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不能收他
  李鸿章眉头紧皱,半晌方才说道:“幼樵,将袁啸交给俄国人,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这个时候,一旦被俄国人落实了凶手,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一个日本就够我们焦头烂额的了,让俄国人在卷入进来,那就真的火上房了,为今之计,只有打死不认账了。当然,举荐袁啸之事,到此为止,起码短期内是不可能的,风险太大了。”
  袁世凯叹道:“只是可惜了袁啸这个人才,年轻人太莽撞了,做事不考虑后果,俄国人是那么容易招惹得吗?一旦事情败露,他袁啸必死无疑啊……”
  三个人说道这里登时沉默了下来,罕见的才华,却是一时失足成千古恨了……
  蓦地,李鸿章笑道:“不管他了,让他折腾去,他敢于这样做,就说明自己有些底气,看他对时局的判断,对大局的走向,对战局的应对,都有着缜密的思维,血洗海参崴这样的额事情,他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如何会莽撞行事?看看都几个月时间了,沙俄一点有力的证据都没有发现呢……”
  袁世凯苦笑道:“中堂大人,既然咱们能够揣摩出来,俄国人跟日本人照样能够揣摩出来,他们可不傻,更何况现在袁啸还呆在平壤军中,太扎眼了,我的意思是,最好请他离开淮军,离开平壤,瓜田李下啊……”
  李鸿章脸色微变,叹息道:“好吧,事关重大,我们不能不谨慎,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俄国人抓住朝廷的把柄,不然的话,那就真的有大麻烦了。告诉聂士成,尽全力留住袁啸手下的那些精锐,只要他报上来,参将以下,尽皆给他准了,唯独袁啸,绝对不能留在淮军,必须请他离开,注意,是请他离开,不是驱逐,未来如果这一劫过去了,咱们也好留个回旋的余地。还有,电请朝廷,委任聂士成为直隶提督,总揽朝鲜战事,督促依克唐阿与宋庆,抓紧时间向着朝鲜输送兵力,现在日本人可是在向着朝鲜不断地增兵呢,我们兵力不足,如何能够守住平壤?”
  张佩纶连忙躬身道:“大人,我这就下去办理!”
  张佩纶才华横溢,想要让朝廷为人聂士成为提督,自然是要将奏章写的天花乱坠才好,说不得,要将袁啸的一些事情挪到聂士成的头上来,给聂士成增加点功绩,也要服人。
  朝廷的回复倒是很快,第二天,朝廷就给了回复,电旨,委任聂士成为直隶提督,总揽朝鲜防务,张佩纶不敢怠慢,将旨意发到了平壤。
  这个时候,聂士成已经抵达了平壤城,与诸家总兵会合在了一起。
  如今的平壤,大军云集,兵力过万!
  太原镇总兵马玉昆率领毅军五营两千人;河州镇总兵卫汝贵率领盛军十三营六千人;高州镇总兵左宝贵率领奉军联军六营三千人;副都统丰升阿率领奉天练军五营两千人,再加上从牙山逃回平壤的江自康部三营九百人;芦台防军三营一千五百人,如今聂士成还带回了四营一千五百人,平壤云集清军各部三十九营一万七千余人!
  聂士成将袁啸向着各家总兵、都统一一作了引荐,起码也要跟大家打个招呼,熟悉一下,接下来,自己可是还要借重袁啸的力量呢。
  如今袁啸的名声在朝鲜已经是水涨船高了,接连与日军动手,着实令日本人吃了大亏,消息传入平壤,倒是令众多将领敬佩不已。
  聂士成更是说动马玉昆、左宝贵等人轮番对袁啸进行劝解,希望袁啸能够进入北洋。
  只是,袁啸油盐不进,两日来,只是陪同着聂士成等人查勘地形,研究如何部署防务,如今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军中以左宝贵资历最深,众人不自觉的以左宝贵为首。
  仅仅过了两日,朝廷的旨意终于到了,与朝廷旨意一同到的还有李鸿章的电令。
  先是宣读了朝廷旨意,委任聂士成为直隶提督,总揽朝鲜军务,以左宝贵为帮办,众人叩首谢恩,紧接着就是北洋李鸿章中堂的电令了。
  聂士成打开电文刚刚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这、这!”
  聂士成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左宝贵问道:“功亭,怎么了?”
  聂士成愤声道:“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冠亭,您来看,这、中堂大人如何能够如此下令?这究竟是怎么了?”
  左宝贵连忙接过了电报,看了一眼,同样是眉头紧皱,眼睛看向了袁啸。
  袁啸同样是莫名其妙,两个人都来看自己干什么?老子脸上有没有长出花来,什么命令,你们看你们的啊。
  “功亭,立即给中堂大人回电,询问此是何意,我与你联署!”
  左宝贵将电报收了起来,沉声说道。
  “冠亭大人,您这是何意?中堂大人的电令,为何不公布?”
  一旁的卫汝贵有些不满,开口问道。
  左宝贵淡然道:“卫大人,稍安勿躁,略等片刻,我等询问过中堂大人之后,再宣读电令,此时与诸位没有太大干系……”
  这几日来,左宝贵看袁啸很是顺眼,小伙子年龄不大,但是对于军略极为精通,不光是军略,连训练都很有一手,聂士成已经将一营的兵力交给了唐宇等人,两日来,这几个人再加上虎头岭其他人的帮助,教授淮军射击,实在是身手了得,可是,这样一员虎将,未来名将的材料,李中堂竟然弃之不用,还要让聂士成请袁啸离开,实在是岂有此理!
  聂士成拿起毛笔,飞快的写了一封电文,交给了书记官,喝道:“去,以我与左大人的名义,给中堂大人发电,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电报局出错了!”
  哪里是电报局出错了?现在的聂士成根本不知道,袁啸在李鸿章等人的心里已经被判了死缓,坐下破天大的祸事,这个时候还让他在淮军呆着,一旦事情败露,那整个北洋都吃不了兜着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