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在春 第53节
  沈青舟回神,笑着点头。
  这才是以前的江荔。
  周媛隐隐瞧出点不对劲,在沈青舟放箱子的时候拉着江荔上车问,“什么情况,你俩反着来了?”
  江荔扯唇,“什么反着来,您可别八卦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青舟一进车里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心口一滞,系安全带的手微微僵住。
  周媛别提有多惊讶了,她迅速瞟一眼驾驶位气压低沉的沈青舟,旋即疑惑地盯着江荔,她很快从自己女儿眼神中明白那真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是在情感历经过上大风大浪的人,周媛很快平静下来,握住江荔的手没当着沈青舟的面多问什么。
  路上只有周媛问了几句沈青舟他爸的情况,之后便是一路无言。
  “江叔叔也在病房。”上医院电梯时,沈青舟提醒了一句。
  周媛面色淡淡“嗯”一声,又道:“你大哥也在吧?”
  沈青舟摇头,“他被研究所紧急叫回去了,过两天会回来。”
  江荔在他们说话间已经看见刚从病房走出来的沈母,她越过面前的两人迈步过去。
  “沈姨。”
  沈母抬起头,瞧见真的是江荔,疲倦的神情顿时有了鲜活的色彩,“大老远赶过来,累了吧。”
  江荔摇摇头,“沈伯父现在怎样了?”
  “别太担心,”沈母和走过来的周媛打了招呼,说,“医生说情况好了很多,估计这两天能醒来。”
  周媛拉着沈母的手安慰,“老沈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
  还有半个小时医生会过来例行检查,沈青舟站在几位女士身后沉默地等她们说完才道,“妈,别在门口站着了,让周姨和江江进去看看爸吧。”
  沈母忙不迭点头,转身开门,不料江父正站在门口。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江荔心里在猛翻白眼,一手牵住一位母亲,脸色不是特别好地看着江嘉礼。
  江嘉礼目光冷淡地看了眼周媛,而后让开位置。
  周媛也照样是目不斜视,全当没见着江嘉礼这个人。
  在病房里没能呆太久医生就来了,江荔等他们检查完后和沈青舟一起去拿检查报告。
  沈青舟落后江荔一步,无言地看着她的背影,最后是没忍住问:“江江,你在电话里说得都是真的吗?”
  江荔没回头,只点头。
  得亏沈青舟的提醒,她才想起没和林知期说自己到加州了,她拿出手机旁若无人地给林知期发了条语音。
  沈青舟攥紧拳头,江荔那忽然软了下来的声音于他而言无比刺耳,他此刻多想夺下那台手机去看看究竟谁抢走了江荔。
  但他不能这么做,只能是拼命忍耐着,因为这样做只会让江荔生气,太得不偿失了。
  -
  江荔在加州的第三天,沈柏之终于是结束工作飞了回来。
  他还是和从前那样温文尔雅,戴着金边眼镜,面庞俊朗,就是头发长长了些。
  江荔手托着下巴看着风尘仆仆沈柏之笑,乌眉细而弯,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月似的,“沈大哥,你是开你自己造得飞机过来的吗?”
  沈柏之闻言敲了敲江荔脑门,“你啊,净爱取笑我,最近怎么样?”
  说完他往在病床前的沈青舟看了一眼。
  江荔明白沈柏之在问什么,轻笑淡道:“黄了。”
  沈柏之一顿,“彻底?”
  “嗯。”江荔想到林知期,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俏皮娇媚地眨眨眼,“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感情很好。”
  沈柏之垂下眸,敛去眼底的情绪,旋即在包里找东西,迟迟没应江荔,等从包里找到一个飞机模型时才笑道:“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江荔惊喜地将模型拿在手中,眼眸晶亮,不难看出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沈青舟一转身就看到在展颜的江荔,烦闷的心情绪霎时就被她的笑容冲淡,他笑着走过去搭着沈柏之的肩,“哥,你偏心,我上回生日就给我发了两百块红包。”
  “你也就值那两百块。”沈柏之丝毫不客气地怼自家亲弟弟。
  “是是是,”沈青舟含笑看着江荔乌黑的脑袋,详装出酸溜溜的语气,“从小你就宝贝江荔,自己最爱的模型是一个接着一个送。”
  话落,江荔电话响了,她一瞥,接而起身弯着眼睛说,“沈大哥,我出去接个电话。”
  沈青舟在电话响起迅速瞟了眼手机屏幕,只看见“管家公”三个字,他忍住想听墙角的冲动,继续和沈柏之说着话。
  江荔倚靠在在安全通道的墙边接着电话,姿势轻松随意,眉眼上扬。
  “嗯,早上的时候手指动了动,医生说晚上很有可能会苏醒。”
  林知期刚弄好阿嫲的事情,他从祠堂走出去,一身黑色着装,面色冷峻。
  夜黑风高,灯火明亮的祠堂外停着的台阿尔法保姆车,司机在车门边站着,一瞧林知期走过来,弓着身做了个请上车的姿势。
  林知期上车后看了眼旁边闭着眼的男人,接而继续和江荔通话。
  “照顾好自己,别累着。”
  这话落下,闭目休息的林宗议异常惊讶地瞪了瞪眼。
  这小子怕不是双面人吧?不过为什么不讲白话?
  江荔轻声说:“那你呢,奶奶的事情都弄好了吗?”
  林知期温声:“嗯,过几天我就回去。”
  他声音压低了些,“很想你。”
  江荔笑意连连,和林知期黏糊了几乎后就听见沈母在大喊医生,她一激灵,和林知期说了句后匆忙挂了电话往病房跑。
  周媛也一脸激动地站在病房门口,江荔忙问:“妈,怎么了?”
  “醒了醒了!”周媛笑道。
  江荔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忙让开路给医生们进去检查。
  “你女朋友?”林宗议问。
  林知期揿灭屏幕,“嗯。”
  林宗议讥嘲一笑:“你今年多大啊学人家拍拖。”
  “不关你事。”林知期冷冷闭眼,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开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林知期,“少爷,送你回别墅?”
  林宗议双手背在脑后,用着他那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什么少爷?人家可是找到了京城的亲老爸,官二代啊,还去我们那平民屋干嘛?”
  司机一脸尴尬。
  林知期不受林宗议的冷嘲热讽的影响,薄唇轻启:“去老屋。”
  司机点头,在路口打转方向盘掉头,车子往春阳街开。
  林宗议这嘴可闲不住,他说就说,还偏要用他那散装普通话说。
  “找到你那没人性的老妈秦小姐没有啊?你亲老爸程敬有没有说叫你回去认祖归宗?是不是要改名程知期了?”
  林知期偏头开窗透气,车子恰好经过阿嫲以前开得饼店,现在已被人改造成了卖奶茶的店铺。
  “别去找程敬要钱,剩下的我今年会全部还给你。”他道。
  林宗议冷哼:“还挺有孝心嘛,什么时候有空?陪我打拳。”
  林知期开车门,拎包下车:“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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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父完全清醒过来,病房里热热闹闹,一直到晚上十点后才各自离开。
  沈柏之送江嘉礼去机场,而沈青舟则是送江荔母女前往附近的酒店。
  到达酒店后,沈青舟叫住了江荔。
  江荔停在阶梯上,扭头看他,目光很淡:“怎么了?”
  周媛回头看了眼,没说什么走了。
  江荔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所以晚一辈之间的事她还是少参与。
  沈青舟和江荔隔着四个台阶的距离,他仰面凝视着那张精致无暇的面庞,准备了一路的措辞忽然间全堵回肚子里,连带着胸口都被堵得憋闷难受 。
  他别开眼看了看别处,还是决定说出来。
  “等回去后,我会去和徐晓檬提分手,和她在一起期间我几乎没和她见过面,更别说什么亲密接触了,之前骗了你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江荔不再和从前那样对待他后,他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煎熬,他回首以前,才知道自己干了有多少人渣事,错得有多离谱了。
  现在只要江荔肯回心转意,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他只想和她像从前那样好。
  江荔听完后很平静地笑了下,语气冷静轻缓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我主动单箭头的,所以不存在原谅这个词。其实我现在真的没有再生你的气,可能是我遇上了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吧,没有多余心思去想你了。
  “曾经喜欢过你我并不觉得是人生中的一个瑕疵,相反,因为年少时对你的喜欢才给了我无穷无尽的能量,我才能走到今天。嗯......都向前看吧,不要回头了。沈伯父情况好转了,我和沈姨沈大哥说了明天会回国。”
  她说完转身背向着沈青舟,停顿了几秒后再说了一句:“属于我和你的那条线,永远也相交不了了。”
  江荔的声音很轻还出奇的柔软,却犹如一把把尖刀不留余力地插在沈青舟的心上,他满眼苦楚地看着江荔消失的背影,脚下久久都没有动弹。
  他又能怪谁呢?
  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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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期回去港城的第四天,江荔从美国直飞港城,她落地后出机场,直接上了出租车。
  很巧,江荔这台车的司机普通话讲得很溜,两个人能无障碍交流。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了眼穿着一身看着就很贵的黑色小洋装的江荔,问:“靓女,是来这边旅游吗?”
  “是的,想偶遇明星。”江荔笑笑,“阿叔,像刘德华林峰这些明星一般在什么地方能遇上啊?”
  司机很热心:“他们这些拍戏的,大多都铜锣湾尖沙咀那边,前两日我还看见黄宗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