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_231
  今天已经不剩几个小时了,回家还得吃饭洗澡,明天最迟10点出门,关捷感觉他完了。
  他喝了口水,牙齿砸吧了两下,为了明天的懒觉痛定思痛,盖上盖子就把卷子抽了出来。
  路荣行嫌重,没有在路上带水的习惯,这会儿看他喝水,也觉出渴来了,伸了下手说:“我喝一口。”
  关捷顺手给他了,另一只手把书包往地上一丢,靠到椅背上去看题目,他先熟悉一下,把能蒙的先蒙上。
  路荣行接过杯子才发现,杯壁侧面印着竞赛班的字样,敢情也是学校发的。
  里面剩的水不多,但还是温的,路荣行一口下去喝到了一堆碎碴子,他将渣子收在牙根下,将杯子正回来说:“你杯子泡的是什么东西?”
  关捷正在脑子里配“5Cu+4H2SO4=”,闻言头也没抬:“菊花。”
  路荣行听说是菊花,把嘴里的花瓣渣咽了,又往杯筒里瞅了瞅,看见底部沉着几朵绽开的白菊,就是泡的时间长,花瓣已经发蓝了。
  “你不是说菊花茶味道怪,”路荣行拧上盖子说,“不喝的吗?”
  小时候秋末无聊,他们会去田埂上摘这个,用袋子提回来给家长晒干,泡几朵冬天降火喝。
  关捷就不肯喝,他觉得味儿冲,泡的水又跟尿是一个颜色,不过这种家养的还行。
  “不喝不行了,”他说风就是雨,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假装放松完了一次视力地说,“最近看黑板有点糊了,门口摊上的老板说喝这个好。”
  路荣行觉得他这个对症下药的思路真是别出心裁:“那你可能是近视了,喝菊花有什么用,你应该去配眼镜的地方查一下视力。”
  “再说吧,”关捷就不爱进药店医院之类的地方,敷衍地说,“也不是老糊,就有时候,跟我坐的位子也有关系,我刚从前面调到倒数第二排,还没看习惯。”
  “那也该注意了,”路荣行想起黄灿对非近视眼的仇恨,“近视了好像很麻烦。”
  关捷想起他姐,冬天出门进门都得擦镜片,动不动还得换度数,确实是麻烦,听进去了大概有3秒钟,把压在卷子上的脑袋往上拔了一截。
  但拔了也没什么用,因为车里的灯亮度不够,不过关捷看得挺认真,垂落的睫毛都很少动弹,侧脸隐隐透出一股专注来。
  路荣行觉得他是真的变了,初中上课都巴不得出去玩的人,现在居然把坐车的时间都拿来做题了,可能过一阵子,大院里会出现一个新的学霸。
  那样的话,平凡的高中生就只剩他一个了。
  路荣行摸出耳机戴起来,给“学霸”留了个清净的环境。
  关捷前后没霸过三题,靠心算就配不明白反应式了,他气馁地将卷子塞回去,过来偷路荣行的耳机。
  路荣行的mp3里多半都是纯音乐,琵琶、钢琴、二胡居多,关捷也不知道都叫什么,反正听着都行。
  路荣行闭着眼睛,但还没睡着,在他偷耳机的动静里睁开了眼睛,笑着问他:“这么快就不刻苦了?”
  关捷揪下来一只,举着往自己的耳朵里塞:“刻不动了,算不明白。”
  路荣行吸了下根本不存在的鼻涕说:“回家你就明白了,车上不是写作业的地方。”
  关捷一秒露馅:“知道,我就是不想明天起大早。”
  他现在回家就扑在桌子上,路荣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说:“下午我是不是不该喊你出去玩?”
  关捷刚要否认,脑子却比嘴巴快,突然蹿过了另一个念头。
  他要是不去,路荣行那一口就亲在别人头上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关捷就特别想拿手背蹭额头,这事仿佛是不能想,因为画面瞬间在他脑海里铺了一遍,并且那种软绵绵的拉扯感好像又回到了被碰到的地方。
  这使得他看路荣行,潜意识里就有点茫然和亏心,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琢磨的。
  路荣行看他目光突然呆滞,刚要喊他,关捷自己回魂了,他将自己猛地往靠背上一砸,强行把那种别扭的感觉给震走了。
  “不喊不行,”他遵从本心地说,“我要是出不去,会告诉你的,但你要是叫都不叫我,那就太不讲义气了。”
  路荣行被倒打一耙:“我不是怕你作业做不完吗?”
  关捷习惯跟他混在一起了,就是不想跟他分开,吹牛皮说:“我做得完!我有本事出去玩,就能把作业干完。”
  路荣行觉得他这个有一点点狂妄的小样子有点少年的意气感,点了下头说:“叫你叫你,以后上厕所都叫上你。”
  关捷并不想、暂时也没有条件跟他上厕所都约一场,说他神经病,打了个哈欠,又走了几分钟车司机突然熄了灯,两人折腾半天都困了,迷糊地抵着脑袋打了一段路的瞌睡。
  大巴开过月来桥之后,车上下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