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尽天下栽了
  只见那绯色的袍子微微曳起长摆,俊容下,男子只是抿唇,龙纹的绣鞋一分未动,他抬手。
  砰!
  一声巨响,石砌的棺盖支离破碎,溅出一块块碎石,刮了风刃,刺面。
  闻柒连退了数步,竟也免不得被石子击中,脖子火辣辣得疼。
  妈的,这是个什么妖孽,这功夫,简直变态!抬眸,她咬牙,狠狠瞪过去,石子渐进落下,望见那张脸,还是……该死的迷人。
  天杀的!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迹,一脚踮在石棺上,纵身,直接扑向男子。
  近身肉搏,置之死地,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他,却半分不躲不让,抬手,瓷白如葱的指尖轻点,淡淡白光,落在闻柒成爪的掌心里。
  她一身的狠力,竟一分也使不出来,她终于知道,和这个男人比起来,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男子蜷了蜷指尖,潋滟的眸中,全是玩味,笑得邪气,却又带了与生俱来般的清贵,他说:“女人,打打杀杀总归是不好。”
  说时,他微微蹙了眉,似乎表示他的不喜。
  还真是傲娇桀骜得天经地义。
  闻柒整个手臂有些麻,唯独被男子触及的那掌心痒痒的,她咬牙:“那你把尸体让给我。”
  他不假思索,面无情绪:“不。”
  丫的,面无表情也能美得这么惊心动魄,方才隔得远了,只知他生若惊华,如今隔着一步的距离,闻柒被这近在咫尺的容颜晃得心神不宁的。
  她缩回手,后倾一分,双手防护在胸前:“那我就打你,杀你。”龇牙咧嘴,她恶狠狠,“咬你!”
  男子抬眼端详着她,眸中染了微微冷光:“怎么如此不知进退。”他抬起那触碰过她的指尖,细细看着,皱了眉,“爷不喜欢不知进退的女人。”随即,将那指尖擦过绯色的袖摆,似乎要擦去什么痕迹。
  尼玛!闻柒忍住,没骂娘,只觉得甚是坑爹,上天如何能将这般美人造就成如此奇葩,傲娇得如此令人发指,闷骚得如此人神共愤。
  一时没忍住,闻柒脱口而出,一个字:“操!”抬脚,踢翻了灵台,纵身一个猛扎,出手,速度快极,直擒男子咽喉。
  男子抬手,动作慵懒,竟如此漫不经心,弹指间,他便擒住了她的手腕。闻柒回撤,却半分挣扎不得,她咬牙,出左脚。
  然,那凉凉的指腹一收,扼住她动脉,深了一分。
  闻柒脚下力道一收,趔趄了一下,切齿咬牙:“哥们,怜香惜玉懂不懂?”
  他抬眸,眸似初上清泠的月华:“不懂。”
  这叫人抓心挠肺的嗓音,这叫人捶胸顿足的言语,却该死地不减他半分妖艳。
  她就不懂了,一个人如何能傲娇无耻得如此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却还如此媚骨柔肠,这作态,勾人!牙痒间,还不忘叫人心痒。
  嗯,她牙痒,想咬人,抬右脚,狠狠踢出,不料腰间一紧,鼻尖蹿进一股淡雅的龙涎香,抬眸,撞进一双黑不见底的眸。
  这双眼,不会惑人,倒会祸人……
  恍惚里,她腰间的指尖在游离,酥软,麻痒。
  那不是她的手!
  指腹轻轻一点,顿时,她右脚麻木了,满身的狠劲溃不成军。
  靠!这是美男计吗?
  她字字撕咬,狠狠:“好男不跟女斗懂不懂?”
  “不懂。”
  眸,微抬,近得她可以看见他长睫在眸下打了一层暗影,纵然目下无尘,却高傲清贵得不可一世。
  这个男人,与生俱来便是一身叫人折服的东西,身手,容貌,甚至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诚然,她是打不过他的,诚然,她对这张脸也是没有抵抗力的,那么……
  闻柒盈盈一笑:“那美人计呢?懂吗?”
  他眼角微微上挑,一分弧度,十分妖艳,红唇,不似笑,恰到好看。
  闻柒抬眸,眨眨眼,明媚了眸光:“爷,我的眼睛是不是很美?”
  腰腹以下她动不得,左手皓腕被扼住,右手一抬,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拉下一分,她仰头,唇齿,与他咫尺,眸中一抹暗红晕染着魅人的蛊。
  攻身不及,她攻心。她想,如此美人丢魂失魄,定也是一番滋味。
  长睫掀起,一双古玉般的清眸,便如此对上她的眼,一瞬,她在他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缠缠绕绕里全是黑沉,扰人心神的深邃幽冷。
  红唇,点血,他道:“不及我。”
  她愣住,怔怔看进男子妖异的眼,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被蛊惑的……好像是她。
  心头一紧,她险些咬到舌头:“爷,再细细瞧瞧。”又眨巴眨巴眼,覆了更甚一层暗红。
  薄唇一勾,他似笑,薄凉又冷清:“不及我,”眸光痴缠,他说,“三分。”
  三分?哪止啊,论起美,她怕是不及这妖孽一分。
  闻柒大惊:“失灵了?!”
  她想,完了!她完了。两世为人,她蛊尽天下世人,终于,在今天,栽在了这样一双美若惊华的眼中。
  这个男人,是来克她的,还是来克她的,还是来克她的?嗯,答案只有四个字:奇耻大辱!
  她红着眼,顾不得命脉被他捏在手里,一把勒紧男人的脖子:“你丫的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
  突然,她很想将这妖孽毁尸灭迹了去,好保她两世英明。当然,目前可行性,没有。
  他不言,带着玩味地看她。
  “行不更名不改姓,怎么,不敢啊?”闻柒一贯嘴硬,天知道,她腿麻手麻,完全就一半残人士。
  “闻柒。”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暮雪的眸,好似淌了丝丝微不可见的戏谑。
  闻柒愣住了,心尖像被什么咬了一口。这个男人,他是谁……
  如此招数,如此桎梏,如此毫无反击之力,她想到了那夜的刺客,那个每每想起都叫他咬牙切齿的男人。她抬眸,细细看他,鼻尖的一抹清香更浓,冰冷的指尖,毫无预兆地拂上了她的脸:“你这张脸生得俊俏,剥了可惜。”
  如此轻柔的动作,嗓音极致好听,一句话,却叫她浑身僵住,她不怀疑,剥人皮,他敢,他会。
  那指腹凉凉的,从她嘴角到下颚,他抬起她的脸:“乖,要听话,爷会给你留着。”
  杀心不足,玩心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