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_232
  路荣行被这阵停留给惊醒了,醒来发现关捷歪在自己肩膀上,下巴收在毛衣领里,睫毛长、呼吸匀称,一副很乖的样子。
  再有5、6分钟就要下车了,路荣行侧头的目的本来是打算把他喊醒,不过看他这样又没吭声,心里有一阵纵容在无声无息地攒动。
  大巴开始减速的时候,路荣行才把关捷摇醒,顺便还把他的行李也提下了车。
  关捷空着手,只好在车门顶上横了只手给他挡琴,免得他东西多了顾不上背上的家伙。
  因为路荣行提前打过电话,说去市里玩了,汪杨知会过李爱黎,两家都没等他们吃饭。
  关捷穿过篮球场,期间一直在打哈欠,回到家发现院里好几户的大人都聚在自家堂屋里侃大山,话题主要是买马。
  这是镇上的大人们最近热衷起来的一种消遣,每天定时由乡镇的广播一句带有数字和生肖的俚语,然后让乡亲们在给出的几个数字里选两个下注,一注几块钱,中了翻倍赔,没中钱就打水漂。
  因为一注起买,中奖的概率不低,没中也就少几块钱,所以大家都乐此不彼。
  并且这玩意儿还有书,像老黄历那么厚的一大本,封面上印着生肖六合彩,可本质上只是地区上一些庄家挂羊头卖狗肉的违法聚赌行为。
  李爱黎连那几块钱都舍不得,买过一次没中,后来就不肯尝试了,不过打着毛线听个热闹她还是有兴趣的,不然她也没什么事干。
  但这些不是卷子能压死人的学生们会感兴趣的事,关捷背着包钻进门,在几个大妈们“去哪儿野了”的调侃里溜进厨房去吃饭。
  一个人吃他又觉得没滋味,原本准备端着碗去隔壁,出了门发现关敏的房里亮着灯,突然又改了主意,折回去敲她的房门。
  关敏却没有给他开门。
  她刚哭过一次,现在眼睛和鼻子没法看,不想见任何人,就假装没听见,继续从月考卷上往下抄错题。
  潮阳跟城南的规矩不一样,城南的月考在月末,而潮阳在月中。
  这周她们考了一场,排名一出来她直接懵了,直接掉出了全校前400。
  杨咏彬的排名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班级第一,全校前100。
  400是潮阳一本线的平均人数,如果这次就是高考,那她这么多年的名列前茅就像一个笑话了……
  关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滑坡吓了一跳,原本期待着课后和杨咏彬一起去吃饭的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
  这个分数宛如一个迎头痛击,让关敏的心情异常低迷,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考得这么差。
  虽然上个月她也退步了,但是浮动不大,她就没放在心上。
  放学前,班主任果然找她谈话了。
  去的路上关敏非常忐忑,以为老师会在恋爱的事上大作文章,可老师好像不知道,对恋爱只字没提,只是关心她是不是感冒影响了发挥,让她放松心情,多吃点好的,注意身体健康。
  离开办公室后关敏进了女厕,蹲在排厕上埋着脸哭,心酸、嫉妒、愧疚、失望和辜负在心里翻涌。
  班主任这回高估她了,数学和物理的最后那几道大题,她不是来不及做,她是不会做。
  对于书本上那些知识,关敏一直都不喜欢,她讨厌那些复杂到让人头大的数列、函数和定理,一直都是为了成绩硬着头皮在学。
  这种被迫的勤奋包藏着委屈和疲惫,一到题目做不出来,就会有种难以为继的气馁,而杨咏彬就是在这个时期介入的知音。
  关敏的感受他都懂,对于天赋人群的羡慕和嫉妒、努力和回报不对等的失望和无力、很多对老师同学相同的意见等等。
  他们从无话不谈到越走越近,前后只用了三个星期的时间,之后关捷每次看他,心里就多了一抹追逐和羞涩,而杨咏彬也正有此意,于是在几次撇开同学们的单独散步过后,杨咏彬向她提出了告白。
  关敏原本想的挺好,她想自己语文英语好,杨咏彬数理化强,他们在一起不仅开心,还能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明年争取一起考进大学。
  虽然她自己不曾察觉,可恋爱就是分了她的心。
  她在上课的时候跟他互相传纸条、相视而笑,下课就往学校人少的地上跑,一起牵手散步,放假就去逛公园,并且无法控制地开始注意穿着和打扮,吃每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生的醋……
  一切改变潜移默化的结果,就是她这次月考的崩盘。
  下午杨咏彬过来安慰她,关敏当时的内心特别阴暗,她不仅没有舒服一点,反而还有种被比下去和抛弃的感觉。
  为什么浪费了同样的时间,他们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是她的智商比他低,还是只有她谈得太用心了?
  关敏有点无法或是无颜面对杨咏彬,谢绝了他的约会,一个人回家来了。
  她也没敢跟父母说,自己考了个一坨屎的成绩,下午把自己关在房里,在爱情和成绩之前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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