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纸糊匠不好干
  北京城,现在的李鸿章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仅仅是朝鲜剑拔弩张的局势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不是李鸿章没能力,也不是李鸿章不想打,而是没钱打啊,不光是没钱打,上面那个老妖婆也不支持他打啊,李鸿章宦海浮沉这么多年,手段了得,自然是知道这朝廷上要听谁的了,皇上,像打仗,翁同龢也想打仗,包括他李鸿章也从来没有将小日本放在眼里,但是,老妖婆不支持啊,人家死活就不想打,最要命的是,朝廷掣肘太多了,虽然北洋大臣位高权重,但是并没有到达一言九鼎,权倾朝野的地步,朝廷中的清流更是随时都有可能向他发起明枪暗箭,单单是北洋的军费,都不知道被克扣了多少了,他李鸿章有脾气吗?
  不照样没脾气?
  没有朝野上下万众一心,这场仗怎么打?李鸿章心里明白,即便是打得赢,也得被这些废物们给拖累的输了,看看中法之战不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吗?
  当然,这还不是李鸿章最挠头的,毕竟现在还能勉强控制局势,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俄国人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海参崴惨案,搞得沙皇尼古拉二世勃然大怒,将火气全部撒在了清国头上,当然了,还有一半撒在了日本人头上!
  俄国公使态度强硬,一句话,必须赔偿,有迹象表明清政府参与了此次行动,那清政府必须要对沙俄进行巨额赔偿,六百万卢布!
  消息在朝堂之上一传开,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迹象?什么迹象?依克唐阿的奏折中说的清清楚楚,此事与大清国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日本人,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是日本人,还请朝廷能够据理力争。
  按照李鸿章的想法,那就是先跟俄国人耗着,他们又不是吃干饭的,早晚能够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但是,绝对不能跟俄国人撕破脸,现在朝廷已经是左支右绌,步履维艰了,一个日本就让朝廷焦头烂额,这个节骨眼上,在得罪沙俄,那就彻底歇菜了,拖,能拖一阵就拖一阵,不是让我们自证清白吗,那好,我们全力配合,调动大军,将奉天与吉林所有的山匪都给平了,搜寻证据,等到山匪剿平,都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实在拖不过去,那就答应赔偿,不过,金额需要商谈,到底多少不能任凭沙俄张嘴吧,慢慢谈,再谈上半年,到时候,朝鲜的局势也就完全缓和下来了,在着实着重处理此事。
  不能不说李鸿章手段老辣,深谙外交手腕,但是,朝堂上的其他人哪里管这一套?特别是那些以命清高的清流,一个个群情激奋,纷纷摆出了强硬的态度,特别是李鸿藻、翁同龢等人,一个个都是自负的很,坚决不答应,没有道理的事情,一两银子都不陪,跟我们清政府有半毛钱关系吗?
  连一向支持李鸿章的慈禧太后,都不干了,特么的,哀家不就是向弄点银子过个大寿吗,做凑一点银子,有凑一点银子,都还没有凑够呢,沙俄老毛子竟然舔着脸凑了上来,一张嘴就要八百万卢布,折合银子四百多万两,疯了,到底是大清穷疯了,还是他们沙俄穷疯了?
  不给,坚决不给!
  慈禧太后就差将俄国公使给赶出北京城了。
  李鸿章心头一阵阵的哀叹,不识时务,不识时务啊,洋务,讲究的是手腕,讲究的是务实,怎么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就怎么来,不是你们扒拉算盘珠子,一加一必须等于二啊,该硬的时候强硬,该软弱的时候,就得示弱啊,虚虚实实,方才是王道,一味的强硬,那是招祸之路,特么的,对着这群人,还真的是对牛弹琴,每一个能听懂的……
  李鸿章苦口婆心的劝说慈禧,结果慈禧最后都不见李鸿章了,将李鸿章扔在了资金城外,让他自便!
  “败家老娘们啊,你特么的倒是给老子留条活路啊,该打的时候不打,该软的时候不软,该装傻的时候不装傻,可是让我怎么办?真的沙俄要是在背后开始鼓动小日本开战,到时候,朝廷扔进去的可就不止四百万两白银了,哪怕是四千万两都挡不住啊,而且,谁去抵挡?不还的事北洋跟淮军吗?可是,现在北洋水师跟淮军同样是揭不开锅啊,要煤没煤,要弹药没弹药,要军饷没军饷,怎么打?”
  李鸿章又气又苦,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俄国公使馆。
  “咔西尼先生。”
  李鸿章强颜欢笑,向着俄国公使咔西尼拱拱手,说道。
  “中堂大人,你们太后怎么说?”
  咔西尼沉声问道。
  李鸿章苦涩的摇摇头,答道:“咔西尼先生,此事确实是贵国无礼了,你们在惨案中,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证明是清政府所为,反而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日本人,为何不去找日本人的麻烦,反而来问我们大清要人要钱呢?朝野上下群情激奋,我是没有办法了……”
  咔西尼脸色一沉,不满道:“中堂大人,什么叫没有证据指明是清政府所为?难道就没有可能是贵国子民所为吗?还有这伙强盗度过了图们江就消失了踪迹,要么进入朝鲜,要么就是进入了吉林,你说与贵国没有关系吗?”
  李鸿章陪笑道:“咔西尼先生,您也知道,造成惨案的强盗,最多不超过五十人,刨去外面接应的人,真正在银行杀戮的,也许就二三十人而已,不要说是我国的子民,即便是我麾下淮军最精锐的嫡系前往海参崴,也绝对做不到啊,他们哪里有这个实力?如果有的话,本官早就出兵朝鲜,将小日本给撕碎了!更何况如今正是贵我两国交好的使节,我们更不可能赶出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您说是不是?”
  咔西尼冷哼道:“不管您说什么,沙皇陛下的照会,本使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如果我们陛下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别怪我们没有事先打招呼!”
  李鸿章擦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道:“公使阁下,我们保证会在奉天与吉林全力配合贵国协查此事的,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贵国尽管开口,只是赔偿的事情,只怕是难以如您所愿了,还请公使阁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