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只是来时遂禾分明生了气,恐怕也不愿意再管他的伤,这次他和她的关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和。
  他本想先把今日的事敷衍应付过去,沈非书和程颂却要逼着他下令处置犯事者,禁山地牢只入不出,只有宗主有开启权限,一旦下令便没有拨乱反正的余地。
  祁柏垂眸,颤着手指在袖袍的遮掩下摸了摸腹部,果然摸到一手湿润。
  程颂还在耳边不断逼他下令。
  厌烦间,殿门倏然被人打开,祁柏抬眼望去,狭长的眸子不着痕迹睁大几分。
  女修从门外进来,她似乎不知道殿中有这么多人,眉梢不自觉挑起,露出些错愕。
  祁柏的目光紧紧落在遂禾身上,他还记得几个时辰前遂禾冷淡离开的背影,他抿了抿唇,指尖掐着掌心,犹豫着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他担心她仍在气头上,不愿意理会他,又怕她已经消气,他若太冷淡会让她误会。
  遂禾却歪了歪脑袋,在他想好措辞之前开口:“授课时间已经结束,师尊什么时候回浊清峰。”
  “放肆,没看到我等在议事,小辈插什么嘴。”
  遂禾视线不经意从陆青焦灼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祁柏身上,“师尊。”
  祁柏抿唇,尽管程颂在耳边压着嗓子告诫,他也视若无睹,没什么犹豫地冲遂禾招手,温声道:“没事,来我身边。”
  此言一出,缩在角落看戏的内门弟子齐齐睁大双眼。
  他们都知道剑尊收了个徒弟,但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真人,且剑尊冷心冷情,愿意收徒多是宗主和几峰尊者施压,被迫收来的徒弟,谁会当回事。
  然而今天剑尊在众目睽睽下,为了这个名义上的徒弟,当场拂了元清尊者面子。
  一众弟子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偷瞄上首的元清尊者。
  啧,脸果然绿了。
  遂禾越过众人径直到祁柏身侧,奇怪道:“几位尊者怎么都在这里。”
  “宗门中出了些事情。”
  祁柏言简意赅地解释,遂禾表面上侧头仔细听着,实际上早就魂游天地。
  风麒说祝绫散的药效还有几天才能完全消失,祁柏的伤不仔细养着,还是有恶化的风险。
  虽然她和祁柏是不能共存的宿敌,她本不该理会祁柏的伤势,但正如那麒麟崽子所言,她已经将祁柏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妖族或多或少都有些守护天材地宝的习惯,只有守好了,才能确保药材成熟后能进自己的肚子。
  所以,这朵长在高山之上的花,在他成熟之前,理所应当的,谁也不能动得分毫。
  第21章
  祁柏少言寡语,多是陆青在解释。
  陆青今日罕见的情绪外露,脸上的焦急慌张藏都藏不住。
  遂禾对上他恳求的目光,心下了然。
  一个时辰前陆青用传音铃飞音传信,说遇到难事求她下山帮忙。
  他没有在信中明说具体细节,遂禾根据他话中的偏颇猜测,犯事之人应当和陆青有些亲缘关系。
  遂禾问:“师尊打算如何处置犯事者。”
  祁柏目光落在殿中跪伏的青年修者身上,长眉轻蹙,“按照宗门规矩,值守不力,会罚入禁山地牢三年。”
  禁山地牢的威名遂禾也有所耳闻,那里荒凉程度等同混沌魔域,在正清宗山脉之下下自成一方小世界,里面关押者的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
  寻常修者被关进去,就算他能在强权倾轧下活过三年,因为地牢地域广阔,出口的位置随时变化,就算三年后出口打开,也要他运气好,找到地牢开启的出口才行。
  当然,据王湛婉那边的情报,元婴之下进入地牢,绝无活命之机。
  遂禾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筑基弟子,怪不得陆青焦灼成这个样子。
  遂禾装作不经意的感慨,“门规虽如此,但筑基之躯进入禁山地牢,和死罪也没有分别了。”
  话音落,不仅跪在中间的犯事修者期冀抬头,两侧蒲团上,尽力缩小存在感的内门弟子们也忍不住看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程颂横眉怒道,“你一个入宗门没半年的修者,是要挑衅宗主立下的规矩吗。”
  遂禾故作被他的怒意惊到,她悄悄躲在祁柏身后,扒着祁柏的手臂。
  祁柏也是一副护犊子的姿态,沉声说,“师叔,遂禾说的也是实情。”
  程颂气结。
  遂禾不着痕迹扫视殿中众人,借着有祁柏这块免死金牌在,又说:“禁山地牢设立之初,只是一方灵气稀薄的混沌秘境,的确是关押犯事修者的好地方,但现在禁山地牢中分神期之上的修者占到八成,他们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和仇视人族的大妖。”
  “今日送一个罪不至死的筑基修者进去,他日就有不轨之人照猫画虎,把无辜弟子打晕,依样安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上去。”
  祁柏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下,抬眼看向底下弟子,看见他们脸上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了然,“看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陆青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剑尊,既然门规有漏洞,请剑尊更改门规。”
  陆青管理宗门锁事,和一众内门弟子都有交情,如今话头打开,法不责众,底下便陆续有内门弟子俯首跟随:“望剑尊更改门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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