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小丫头青藤的脸又红了。
  “公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梓月正在气头上,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本公主不就是说的这个吗?不就是以齐国人的办法,拿来收拾齐国人?你真以为本公主不懂?”
  “……是。”
  青藤住了嘴,夏初七望向屋顶,一屋子丫头全装死。
  赵樽手臂肘在金丝楠木的椅子扶手上,揉了揉额头。
  “有病哪能不吃药?吃!”
  赵梓月的身子轰地倒在了床上,双手双脚闹腾着撒了一下泼,见赵樽完全不理会,突然一翻白眼儿,使劲儿捂着喉咙咳嗽了几下,脑袋一个栽歪,就“晕”了过去。
  “公主——”
  “殿下,公主晕过去了。”
  这一下,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翻看了下赵梓月的眼皮儿,夏初七转头看赵樽。
  “爷,我这便为公主扎上几针,很快就会醒转。”
  小丫头怕“针”,一听说扎针,那眼睛唰一下就睁开了。
  “我不要!”
  扣住她的手,夏初七笑了笑。
  “公主醒了?”
  哼了一声,赵梓月甩开她的手,“十九哥,我说什么都不吃蜘蛛,是这个坏人想要害我,十九哥,你把她赶走吧,我讨厌他,看着他就烦。”
  静静地看着她,赵樽仍是云淡风轻的冷静。
  “有病,得治。”
  说罢,眼神又望了下夏初七。
  “去开方子。”
  “是。”夏初七向李邈使了下眼神儿,出了内室。
  “啊!十九哥!我不吃蜘蛛,不吃蜘蛛——”
  内室里头赵梓月泄愤的哭喊着,把那些个瓷器古玩扫了一地,摔得个啪啪作响,外室李邈手写着方子,却听得夏初七捂着了耳朵。
  “天儿果然榻了。”
  开好方子让李邈拿了下去抓药,夏初七满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正觉得满心舒畅,便见赵樽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后头跟着个半声都不吭的郑二宝,那样子有些阴沉。
  “爷!药方已经开好了,我差人拣药去了。您就甭操心了啊,不出三天准能好得彻底,无损于公主的花容月貌。”
  赵樽顿步,看了她一眼,“阿七,你随我来。”
  “好的,爷。”
  乖顺地应了他,可夏初七的脊背却有点儿发凉。
  尤其瞧着赵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着的一股子幽幽精光,除了令人心生不安之外,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要与她秋后算帐的感觉?
  低垂着头,她装着老实,亦步亦随地跟着,很快便出了青棠院儿,一直走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她一个不小心,将脸便撞在了他冷硬的背上,胡思乱想的情绪才戛然而止。
  “做什么,走路不会好好走?”他回头看她。
  夏初七翘了一下嘴角,也不晓得为什么,一肚子的坏水儿到了他的面前,就愣是变成了没有脾气。
  “没什么,我在想方子的事儿。”
  一只温暖干躁的大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小手。
  “你啊!”
  他冷峻的面色在尚未天亮的昏暗光线里,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夏初七的心脏,却被他凉飕飕的语气给弄得,就像被人给吊了一块儿大石头,沉了又沉。
  “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微微仰着脸,她只能故意装傻。
  “还敢来问爷?”
  赵樽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只手将掌中的小手紧了紧,语气淡淡地说,“小丫头心眼子不坏,吓唬吓唬得了。不要真给她吃那蜘蛛。”
  “爷……”
  低低喊了一声儿,夏初七垂下脑袋,心乱如麻。
  “原来你知道是我做的?”
  “就你这点小心思,能瞒得了爷去?”
  轻轻捏下她带着凉意的脸,赵樽替她捂了捂,又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才又低笑了一下。
  “梓月那小丫头,是该有人收拾一下了。但愿有了这事,她能收敛一下性子,十四岁不小了,都该许人家了。”
  他语气里的淡然,还有浓浓的宠溺儿让夏初七有些奇怪,有些暖和,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儿。这件事儿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便是听闻赵樽也是很宠他这个唯一的妹妹。
  可如今,他并没有当场拆穿她,还反过来护着她……
  不得不说,女人对感情的要求其实很少。
  说来,也不过是在人前,他能给你几分脸面。不管别人如何待你,他会始终如一的坚持站在你那一边,即便那个人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一个样。
  “爷,您不怪我?”
  她低低的问,半个身子俯在他怀里,像个被糖给溺住了的小姑娘。
  “当然……得怪!”
  赵樽斜斜睨了过来,眸子里没有太多的谴责,却有着与往常一样一样儿的揶揄,不紧不慢地拂一下袍袖,他又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外头走。
  “回头,你给爷一点精神损失费。”
  “……”
  连精神损失费都学着了?
  夏初七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那男人掌心又是一紧。
  “还有,表演费。”
  “……”
  不仅学会了词儿,还会自行组词儿了?
  夏初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看他,淡淡一抿唇。
  “行,什么费都用,可我有一个请求。”
  轻唔了一声儿,男人低头睨了她一眼,将原本握住她的手,挪到了她细得不盈一握的腰上。一握一拽,便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圈在了臂弯里。这样儿的动作,换了其他男人来做,一定会显得轻佻不正经。但这个是赵樽,那身上尊贵的威仪,却是无损半分,仍是有如朗星一般高若在云端,让人觉得无可匹及。
  “说来听听。”
  这个样子的他,让初七心跳得极狠。
  “你放开我再说。”
  “天冷。爷也冷。”
  他说得极为自在,让她原本的别扭反倒显得矫情了。
  嘁了一声儿,她咽了咽口水,不与看近在咫尺的脸。
  “爷,我想要制造青霉素!”
  “青霉素?是什么东西?”
  他淡淡地问,语音冷然,却又带着点新奇。
  “青霉素是一种抗生素,可以大大地增强人体抵抗细菌的能力,如果研制成功,它将会是一种改变人类的救命之药……”竹筒倒豆子似的,她也不管赵樽听不听得懂,或者说他能接受多少,便将那青霉素研制的意义、研制的困难以及需要得到的帮助,都一一讲给了他听。
  没有想到,听完了,赵樽却默了。
  “阿七……”
  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爷可以支持你。”淡定的说着,他看着她笑吟吟的小脸儿,眉头却是又蹙了起来,“只是如今神药,如果传了出去,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沉吟一下,夏初七点头。
  “在没有研制出来前,最好不要让人知道。”
  抬起手来,赵樽拍拍她的脸,“阿七说得是,所以……”
  “嗯?”
  他低下头来,一股子灼热中带着轻幽之气的男性气息,也扑面而来,喷洒在她的面儿上,“爷也要封口费。”
  微微一愣,她脸烫了烫,“不要,有人看着。”
  赵樽不理会她的忸怩,他是大爷,晋王府是他的地盘,他怎么可能去管下人会不会瞧见?灼热的唇往下压了压,他锁紧了她的腰身,在她唇上蹭了蹭,轻啄了一口。
  “先付订金,余下的回屋再给。”
  ……
  青棠院里的喧闹声儿,早就散去了。
  赵樽领着夏初七,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也离开了。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青棠院与承德院的路上,就在赵樽与夏初七卿卿我我的当儿,那墙角几颗郁郁葱葱的大雪松后头,赵梓月蹲身在那里,一张满是红疹子的小脸儿上,红了又红,红了又红,大眼睛泪汪汪的,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在十九哥的心里,果然我不如他重要。”
  她憋屈地一直掉金豆子。
  可立在她身边儿的女子,衣角荡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
  赵梓月吸了好几下鼻子,又拿袖子擦了擦脸,才嘟着嘴哭。
  “你说我十九哥他好端端一个大英雄,怎会没有半点儿征兆就好上了男色?不,不对,那个楚七,他都不算男色呢,长得还没有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