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辛苦,上炕下炕都得飙戏
  没想到苻亮当众飙戏,声歌震在当场,一时没接住话头。苻亮毫不为意,攥住声歌的双手,朝声歌手上哈气:
  “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
  终于稍微进入角色,声歌看着苻亮娇嗔道:
  “当然冷,我都快要冻死了。”
  说完这话,声歌很害怕苻亮被自己飙戏震到。不料苻亮面如平湖,起身脱下自己的毛皮大氅披在声歌身上:
  “傻姑娘,这种时候怎么能受凉?我的车在外头,你先去坐,那里暖和。”
  在一派怪诞的氛围中,两名暗卫引着声歌走到了院外。
  见声歌出去,苻亮朝着宫内众人使个眼色,几位嬷嬷立刻带着宫娥齐齐退下。苻亮看向李柔,李柔淌着泪背对苻亮不说话。
  苻亮道:
  “阿柔,你必定觉得今日我如此薄你面子,实在狼心狗肺,我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年声歌怀着我的骨肉,你为除异己竟设计将她逼死。也怪我苻亮无能,尉迟氏已经倒了,不能再没有你李家的扶持,这普天之下,吃屎的狗都比我体面三分。此事之后,我仍然立你为后,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你拍着良心说,这十年来,我苻亮可有对你不住?你爹要的,你要的我都给了。时至今日,你居然还不能高抬贵手,让我舒坦两天。”
  李柔神色转圜,红着眼睛站起身对苻亮道:
  “我不要这后位凤冠,我要一个结发的丈夫。阿亮,你拍着良心告诉我,如果今时今日是尉迟声歌在这后位之上,你会为了一个像李柔的女子当众如此待她吗?如果你会,我今日绝无怨言!”
  苻亮被将得一愣,两人僵持在场,相视无言。过了好久,李柔道:
  “阿亮,我们自小相识。你对我的好,我至死不忘。所以你不愿出手之事,我李柔替你出手,你不愿背负的骂名,我李柔替你背,你也未必猪油蒙心,不懂我的苦衷。可此女出现后,你不惜因为这种事与阿雍结怨,与我说这番夫妻离心之语。你让我如何相信此女不会迷惑于你,搅乱宫闱?”
  苻亮叹了口气,蹲在李柔面前,用手为李柔擦眼泪。见苻亮如此,李柔神色渐渐软了。苻亮拉着李柔的手道:
  “也是我懒惰好色,对你鲜少关照,以至于在此女之事上让你大错特错。我承认,当日大殿之上我的确对她有点心动。但若你立刻将她仗杀,我绝无二话。可你居然要将她送给苻雍,你想没想过,苻雍看到她就会想起当年尉迟氏的仇怨,而外人又将如何揣度我北周皇族内情?再说今日。昨夜我刚与她睡了,今天你竟不由分说要将她杖杀在兰苑之中,宫内宫外不知真情,会如何议论你?阿柔啊阿柔,我实在怕你过于天真,早晚没在这世道人心之中,让我独木难支生无可恋。”
  声歌抱着手炉坐在苻亮驾辇的暖榻上。几名宫娥路过车外,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声歌,随后又惊恐地俯身行礼,搞得声歌忽冷忽热。
  这时只见兰苑宫门一开,苻亮怡然自得地从中走出来。见苻亮坐在自己身边,声歌嘴角抽搐,将衣服脱下来放在苻亮腿上。苻亮将衣服穿好,漠然对着地面道:
  “欠我一条命,晚上肉偿。”
  声歌吞了口吐沫。也对,您救了我一命,让我顺利进入与您的下一局pk,我也该当谢谢你。
  又是夜,彩云遮月星辰无光。两名侍拉开芳苑正殿殿门,苻亮按着腰刀柄徐徐而入。太监跟随在后举着食盒快速进来,准备把食盒放在圆桌上,却吓得周身一跳。
  只见声歌穿着抹胸白寝衣,露着两条胳膊抱着腿坐在圆桌上头,眼睛在苻亮身上扫来扫去。苻亮抬抬手示意太监下去。两名太监抹了把汗,提着食盒原路又原路出去了,还不忘把门缓缓关上。
  苻亮瞧着声歌,声歌冲苻亮招招手。苻亮皱了下眉,还是缓步走到了圆桌旁。声歌轻轻一笑,坐在桌边上去解苻亮的披风与长袄。苻亮低头看看,抬起手指抚摸声歌的脸蛋与脖子。声歌依然缓慢解着带子,眼神瞟向苻亮的脸:
  “如今陛下头冒虚汗,是不是晚饭没吃饱?”
  苻亮噗地一笑,两只手托起声歌屁股直奔床榻。
  月明星稀,春宵苦短。彩云易逝,繁华转眼随云烟。
  无数场面、旋律、刀枪剑戟、九重三界的色彩在声歌脑子里爆炸,它们炸成一团五色的云烟,在天空上化成几片圆形的大烟花,空气中弥散着男性躯体散发出的独特味道。
  红烛在案台上跳动,不住发出噼泼的爆裂声。声歌伏在苻亮身上默默无语,苻亮瞧着帷幔动不动,好像在装死尸。过了好半天,苻亮道:
  “开心!痛快”
  声歌抬头看了苻亮一眼,苻亮也瞟了一眼声歌,伸出左手抚摸声歌肩膀和后背。声歌心里一动,转过身朝着床里头,拿被子把自己蒙到脑袋顶。
  苻从后面抱住声歌:
  “怎么了?”
  声歌道:
  “有点疼。”
  苻亮道:
  “屁股疼?”
  声歌道:
  “屁股也疼。”
  苻亮嘴角抽了抽,但没笑出来。他叹了口气,把脑袋埋在声歌后背上。
  这一觉睡得好沉。醒来时天已大亮,声歌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于是裹着被子掀开帘。刺眼的阳光将大殿照得清亮,见一名宫娥满脸亲切地走上来。声歌道:
  “什么时辰了?”
  “回美人,快午时了。”
  ……快午时了?!这么说不但自助早餐没赶上,连中午饭都不一定能赶上了?
  亏了一个亿。
  声歌揉了揉额头:
  “圣上呢?”
  “陛下闻鸡起舞,卯时三刻就起来了。陛下说您昨夜劳累,早上不用去给皇后请安,所以没有叫醒您。”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如此勤奋,也对,毕竟身体是yinluan的本钱。
  声歌爬起来吃着侍女端上来的午饭,忽然想起什么:
  “嫔妃每天早晨对皇后行一次礼是吧?”
  侍女道:
  “是,按照我朝规矩,所有嫔妃要在辰时一刻前往皇后宫门外等候,辰时二刻皇后娘娘召见。如果有特殊情况免于行礼,皇后娘娘会当场告知。但如今是年下,还有几日就要除夕,因着事务繁忙,是故下午酉时嫔妃再次去皇后宫中请安,共同商议节日事宜。不过今日圣上有话,娘娘下午也不用前去见礼了。”
  好机会,看我反攻倒算!
  声歌将筷子放下:
  “替我装扮,下午我要去对皇后见礼。”
  声歌穿着一身石青色绣百鸟宫装,头上戴着四个一套的点翠簪花站在兰苑前。已经侍立在兰苑里的一众嫔妃侧着头看着声歌,掩口窃窃私语。声歌感到演反派非常愉快,干脆小人到底,仰着头往兰苑门槛里迈,却被两名宫娥凌空挡住,一名宫娥甚至趴在了地上借助声歌凌空的脚:
  “抱歉,您不能进去。”
  声歌一怔:
  “为什么?”
  “皇后娘娘有言,如今娘娘您的名分未定而册宝未写,虽然之前圣上说封您为美人,但此事皇后娘娘也未曾首肯,是故您没有资格以嫔妃的身份向皇后请安。”
  声歌顿时呆了,一众嫔妃见此情形忍不住笑起来。见宫女的手在自己的绣花履底下,声歌将悬空的右脚缩回来,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兰苑外头。腊月里的一阵北地冰风吹过,声歌打了个寒颤。
  这时兰苑里的一名宫女举着扫把出来,将满地的土扫在声歌身上:
  “这地上竟然如此腌臜。你们以为这是哪里,花街柳巷吗?真是恶心。”
  声歌无语。在李柔等人眼中,自己确实是来路不明,又被发现并非完璧,可以说是卑贱如同□□,如今连续两夜侍寝后又跑到皇后宫门前耀武扬威,确实招人讨厌。
  深冬的天色逐渐阴沉,声歌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之事本来就是自己大作特作引发,吃了个闭门羹也是自找倒霉,还是赶紧回去钻被窝烤火为要。不料刚一转头,却见一位二十多岁的貌美贵妇顺着永巷缓缓走来,面色平稳对宫娥道:
  “请姑娘转达,萧跃内眷郑氏请求参见皇后娘娘。”
  宫娥面色一黑:
  “皇后娘娘说过,朝政之事由皇上裁夺,内眷命妇不能干涉,夫人请回。”
  那郑氏道:
  “娘娘的意思奴婢省得。但奴婢已经到此,如果因皇后娘娘一句拒绝便轻易回去,便是没有诚信觐见之意,自陷不忠不孝之地,更无水滴石穿之志,可谓猪狗不如枉自为人。是故如果皇后娘娘不见,奴婢便行以明志,在此站到明天。”
  此言一出,声歌与宫娥完全惊愕。兰苑的宫娥暗道,听说这郑氏最难对付,还真是难到皇后娘娘的头上来了。今日天气这么冷,她真要站在这里,难到皇后娘娘能眼看着她冻死?一旦召见,又是一顿扯皮。到时候皇后娘娘碎碎念起来,难道不会认为是我拦截规劝不利吗?
  声歌心道,这人不会是李柔派来整我的吧。怎么会这么巧,我刚被喷走就来了个贵妇,说被皇后下逐客令不能走,走了就是不猪狗不如?要是现在走了,岂不是被人骑在肚子上打,难道我尉迟声歌要被李柔再虐一次?
  ……可要是在这么冷的天里在兰苑门口站一夜,恐怕真的会原地去世。
  声歌和宫娥无助地对视了一眼。那郑贵妇退了两步,聘聘婷婷站在了永巷正中,面色淡然地望着兰苑宫门。声歌踌躇了一下,想着还是不能被人小看,于是站在了贵妇身边:
  “夫人所说有礼,夫人不走我也不走,除非皇后娘娘给奴婢个答复。”
  本来声歌以为,虽然自己武功被废了,但好歹也是童子功练过来的,撕腿翻身样样挨得住,意志力绝对比九成女子强。因此不管这郑夫人是李柔派来的还是本色出演,一定不可能比自己站得更久,顶多半个时辰就可以收工。
  万万没想到,这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声歌被芳苑的宫娥救走,那位强大的贵妇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与表情在原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