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_343
  临考之前,关捷可能是被气氛影响到了,耳朵里一直在嗡,嗡到试卷发下来,这才做得忘记了。
  考完之后,刘白揪着他妹妹回市里了,关捷和大佬却被教练揪着,去了当地的Z大开办的实验补习班,这个班很公益,不收授课费,只需要自费伙食和住宿。
  老明哥希望不管国初过不过,他们能尽可能尽早地接触各个学校的老师和知识面。
  关捷在Z大开完小灶,被老明哥领着在市里搞了个两日游,两天里天天给路荣行打电话,他很想邻居,却又不敢说。
  然后不等少男怀完春,国初成绩就出来了。
  国初取全省的前20,李竞难第一,四眼第九,大佬第十七,关捷是十九,都是省一,一堆人绑在一起,继续在Z大培训实验,一周之后进了省队的选拔考试。
  省队选拔刷2次,20进13,13再进5,关捷走到第二轮,理论还行、实验全砸,综合成绩排在第7,悄没声地被老师从选拔班里请了出去。
  12月11号是星期五,关捷一个人坐上了回市里的车,教练送他上火车,抱了下他让他别难过,说明年再来。
  关捷还笑着说好了,他上了火车就睡觉,到了被列车员摇醒,从省会坐大巴回镇上。
  他回到大院的时候,院里好多户都熄灯了,包括他家,好在月光有点亮,不至于让人觉得黑暗。
  关敏的分数刚过一本线,她选了个垫底的一本,离家很远,早在9月开学就去了外地,而关宽两口子多年以来都是9点就睡,现在已经快10点了。
  路荣行的窗户也黑了,但脚上的透气孔上还有微光在闪,那是电视的荧光。
  狂潮似的思念瞬间就淹没了他,在他离路荣行只剩几米的时候。
  关捷拎着行李,走到他窗前敲了两下。
  路荣行听见有人敲窗,本来想问谁在外面,可心里突然灵光一闪,近乎有了种灵犀式的感应,他刹上拖鞋大步走到窗前,拉掉销子猛地拉开,关捷的脸登时就露了出来。
  他好像长高了一点,但是瘦得很明显,身上挎着个斜挎包,黑色的带子上印着体验营的标志。
  路荣行心里眼里同时一跳,刚想笑,又怔住了。
  因为关捷先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眼里莹光流转,眼泪掉得毫无预兆。
  关捷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向来高兴就笑、痛了就哭,眼下他却在笑着哭,比他小时候嚎啕大哭的时候,看着伤心几倍。
  路荣行心里揪了一下,有种被惊吓到的痛感,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塞林格说,爱是想碰触却又缩回的手。
  可路荣行在想过之后,还是将手伸出防盗条,捧住了关捷的脸,替他已经不能叫做矮子的矮子擦了下眼泪。
  朋友和兄弟会借出肩膀,但不会像他这样,用这种下意识的、近似于抚摸的手势来碰触对方,并且即使隔着铁条,也有将他抱进怀里的冲动。
  在有生以来最长的离别,以及关捷失败的痛苦里,路荣行突然明白了这个人对他而言,接在邻居、朋友之后的身份和意义。
  第118章
  技不如人就得走人,关捷也不是输不起。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痛苦,就是一双新买的鞋都有磨合期,更何况是刻骨铭心的失败。
  事实上出发的时候,关捷完全没想过自己能够走到今天,他一走就是半年,头一次参赛就杀到了全省前七,这个成绩平心而论,虽然不到金字塔的顶尖,但也到了中上层。
  关捷未必不清楚,想要一次得奖,有点痴心妄想,只是他处在那种全身心奋斗的环境里,一心只想再往前一步。
  可惜竞赛从来残酷,并不是他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得到他追求的东西。
  靳滕以前告诉他,要接受有人比自己强,而眼下关捷才刚刚走到初窥强者的地步,他会接受,但却不是现在。
  从被老师点到名,再到车站和其他市的落选党告别,最后走进大院,关捷的心情都挺平静。
  他很服气,没怨别人也不恨自己,像是拿得起、放得下,一副平常心参赛的模样。
  直到看见路荣行,关捷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难受。
  被碾压的无力、离目标最近却最远的不甘心、奋力拼过后遗留的疲惫、对老师父母的辜负,以及对这个人的思念和依赖,或许都是让他突然泪崩的理由。
  路荣行的手擦过来的一瞬间,关捷意识里像是开了一道闸,情绪的洪流汹涌而出,让他完全忘了要在暗恋的人面前保持什么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