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游子苇是游家的人,虽然是私生子,只要游家认,那地位就不一样,而苏彤阳是光系,最近终于能施展治愈术,有望踏入治愈者行列,将来必定是帝国保护的重点对象。
  宿舍里秋叶正在把挂穗系到苏彤阳身上,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啊?”
  “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和游子苇都能安安心心的。”苏彤阳照了下镜子,恢复健康的他就像一棵郁郁葱葱的小树。
  “可也太早了吧,你才十七岁,他才十八岁啊,叫我说再过十年还差不多。”秋叶嘀咕着。
  “我也是这么跟游子苇说的,但是他比较心急吧。”
  秋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他觉得游子苇人很善良,训练功课什么的也很努力,对苏彤阳也不错,但他的眼前偶尔会闪过游子薰一脸倦容地守在苏彤阳身边的样子。
  “随便吧,反正也只是备案而已。”
  “你咒我不好呢?”苏彤阳笑道。
  秋叶把白色的帽子扣在苏彤阳头上:“我只要你高兴。”
  晚宴是在银月堂举行,银月堂是个面积不大,但环境优美富有情调的小殿堂,经常会举办一些校内中小型音乐会晚宴之类,非常适合炼金师结合这个主题。
  大部分学校的学生都来参加了,认识他们的,不认识他们的,想攀游家关系的,纯粹凑热闹的,还有学校的教官、讲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支小乐队在殿堂一角演奏抒情优美的音乐,宾客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回荡在殿堂里。
  但是有人欢喜,自然会有人忧。
  银月堂的宾客休息室里,有几个人始终呆在里面。
  “霍普,你出去!”游子薰寒着一张脸。
  “你冷静一点哦,什么事都好商量的,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霍普紧张地安抚,一边是面含冰霜的游子薰,另一边是垂头不语的游子苇。
  “你出去!”游子薰喝道。
  霍普只能离开,门一关,休息室里气压低到了极点。
  “我小瞧你了啊!”
  游子薰推了游子苇一把,后者撞在墙壁上。
  “你的动作还真快啊!这么快就搞上手了?”游子薰逼近一步,把游子苇压在墙角,压低了的声音具有威慑力。
  游子苇慌道:“哥……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的!”
  游子苇把头低得更低了,他本来就在游子薰面前不太敢说什么,现在面对暴怒的哥哥,更加发不出声音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马上就要向所有人宣布你们在一起了?你开心了是不是?”
  “不是的,哥哥我……”
  “我告诉你游子苇!”游子薰顾不得绅士风度,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你休想在家里办订婚晚宴!我是不会承认的!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把你踢出游家!”
  “我……我喜欢他……一直都喜欢……”游子苇用尽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
  游子薰愣了一下,可随即怒火更盛:“所以你铁了心跟我抢是吗?我喜欢的你也要喜欢!”
  “可是你……”
  “你果然是你妈生的!”游子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游子苇霎时面无人色,惶恐地看着游子薰。
  气急败坏的游子薰愤怒地捶了一下墙壁,转身拉开休息室的大门。
  “可是你根本就不会和他结合的!”游子苇忽然在他背后喊出这句话。
  游子薰停下脚步,一手扶着门,一手垂在身侧,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游子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连说话都顺溜了:“是你主动放弃他的,是你不要他的。你根本就不可能和他结合,难道你是希望他有朝一日看着你牵起别人的手吗?”
  身体像被撕裂般的痛,游子薰没有一拧,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砰的一声摔上门。
  ☆、第98章
  没有人知道休息室里发生过什么事,银月堂里还是缭绕着优美抒情的音乐,席间觥筹交错,宾客们其乐融融。
  游子薰一走进宴会厅里,就有人上来攀谈祝酒,相熟的不熟的都围了过来,他和平时一样被人簇拥着,只要他出现,就是不可忽视的焦点。
  一张张笑脸环绕着他,就像一张张咧嘴大笑的面具在四周旋转,他非但感受不到喜悦,反而狰狞恐怖。他冷冷环视一圈,胸中的燥火在熊熊燃烧,他非常想大吼一声,把郁结在胸中的怨气吼出来,他握紧了拳头,直想给这些狞笑的脸来上几拳,从此不用再疲于应付,虚与委蛇,或者直接扭头就走,把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丢在身后,不去理会他们眼光。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慢慢的,英俊的脸上堆起一贯的笑容,就好像一滴浓黑的墨落在宣纸上,一点点化开,氤氲扩散。
  “真高兴你们能来。”他说。他从侍者手中接过美酒,从容地与人碰杯,优雅得就像一个王子。
  学生们笑得更热切了,一个个恨不得把嘴咧到耳根。
  一杯杯烈酒灌下肚子,游子薰面颊泛红,笑声也高了起来,情绪高涨得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仿佛这些人都是来庆祝他的订婚喜事。
  秋叶远远地看着与人把酒言欢的游子薰,总觉得不太妙。
  “我还以为游子薰今天不会来呢,或者亮一下相表明一下立场然后走人,又或者直接砸场子。”秋叶总结道,“看来他还是很给游子苇面子的。”
  身边凤起淡淡地瞥了眼远处的游子薰:“你认为他是在给游子苇面子?”
  “难道不是?”
  凤起抿了口酒:“首先他是不可能做让游家出丑的事的,游子薰和苏彤阳公开出入过,还是有些人知道内情等着看他笑话的,他不可能满足他们龌龊的*。其次,与其说他是给游子苇面子,不如说是……”
  “不如说是给苏彤阳面子,对吗?”秋叶接话,“毕竟今晚是游子苇和苏彤阳两个人的大事,如果让游子苇难堪,就是让苏彤阳难堪,只要他当场甩脸走人,大家也就知道游家态度了,往后苏彤阳和游子苇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得没错。”凤起不紧不慢道,“所以他死撑也会撑下去,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游子苇也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显然比游子薰更加苍白。
  相比起游子薰的光芒四射,游子苇则拼命避开众人,好像这场宴席与他全然无关,最后站到角落里,远远望着交际应酬的游子薰。
  叮叮叮——
  一位老师用银勺子敲击酒杯,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乐队停止了演奏,宾客停止了寒暄,今晚的正事就要开始了。
  老师放下银勺和酒杯,颔首致意:“我很荣幸能作为今晚的主持人,来庆祝帝国即将多一对相爱的炼金师。”
  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虽然你们还很年轻,虽然你们还没有离开学校,但是你们的感情是真挚纯洁的,你们的牵手是幸福欢乐的,恭喜你们,今晚你们将会得到众人的祝福……”
  原本就站在门边的游子薰推开玻璃门,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时,踏上了阳台。
  “现在我们来找找,两位害羞的年轻人都躲在哪里呢?”
  老师的声音热情洋溢,五色灯光亮起,乐队奏起了激昂的音乐。
  游子薰关上阳台门,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什么都听不见了。
  冷风吹得他一哆嗦,酒气从毛孔里蒸发,他揉了下太阳穴,头脑清醒了很多。
  听不见,就好些了。
  刻意堆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被磨去,连影子都不剩苏彤阳和游子苇走上台,在炼金师协会工作人员的面前按下手印,底下的人眼红羡慕地拍手。人群里的秋叶跟着鼓掌,激动得手都拍红了,但无意间视线一转,看见了阳台上形单影只的游子薰。
  他趴在阳台的石栏杆上,修长的身形拉成一个折角,酒红色的头发在夜色中灰黯无光,神情寥落。他的手里有一朵玫瑰,花瓣微微卷曲,娇艳美丽,他一只手紧紧捏着,另一只手拨弄着花瓣,一滴浓稠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滑落,摔在地上,四散溅开。
  游子苇和苏彤阳两个人都被灌醉了,仪式一结束,底下的人就涌上来轮番敬酒,哪怕是不认识的都要挤进来说几句。
  苏彤阳本来就不胜酒力,连着几杯下肚,哪有不晕的道理?
  晚宴散得差不多了,当游子薰在阳台上实在是冻得发抖后,回到宴会厅就看见倒在椅子上的两个人。
  “什么情况?”游子薰问。
  游子薰不在,霍普只能帮忙照顾:“醉了。”
  游子薰看看游子苇,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酡红,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即使是醉酒好像也做着美梦。
  “把他抬回去。”游子薰对游子苇的几个朋友道。
  游子薰又看看苏彤阳,白净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变成粉红色,胸前的挂穗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摆动。
  游子薰上前替他解开挂穗,这东西带久了沉得很,勒在身上会不舒服:“秋叶呢?”
  “我怎么知道,那得问凤起,不知道去哪里亲热了吧。”霍普答。
  游子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摘下挂穗放在边上,起身直勾勾地盯着熟睡的苏彤阳。
  霍普瞅了他几眼:“你背他回去吧,反正你知道他宿舍在哪里。”
  游子薰斜睨:“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叫你送他回去,难道在这里睡一晚?真受不了你!”霍普摆摆手,摆出一张嫌弃脸走开。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殿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个笔挺地站着目光凝滞,一个醉倒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许久,游子薰弯下腰,抓起苏彤阳的一条胳膊,将他背起。
  可能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的身体比平时要烫一些,连喷在脖子上的呼吸都带着热意。
  游子薰的呼吸也跟着一乱,忽然庆幸还好刚才在外面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否则不是要被他热死?
  一个月前他也是这么把昏死的人背进秋叶家,一个月后再次把他背起,心境已截然不同。
  他用力托了托,走出银月堂。
  把人背回宿舍,小心地在床上放好,脱去外套,盖上被子,游子薰还拿毛巾弄了热水给他洗了脸擦了手,想了想又倒了一杯水放在离床头稍微远一点又不太远的地方,酒醉人的人半夜要是醒来容易口渴,但又不能太近万一碰翻。
  做完这一切床上的人还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呼吸的声音。
  差不多该走了,可游子薰忽然觉得脚步很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于是就这么站在床边,贪婪地看着熟睡中的人。
  眼前的人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有多少时候没有见过他不设防的模样了?自从那夜假面舞会后,每次他冷淡的眼神扫过来都像针一样扎在心口上。
  可一直觉得还是可以争取回来的,自己是那么优秀,那么受人瞩目,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是这个想法在今晚被彻底击碎,砸在地上,碾成粉末。
  这回是真的弄丢了吗?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明明是自己先喜欢上的,他怎么会握住别人的手,只留下一个背影呢?
  游子薰慢慢地俯下身,贴近苏彤阳的脸庞,两个人的脸几乎就要凑在一起。
  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像魔鬼的诱惑,明知不应该靠近,可还是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