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_344
  他心如刀绞地闭着眼睛,往下撇着嘴角,五官都皱在一起,哭得声音因为压抑反倒没什么声音,只是肩膀抽得厉害。
  谁说菜鸡就不能有点梦想呢?
  关捷也想留在队里,去看一眼传说中的金牌长什么样。
  这么用力的哭相,怎么也好看不了,路荣行却因为感情的牵动,突然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在关捷的眼皮子底下抹了好几下,温热的泪水的却不断冲刷,弄得关捷大半张脸和他的手上都是水。
  关捷的愈合能力其实不错,照他的作风,过一阵子自己就好了,可路荣行心里却被一种陌生的保护欲迅速充满。
  他心里很酸,有种被什么捏住的闷堵,不想看见关捷哭,想哄他、抱他,甚至替他受过。
  冬天的夜里气温很低,很快沁得关捷的脸和自己的手指一片寒凉。
  路荣行用头抵着防盗条,左手开弓地用大拇指给他撇了下眼底,语气放得很轻:“外面冷,先进来,我去给你开门。”
  关捷陷在宣泄的激动里,哭到半聋,根本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也没感觉到路荣行撤了手,就那么保持着脖子微微往前伸的样子,僵在夜色里艰难哽咽。
  路荣行上身套了件羽绒服,腿上来不及穿裤子,光着秋裤就出来了。
  这么单薄根本扛不住夜里的低温,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有什么都进去再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搭上关捷的肩膀就忘了。
  他的身体似乎比理智更想关捷,路荣行将他拉到面向自己,接着手臂一只收、一只后绕,猛地将人揽进了怀里。
  两副单薄的胸膛重重地撞在一起,路荣行一改温吞懒散,用力搂住了他,心里这才有了种他回来了的实感。
  原来他对关矮子的惦记和醋意,都是因为喜欢吗?
  可从小一起混到大,悠关恋爱加载的至关重要的几种感觉,神秘感、新鲜感以及吸引力,可以说是要什么没什么,自己怎么会喜欢他?
  因为他长得乖?有点小聪明?性格还不赖?对自己也好吗?
  路荣行一时也琢磨不透,这些原因到底够不够怦然心动,不过脑子里虽然茫然,心里却不太怕。
  他有底气肯定,家长不会难为他,所以比起看上的人居然是个男的这种猛料,路荣行更感兴趣的是自己的意识变化。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琢磨,一边紧紧地搂着人,将下巴戳在关捷的头顶,感受着怀里传来的阵阵颤抖,暂时什么也没说。
  哭也是发泄的一种,路荣行并不想拦着他,因为清楚他哭不了多久。
  关捷在撞击和勒压里慢慢清醒了一些,鼻腔里充斥着久违又熟悉的洗衣液香味,这个拥抱也亲密到依偎。
  可他暂时无心怀念和荡漾,只是眼眶里越来越热、越来越满,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瞬间被眼睛压着的衣服吸干。
  脸上那种湿乎乎的凉意不见了,关捷恍惚感觉到了一点温暖,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半杵半靠地捂在路荣行怀里低到无声地痛哭。
  其实不过是一场考试,以后每年都会按时办,哭成这样可能有些矫情。
  可在擅长的地方摔跟头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加上他也累了,刷题那会儿没觉到的辛苦,在无所事事的空闲里和挫败感中回忆起来,忽然就有种变了味的不值得。
  因为心里确实有一点,类似于梦想和目标的野心,所以关捷没法不失望。
  懒神到底也是神,路荣行料事如神,关捷的闷声伤大悲果然很快就收场了,他哭了五六分钟,时间不长,但足够路荣行只穿秋裤的腿冻到拔凉。
  关捷哭起来仅凭一股久别重逢的冲动,停下来一头热的脑门慢慢冷却,又成了一条知道荣辱的好汉。
  他小时候当着路荣行哭都会不好意思,大了自尊心作祟,这种心理只强不弱。
  关捷用脸怼在自己搞湿的衣服上,泪不流、肩膀也不抖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抬头。
  他有点怕路荣行笑他,这么大个人了,居然为一场考试怂成这样,但又有点想仔细看看这人。刚刚一照面视野就糊了,关捷都没有看清他的脸,而且也不可能就这么搂到天长地久。
  他磨蹭了几秒,刚做好心理建设,见他平静下来的路荣行却抢了先,拍了下他的后背说:“我说,你不会睡着了吧?”
  关捷就是激动了点,并不是缺心眼,闻言立刻从他颈窝里移开了头,声音闷闷的:“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马。”
  马才站着睡,而他的最低标准都是坐下。
  路荣行松开他,看他直起脊背,眼神有点游移,像是不敢看自己,笑了下,追着他的眼睛明知故问:“怎么,嚎都嚎完了,才想起来要不好意思啊?”
  那种看破不说破的气氛才是最要命的,眼下已经戳破了,关捷反倒破罐子破摔的没那么尴尬了,拿他搞过竞赛的脑筋来找借口,脑海深处瞬间就亮起了一个智慧的小灯泡。
  “谁嚎了?”他乱七八糟瞎幽默地说,“我这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汪完了,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