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有啊。”
  贺川看着她不说话。
  蒋逊笑着:“我妈。”
  贺川捏了下她的脚,说:“穿上,回去了。”
  蒋逊说:“脚还湿。”
  贺川用手给她擦了擦,蒋逊又在他裤腿上蹭了下,正要穿鞋,天空落下了绒絮。
  ☆、第45章
  下雪了,雪花很小粒,蒋逊接在手心,等它化成了水,天上还没落下第二颗。
  蒋逊说:“还真的下雪了……这一路上就没碰到好事。”
  “下雪是坏事?。”贺川问。
  “你没看见那个牛棚屋顶是漏的吗?”蒋逊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贺川问:“怎么,没吃过这种苦?”
  “你觉得我像吃过这种苦的人?”
  贺川看了她一会儿,说出结论:“像。”
  蒋逊说:“哪里像了?我长得很糙?”
  “某些时候是挺糙。”
  蒋逊哼了声,脚还在他腿上,她轻轻的踢了下,不像踢,更像撩,贺川握住她的脚,大拇指缓缓地擦着她的脚心。
  蒋逊问:“我哪里糙了?是不刷牙洗脸了,还是吃饭狼吞虎咽了?”
  贺川说:“昨晚睡觉就没刷牙洗脸。”
  蒋逊说:“那你也没刷。”
  “我也糙。”
  蒋逊笑了下,弯了下脚趾,手借力撑在了石头上,坐得舒舒服服的。她说:“你没见过更糙的女人,我以前的一个室友,夏天两个礼拜不洗澡,脏内裤都扔脸盆里攒得没的穿了再一起洗。”
  贺川问:“室友?读书时候的?”
  “打工。”
  “嗯?”
  蒋逊说:“我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在外面打工,住工厂宿舍。”
  贺川像是无意识地轻轻捏着她的脚,说:“还读书吗?”
  “读啊。”蒋逊说,“我爸不供我,我自己供自己。”
  “你妈呢?”
  “她给饭店洗碗,身体不好,不能做太多。”
  贺川想起阿崇曾在明霞山上找人八卦的事,问:“你家钱都被你爸败光了?”
  “啊。”蒋逊像在说别人家的事,轻飘飘地道,“我们家最风光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小时候也过过几年好日子,后来不行了,老头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
  贺川没接话,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半晌,贺川问:“念大学了?”
  蒋逊说:“念了。”
  “什么学校?”
  “成绩不好,民办的三本。”
  “学费不是更贵?”
  蒋逊说:“助学贷款,我自己也能赚。”
  贺川想了会儿:“地下赛车?”
  “嗯。”
  贺川说:“你这经历能拍励志片。”
  “励志?……最后给你当司机?”
  “怎么,就你这收入,当司机亏待你了?”
  蒋逊说:“被人追杀、风餐露宿,这是善待吗?”
  “你倒什么都不怕……他们追上来的时候怕了吗?”
  “哪次?”
  “两次都算。”
  蒋逊说:“一点都不怕肯定是假的。”
  贺川笑道:“还挺诚实。”
  “你呢?”
  “不怕。”
  “不怕你跑什么跑?”
  “你是个累赘,只能跑。”
  蒋逊给他一个白眼,脚心痒痒的,他一直摸着玩。
  蒋逊说:“我脚没洗呢。”
  “嗯。”
  “臭吗?”
  “没味。”
  蒋逊问:“你有恋|足|癖啊?”
  “你少说恶心话。”
  蒋逊笑了声:“谁恶心啊……”
  贺川摸到了她的脚趾头,大脚趾,指甲曾经断过,面上有个小凹口,指甲被剪齐了,断甲的痕迹还在,现在的大脚趾带着点紫色,和边上几个光滑整齐的指甲全然不同。
  是新伤,出现不久。
  贺川问:“那天跳车,还把指甲给摔断了?”
  “嗯。”蒋逊瞄了眼,“不知道怎么摔的,居然还碰到指甲了。”
  贺川只看见了她胳膊上的淤青,未曾留意过她的脚,从河昌一路到木喀,她也没吭过一句,今天路走得多,她中途就歇了五分钟。
  贺川说:“还挺能吃苦。”
  又落下几粒雪,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下,像在播放电影慢动作。天空无星无月,寂寥清冷。
  蒋逊瞄了眼夜空,问:“你这个暴发户,一直都养尊处优吗?”
  “我像吗?”
  “不太像。”
  贺川笑着:“我们家发财晚,成暴发户的时候我都10岁了。”
  “种过地吗?”
  “插过秧。”
  蒋逊仔细打量他,无语一阵:“有点违和。”
  贺川笑了笑:“你没种过地?”
  蒋逊摇头:“我们家是镇上的,没去过农村。你们家没败钱?”
  贺川说:“败过一阵,正常的发财心理,买东买西,亲戚来借钱二话不说就借了。”
  “后来呢?”
  “后来我妈一算账,要跟我爸闹离婚。”
  蒋逊笑道:“就这样了?”
  “嗯,剩下的钱全存银行了。”
  同人不同命。
  蒋逊擦了两下脚,说:“回去了?”
  “等会儿。”
  她的两只脚都冷冰冰的,贺川给她搓了两下,摩擦生热,暖和不少。
  蒋逊静静地没动,轻声问:“你这是怜惜呢?”
  贺川瞟她:“用的着怜惜你?”想到什么,他凉凉地说,“你倒是还呵护我。”
  搓完脚了,贺川放开她,蒋逊还架在他的腿上,扫了眼搁在鞋子上的袜子,随口道:“顺便帮我穿个袜子?”
  贺川凉飕飕地瞟了她一眼,蒋逊撑着石头,舒舒服服后仰着坐着,有点挑衅的和他对视。
  贺川垂眸看了眼袜子,黑色棉袜,不像个女人穿的,他侧了下身,把袜子拿了起来。
  蒋逊正在弯脚趾,见状,脚趾不动了。
  贺川把袜子抖了下,才发现里面还一双,他拆开一看,是双白色的,没花,跟黑色的同一个款式。
  他问:“穿两双?”
  “嗯。”
  他拿的是左脚的,撑开白色的口子,给她往上套。套到半途,她还是一动不懂,贺川把她的脚抬了下,才把第一只袜子套进去。
  接下来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