人。可这么一来的话,那花弥生岂不就成了压寨夫人了?
  这下误会大了,花弥生一张脸涨的通红,不怪人会想偏,谁看见这一幕不往歪处想?
  她用手推了推李寄,“大当家?”
  李寄这才回过神来,放开她,整整衣裳站好,又欲盖弥彰的干咳两声掩饰尴尬,指指门口,板着脸喝道,“出去!”
  花弥生巴不得呢,从床上跳下来,像阵小旋风似的刮了出去,只留给李寄一室若有似无香,飘进鼻端,又把他复才清醒的意识搅的乱七八糟。
  游四海回来了,那徐娇娇的人呢?是不是也该跟来了?她心里直打鼓,从李寄那儿出来就去找游四海,刚到门口,遇上小五,也顾不得尴尬了,哂笑着问游四海拿药,“您这趟......还顺利吗?”
  “顺利啊。”游四海一边给她拿药,一边同她闲聊,“不过回来的路上跟人发生点儿不愉快,幸好遇上了二当,要是没有二当家的话,这趟就没那么顺利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啧啧出声,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打听,“您没事儿吧?”
  游四海把徐娇娇的药材给她,摆摆手说不碍事,“不过是几个故意找茬儿的,能有什么事?”
  花弥生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拿着药,还想再问些什么,不过一想,自己若是忽然之间表现的跟他十分热络,多半会被怀疑别有用心,遂也只能忍下满腹疑问,就此作罢。
  她一路忐忑的回到徐娇娇那儿,垂头丧气的说她们多半又失败了,问徐娇娇跟她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够联系的暗号。
  “失败了?还是被发现了?”徐娇娇声音尖锐,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这个计划差在哪儿。
  “倒不是,游四海说回来的路上确实遇上点儿麻烦,不过被那个什么二当家给解决了,我就寻思着会不会是你爹的人。”
  徐娇娇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那药方是我从小喝到大的,里面有几味道药材只有在我家的药铺才能买到,游四海只要去拿药,我爹肯定会知道,肯定是派人跟踪的时候被那个什么二当家的人给发现了。”
  “你说你爹能想到办法救你,可这山上这么多土匪,就算你全府的家丁都一起上也打不过这满山的土匪啊?”
  徐娇娇说她傻,“我爹当然不会傻到来送死。”她就是担心,“我就是怕我爹不知道我在哪儿。”
  这倒也是,不知道她在哪儿,那就是有劲儿没处使,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她们谁也不清楚山下的情况,只凭着游四海那几句话凭空猜测,到底跟真相还是有偏差。
  “你现在是山上的账房,今天二当家回来设宴,你应该会去吧?”徐娇娇拧眉思忖半晌,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两人相处的虽然不过几天,但徐娇娇这句话的意思,她一听就明白了,游四海并不是很信任她,话里话外也都带着试探音,他是大夫,也是李寄的军师,心眼儿肯定不少。
  上次给李寄下药的事,后来她问了徐娇娇,徐娇娇并没有供出她们的计划,其实从那次开始她就怀疑游四海,只不过游四海好好先生的表象太能迷惑人,始终不能令她坚定自己的猜测罢了。
  二当家此次离开山寨,据说是回乡探亲。李寄打小没爹没娘,内心里并不是很能理解吕不容这种每到清明就回家对着两座坟头哭上几天的心情。
  虽然老金死的时候他也哭过,可斯人已逝,哭也哭不回来,好好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总去想那些伤心事,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这么想或许是丧良心了点儿,可做他们这一行的,有几个有良心的?
  李寄歪着脑袋看吕不容,她比在山寨的时候好像要胖了些,也更白了,都说江南的水养人,这才离开多久,看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看来这话不虚。
  “你看什么呢?”吕不容冲他吐了个枣核,瞪着眼睛看他,“我脸上开花儿了?”
  李寄嫌弃的躲开了,哼一声,“老子想看谁就看谁,看你一眼怎么了?”
  吕不容牵牵唇角,“你不是新请个账房吗?人呢?”
  李寄脑袋里很快蹦出来傍晚花弥生从他房中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捏了颗葡萄,嘴上说不知道,眼睛却开始在门口寻人。
  小五跟在李寄身边多年,也算是半个心腹,李寄一个眼神儿他就知道大当家心里什么想法,再加上傍晚撞见的那一幕,十分应景的问了旁边的小六一句,“不是让你去叫花弥生吗?人呢?怎么还没来?”
  小六说叫了,“她说还有些账要算,一会儿就到,应该快了。”
  小五呵腰上前回道,“大当家,人一会儿就到。”
  李寄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到什么到?老子问她了?”
  “您不是......”
  “是什么是?”李寄“嚯”的站起来,却正好看见门口进来的花弥生,瞥了眼,欲盖弥彰的拍拍袍角,又重新坐下,看她在游四海身旁坐下,才向吕不容引荐,“这就是新来的账房,花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