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先生 第72节
  “lyrisa小姐,阿漓小姐还在黄家别墅里吗?”
  lyrisa眉目忧郁,她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仇顶山的黄家别墅坎爷从来都不让我去,那地方估计藏着那兄妹俩不少的秘密,况且他们还给出了警方阿漓小姐离开的视频。”
  “那视频我看过。”finger插话道,“只有一个背影,而且只有上半身,衣服的确是她当天穿着的那件,但没有拍到正脸,不能说那一定是她。”
  “没错,但也不能说不是她。黄家现在一致对外的说法都是阿漓小姐已经离开,且有视频为证,况且他们也开了门让警察上门找过一轮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人真的被藏在黄家别墅里。”
  奈婶一听,慌着神问到:“那这什么意思,阿漓小姐就找不到了,啊哟,这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她早饭就吃了几口粉,现在人也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冷了,天爷啊气象预报说晚上有寒潮,她可别冻着了,外面世道又不好……”
  奈婶一担心起来就嘴里念叨,“先生也不在,这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紧蹙眉头,抿唇沉默,都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外面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直到高头围墙门被打开,轰隆隆的阵仗像是闷雷。
  雨中走进来一伙人。
  不知是谁眼尖,高喊一声先生回来了,原先群龙无首的人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从无精打采变成翘首以盼。
  黑夜中林助撑着伞,先生身上刚落地欧洲的羊毛大衣都没有来得及脱,大步流星地踏进来。
  finger上前:“先生……”
  先生把羊绒大衣脱下,递给一旁的林助,眼皮底下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说:“是好日子过太久了,身上的本事都忘光了是吗,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
  finger脸上愧疚难安,他唇色发白:“我的错,先生,我应该寸步不离的。”
  lyrisa上前,帮忙解释道:“先生,没人会想到黄西昔有这么大的胆子,况且她完全可以用一个女宾聚会男宾误入这样的借口把finger支开的……”
  “lyrisa小姐,您不必帮我求情,弄丢了阿漓小姐,是我不好。”
  “我晚点跟你算账。”眼前的人顺带着把西装外套也脱完了,他背对着人,只留一盏灯从他面前透出来把他的影子映照在墙上。影子里的人只穿一件与夜色一样浓的黑色衬衫,扯下那条银灰色的领带,扣在右手虎口处,绕了个圈,就这样当成了手带。
  他声音还算平静,但动作之间无不透露出他已经有些许暴躁了。
  他转过来身来,“lyrisa,材料交上去了吗?”
  “嗯,我刚录完笔录过来的。”
  “好,林晟,去一趟警局,就说阿漓小姐找到了,就被关在黄家别墅里,黄家不肯交人,麻烦他们走一趟。”
  “可先生——我们没有证据,如果黄家死不承认——”
  “那就把人找出来,逼他们承认。”他转过过来,眼里露出少有的狠戾。
  他人往前一步,越过finger:“带上你趁手的工具,跟我去黄家。”
  finger点头:“是。”
  随后先生先动,他没了领带,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的衬衫,锁口微开,站在雨帘下,偶有诡异的雷电闪过,照得他手上缠着的黑色领带像一条蛇。
  一直坐在一旁的来福吠叫起来,他一招手,它不带犹豫地冲进了大雨中。
  然后他举伞,没入雨中。
  身后的一行人跟上。
  *
  黄家别墅里,黄坎知道黄西昔私扣佟闻漓之后勃然大怒。
  “黄西昔啊黄西昔,你是没脑子吗,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事。”
  “你怕什么,哥,这事我做的很完美,警察白天都来过我们家了,找了半天还不是也拿不到证据。”
  “你别节外生枝,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怕他说不定已经对我们之前做的事有所察觉了。”
  “察觉了又怎么样,哥,他动不了你的,他一个外来人,多的是被掣肘的地方,他是个商人,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闭眼,他自己有数的。”
  “你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我就是看不上她那个自以为是的样子,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自己是谁,我调查过了,她在西贡没有任何的亲人,没背景没家世,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对付这样的人,你也太小心谨慎了。哥,这些年你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胆小了。这可跟你从前的行事风格不太符合。”
  她坐到黄坎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哥,我有数的。”
  “要是一号公馆那位找过来呢。”
  “找过来我也不怕啊,他们找不到人还能怎么样,她还能当着你的面把我怎么样吗,你可是商会的二把手,不对——一把手指日可待。”
  “既然你知道我的计划,你又何苦对他念念不忘呢。”
  “你不懂,他越看不到我,我就越要让他注意到我,总有一天,我黄西昔会站在他的面前,他易先生只能讨好我——”
  “黄小姐是要我易某人怎么个讨好?”
  黄西昔话还没说完,黄家别墅客厅的大门就被踹开,黑衣男人为首的一群人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屁滚尿流拦他不住的保安。
  他声音不怒自威,黄西昔真见到闯进来的人,虽然语气还保持这般的谦和儒雅,但眼里的杀气已经掩盖不住了,这让她下意识地躲在黄坎身后,她得到消息说他不是回法国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我家阿漓今天早上被黄小姐邀请到家中做客,至今未归。坎爷,你不准备给个说法吗?”
  黄坎是见过世面的,黄西昔把人给藏起来他也料到先生会到家里来要人,比起黄西昔的外强中干,他脸上装得就很自然。
  “我也正为这事烦恼呢先生,阿漓小姐虽然是自己走的,但她至今都没有回来也让我们兄妹两个十分挂心,这不这会还在商量别墅出去下山的路还有没有遗漏没有找的呢。”
  “这么一说,我还得谢谢坎爷,谢谢黄小姐了。”
  他眼神扫到黄西昔的脸上,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嗓音,淡漠的眸子里带着冷冷的光,黄西昔头也不敢抬,在身后扯了扯黄坎的袖子。
  先生眼皮子抬了抬,跟在身后finger就走过来,一只手就摁住了黄西昔的肩膀,只听见黄西昔喊了一声,就被finger摁在了地上。
  黄西昔顿时眼泪就疼出来了:“哥……”
  finger这一动作后,黄家的那些个安保都齐刷刷站起来想摁住他,但他们一旦靠近,finger就再用力把人摁住,黄西昔眼泪汪汪地喊着疼。
  “姓易的,你这是做什么,要在我黄家别墅里动手是吗,你可别忘了,两年前你为了拒绝联姻的时候为了对付法国那帮董事砍掉自己一半生意的时候是谁帮你组成现在的商会的!”
  “我们的账,自然有人会来找你算的。”他轻飘飘回他一句,眼皮都没有掀,“我再问一句,阿漓在哪里。”
  “人不在黄家,监控都有,警局的人都来过了,你不信你可以去问警局。”
  “搞个人穿得跟阿漓一样糊弄我是吧,坎爷,这两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感念你当时带着你的那些商会成员支持我,在商会大小事项上能放权就放权,让你在人前人后享着被叫一声坎爷,哪怕你动商会的利益,侵吞共有的财产,我也可以当做看不见,可你不该动阿漓,她与这些事,有什么关系。”他兀自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慢条斯理地说。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断了我们这两年的合作交情吗,商场最忌讳树敌你不该不知道,商会现在有一半的人都听我的,你想清楚了,你要是再不放开西昔,我黄坎今天开始就跟你割袍断义,你想好怎么面对你那帮董事了吗,你能在那些个私生子的斗争中获胜吗。”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等一会怎么跟警察解释吧。搜!”
  “我看谁敢!”
  黄坎大喝一声,身后的几个保镖立刻上前要拢过来。
  剑拔弩张的空气里传来愤怒的犬吠声,来福压着尾巴挡在人群前面,傻憨憨的劲头全没了,这会就盯着哪个不要命的敢上来咬碎他的大头颅!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犬吠之间,五大三粗的男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坐在那儿喝茶的人这会才把茶盏放下,起身,掠过混乱的人群,径直往长廊那头去。
  “来啊,拦住他!”
  身后的保镖追赶过来,伸手要拉他衣角,他微微转身,抓过他手肘,利落地撞他在墙壁上。
  黄家的保镖多,眼前又拿着家伙事的过来两个人来拦他去路。
  他微微抬眼,估摸着那个挥过来的拳风,握手扣住他手腕,顺势给了一个肘击。
  他闪过前面的人,把人丢到后面自己的人里,顺着那长廊翻着房间。
  没有,还是没有。
  他回头,看到在那儿“恶战”的来福,在那儿高声叫它:“来福,过来。”
  来福瞬间冲过人群,跟了过来。
  他们快速丢了人群,绕过前厅,来到安静的后厅。
  “来福,快找,快找阿漓。”
  来福垂着尾巴,贴着那地板使劲地嗅着。
  长廊尽头黑黢黢的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影子。
  脚步声落在地板上透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它带着他打开被锁上的门,循着黑暗的台阶来到底下一楼。
  缺氧的环境滋生了雨季的霉潮,昏暗的地下室里简直就是个渗着水的囚牢。
  他踩着那些水渍,他从来不会失去理智,可当他真的看到那一滩滩脏污的泥水的时候,却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害怕和心疼。
  他记得她说过,她最讨厌下雨天了,最不喜欢潮湿的雨季。
  来福最后停了下来。
  他们面前是一堵暗墙。
  死路了。
  他抬头,潮湿的灯光下,他好像能感受到她就在墙的那头。
  她抱着腿缩在角落里,身上湿漉漉的,跟第一次他在码头的礁石上,见到的她一样。
  *
  佟闻漓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也不知道小f能不能找到她。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来了,不逞口舌之快了。
  周围的潮湿带走她身上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快要失温了,只能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一块。
  这个密室与外隔绝,她看不见外面的天光,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感受到这个四四方方的密室外面好像有个水帘洞。
  和她小时候看过的西游记的动画片不一样的是,这个水帘洞的水没有那么大,不是哗啦啦,而是滴、滴、滴这样的声音,这让她一度在想,是不是孙大圣被关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后,水帘洞的水都流光了。
  她也被关了五百年吗……
  她的头很沉,眼皮也很沉,身上有时候冷,有时候又热。
  这个窄窄的暗室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她靠着的唯一一个落脚的地方像一块突兀在海边的礁石,那一小点地方好像会随时因为再一次的浪潮掀起而消失一样。
  这让她又回到去等佟谷洲回来的那个暴雨的那一天。
  从头到尾的潮湿让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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