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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点,下浩往南山方向,上新街的分岔路口车流量锐减,公交车早收班了,川城交通难得畅通。
  三月倒春寒,白天入睡后,夜依旧凉如水,每盏橙黄街灯照一树高大黄桷树,一溜树影倒在来往车辆身上,流光镀裹,光怪陆离。
  夜间气温骤降,天气预报显示十五度。临街饭馆正在收摊,桌子板凳收好,卷帘门拉下来,哗啦哗啦,人声渐消的街区,清洁工唰唰地扫着大街。
  等红绿灯,阎齐目视前方,左手把方向盘,右手调高暖气开关,暖风扇风口朝下,不对人。
  祝初一睡熟了,头没意识地往他这边歪,阎齐笑了声,伸手给她正了回去。
  祝初一跟个不倒翁似的,蜷在座椅上睡得更香了。
  绿灯亮了,阎齐缓缓向右打方向盘,油门踩得重,车子疾速往南山驶去。上山的路不平整,全是陡坡,连带好几个急弯。
  阎齐开得平缓匀速。两旁高大黄桷树鬼魅后退,光秃秃的山体点缀几盏照明灯。
  基本没有下行车辆。
  一条盘山路上,一台车,一个男人,一个在男人身边睡得安稳的女人。
  这段路,这几分钟,都是他们的。
  开到一棵树观景台,阎齐往右打了转弯灯,靠边灯下。
  “祝初一,起床了”,阎齐不算温柔地拍祝初一的脸。
  车内有真皮座椅的膻味,她身上并不呛人的酒味,和若有似无的花香型香水,那是祝初一本身的味道。
  阎齐凑近了喊她,祝初一还是没反应。
  她闭眼,感觉阎齐的手,轻轻顺着眼睛往下划,酥酥0麻麻地,停在她嘴唇上,暧昧地来0回涂抹。
  “再不起来”,阎齐冷笑,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去解开祝初一的,“就在这里”,阎齐咬牙切齿脱下祝初一的羊绒大衣,一把扔后座,祝初一里面是紧身黑色高领毛衣,一截0白嫩的细腰,阎齐干燥的手掌掀开底边,毫不客气摸0进去,五指收拢,猛0捏,指缝间像陷入丰0软的棉花,“做0死你”。
  男人体温高,耳边全是他吐出的灼0灼气息,烫得人耳根子0绯红,祝初一睫毛猛然颤0动,再装睡不下去。
  干脆耍赖,抵开一拳距离,“你要干嘛啊,大晚上不让睡觉?”
  阎齐冷哼声,这头继续压着她,直截了当解了中控锁,“衣服穿上,下车。”
  夜深人静,景区门口寒风阵阵,一栋四五层高的白色房子屹立在山林中,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意思。
  祝初一活了三十年,踏进去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
  在一个地方住久了,会麻木,缺少感知能力。她也没那么多闲钱和闲暇游山玩水。
  “这么晚,都关门了”,祝初一被阎齐搂着走,阎齐步伐跨得很大,一步当她三步。
  阎齐瞟她一眼,没说话,领她进去,竟有守门的接应他。
  男人拉着女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口不停歇直爬到顶楼。
  祝初一喘气,上气不接下气。阎齐也喘气,咳嗽两声。
  顶楼静悄悄地,一整面墙全打成落地窗,视野开阔,间隔放着望远镜。
  窗外是川城闻名全世界的夜景,夜有多浓,灯光就有多深。
  窗内是他们俩的喘气和不可抑制的心跳,酒有几分醉,情有几分真。
  阎齐从背后圈着祝初一,笑得不正不经,“别急,晚上有时间让你喘。”
  祝初一扭头瞪他,离了阎齐三步远。
  他俩相处模式越来越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走了。
  祝初一心虚拿出手机看,语气不太好,“大晚上来这儿干嘛,别说是来约会。”
  阎齐也按开手机,时间23:29,还好,今天还没过。
  阎齐转身面向窗外,光从他头上穿过,投冰凉的石地上,一道克制的颀长影子。
  “老子闲得慌,专程带你来吹风,可以吗?”
  祝初一故意顺着话说:“噢,来看夜景啊。阎总好兴致。楼上金鹰景色更好。”
  阎齐骂了句,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袋,走进,朝她扔过去,“祝初一,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祝初一没接,静静看他生气,“我装什么了?莫名其妙。别跟我这发邪火。”
  这没意思了啊,阎齐。
  牛皮袋子落地上了,一声沉重闷响。
  阎齐勾着唇,笑里淬火,直直望着祝初一,“捡起来。”
  祝初一偏过头,深深吸了口气,没动。
  阎齐低吼道:“我他妈让你捡起来!”
  祝初一忍住哭意:“少发神经!”
  “对,我就是发神经,就是犯贱,满城找人,巴巴赶过来给你过生日!”
  祝初一楞了,眼下似有灯火在闪。
  空荡荡的观景台,两人各执一端。中间隔着银河,谁失控,谁过界,谁没命。
  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不谈感情。不成文的约定,祝初一忘情执行。
  阎齐冷哼了声,三两步下了楼。
  你不是没买蛋糕,没吹蜡烛?
  没关系。
  我带你看万家灯火。
  山头连着山头,牵搭城市,最好还连着浩瀚星空。
  璀璨辉煌永无阑珊,莹莹渺渺永无熄灭。
  就让万家祝福在你脚下,都在祝福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好半天,祝初一捡起牛皮纸袋,拍拍灰,绕开封口的白线,一圈一圈绕开,抽出里面厚厚的纸张。
  最上头是个暗红色小红本。
  《不动产权证书》。
  户主:祝初一。
  祝晋鸿留给她的那套房子。
  阎齐沉默一路,祝初一捏着衣角红着眼靠着窗。
  车内温度堪比冰天雪地。
  阎齐带祝初一回了南山那套林语堂。
  一进门,钥匙一扔,祝初一的牛仔裤连着红色内0裤被恶狠狠地剥了下来。
  祝初一在阎齐身上又拧又掐,“你也喝酒了?”
  阎齐把她扒0干净,胸0罩也扯下来。
  “你尝尝。”
  “臭。”
  阎齐故意朝她唇边吐气,咬她的嘴。
  祝初一堪堪靠着墙,发间湿汗。
  磨得吐水珠子。
  实在难忍狠了,腿盘紧腰。春樱又开了一朵。
  阎齐也爽了,整个人刹时亢奋。
  “敢给我跑酒吧蹦野迪。老子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准在这儿扭。”
  祝初一破碎地出声,如同午夜的无人区玫瑰。
  指甲抠着阎齐的背,弯弯的深深的痕迹。
  “你是不是误会了,咱俩没有以后啊。”
  “呵,脾气挺冲。老子给你治治。”
  阎齐抱着祝初一往二楼走,两人都不好受,一下一下,跟灵魂过电似的。
  一塌糊涂,不做不休,粉身碎骨。
  祝初一忙完一上午,手机一条银行转账的信息,这月的工资发了。
  往上划拉绿色对话框,果然有一笔年终奖。那时她在沙巴度假,没开通漫游。
  祝初一默算,下个月,她和王阗就该两清了。
  三月最后一天,祝初一从王阗公司辞职。
  辞职信平平整整放在总经理办公桌上。洁白的信封,里头一张单薄的纸,这么多年就这么过去了,同窗,同事,就这么过去了。
  昔日恩情,此生不忘。
  最后八个字,王阗读了又读,在上级主管处签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