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到家,周媚就亲自带着丫头去厨房里忙活了,晚上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算不上是多么温馨的年夜饭,毕竟他们心里都有心事。
  初一一大早,周玉柱一家就过来了,和他们一家互相问候一番,周玉柱就和周三壮离开了,留下花婶在家里和赵氏聊天。
  花婶听完赵氏的话,那张嘴可以挂酱油瓶子了。
  “我觉得媚姐儿这丫头做得对,你们一家不在村子里,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每年二十两,这谁家能花那么多?我们这一家三口,每年使劲花也就一两银子,就你那婆婆家,这两年别提多讨人厌了,就你家那小姑子,整天在村子里花枝招展的,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谁,我说,你们还是别管老宅的事情了,你那婆婆和妯娌,在村里没少嘀咕你们,就差当面磋磨你们了。”
  “那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花着你的钱,还在背后把你们一家说的连猪狗都不如,我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和我家那些人没差。”
  “媚姐儿做的太对了,那孩子不像她爹,也不像你,倒是像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几天柱子去给上房送年礼,那婆娘嫌这嫌那,在背后里把我骂的别提多难听了,好在对柱子还是好的,毕竟和你们家不一样,他们膈应的只有我就是了,这么说,你们比我还要惨哟。”
  赵氏静静的坐着,听着陆春华那絮絮叨叨的声音,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这么含笑的听着。
  “你们这房子不准备修葺了?每年回来这么多人,也不够住的不是。”
  赵氏点点头,“说是这么说,只是昨晚我们一家也商量过了,以后就不会周家庄了,就等村子里有祭祖或者是修家庙的时候再回来,毕竟每年回来这么一次,我和孩子他爹倒是没什么,不能影响了媚儿和棠儿。”
  陆春华点点头,这样每年都回来被膈应一次确实是不好,虽然她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影响的,多见见那些人的贱嘴贱脸能影响到哪里去,大不了别人惹了他们,他们再骂回去,那样才痛快。
  初二下午,一家人用过午饭,周三壮也说村里的长辈几乎都已经串完了门子之后,周媚就揣着二十两银子去了老宅。
  进门之后,她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周老爷子说,二十两银子是十年的孝敬钱,以后他们三房无大事不回周家庄,这一句话自然是让老宅所有人不满,每年二两和以前的每年二十两差距可是太大了,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媚姐儿,你这样做事可是有些绝了,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就是啊,你凭什么这么做?”
  “媚儿,你看你兄弟就要成亲了,你可不能这样啊。”
  “哼,不就是说你两句,就生气了?怎么我这个做姑姑的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连串的谴责如同潮水一般,将周媚席卷。
  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丑陋的人,比电影都要精彩。
  好一会,众人见周媚没有说话,纷纷停止了谴责。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绕着胸前的一缕发丝,轻声道:“诸位都骂完了吧?”
  周老爷子的表情很精彩,但是却不能发怒,曾经他可能抱有幻想,三房是自己儿子当家,但是现在却不能存在那种可笑的想法了,如今的三房真的是这个孙女在做主。
  “我们三房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她笑着问道。
  面前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却兀自开口替他们回答:“是可以任意提取银子的钱庄罢了,还是免费的,在你们心里我们就是你们的私有物,你们可以随意决定着三房的生死,随意拿捏我们,是吧?”
  “别乱说,我们没人这么想。”周老爷子低声喝道。
  “现在是不是觉得恐慌?”她反问道:“我们不再给你们银子,是不是觉得恐慌了?”
  “那是我三哥孝敬爹娘的,你凭什么干涉?”周彩燕气恼的说道。
  她现在过得很好,顿顿有肉,点心也能经常吃,偶尔去镇上想要什么,作为最受宠的女儿,也能得偿所愿,胭脂水粉她现在可是有不少,身上也是绫罗缎子,让她适应了现在的好日子,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居然说不给他们银子了?还真敢说,就不怕爹把三房驱除家族?
  ☆、第056章,驳斥
  “孝敬?”周媚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哈哈大笑,那笑声冰冷,讥讽,透着一股说不出味道的悲凉和怜悯,“三哥?谁他妈是你三哥,你闭上你那张臭嘴。”
  说完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你儿子?你兄弟?你哥哥?你们的叔叔?你们所有人,有谁爱护过他,尊重过他?告诉我!”
  最后这三个字,她说的很重,明明身高还比不过周彩燕,给人的气势却很重。
  “现在有钱了,对你们来说有利用价值了,你们才想起有个三房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别说我爹当不得三房的家,就算是当家,你们也别想在我家占到半点便宜,我不怕你们告官说我们不幸,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能让你们鸡飞蛋打,识相的就全部都安安分分的,大不了就当我们三房不存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完,她看向老爷子,微微笑道:“若是敢阻挡我的去路,我会连根拔除,寸草不留。”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久之后,房间内传来几声窸窣声,在场的周彩燕被最后那一眼,吓得瘫倒在地。
  “她是……厉鬼。”好可怕,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大壮则是看向老爷子,“爹,她是啥意思?”
  “大哥还不懂?三房是想和咱们上房撇清关系,省的咱们连累了他们。”周二壮有些怕了说实话。
  周老爷子没有说话,而是垮下肩膀,抄着衣袖出去了。
  现在三房势大,他们老宅能有什么办法,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做事就不那么绝了。
  在初三回到渝州府,周三壮还有些精神恍惚,周媚知道他现在还有些失落,不过这也是时间的问题,早晚会恢复的,毕竟他可是闲不住。
  回来的日子依旧是忙碌,而周三壮也真的是顾不得那些别的事情了,整日里依旧是为家里的生意东奔西走。
  周媚则是在上元节之后,就坐上马车,往云雾山去了。
  云雾山很漂亮,一年四季都有景色观赏。
  春天有满山桃花,夏天有满湖白荷,秋天则有半山的枫叶,冬季则是皑皑白雪,一望无垠,颇有世外仙居之感。
  整座云雾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长春子,也就是周媚的师傅。
  山顶是一片建筑群,不大,却设备齐全,演武场,跑马场,以及各种场所很是齐全,但是有一半是书房,据说藏书万卷都不止,里面大部分都是医术,以及前辈们整理出来的疑难杂症,似乎是除了现代那种换心换肾之类的高难度病症,在这里近乎都有解决方法。
  在云雾山的时候,周媚大部分时间都是耗在书房里,除非是遇到不懂的事情才会去请教师傅,而针灸,她已经学会了,至于下针,那也是颇有涉猎,虽然还没有为别人治过病。
  其实当第一次周媚位肌肉拉伤的殷延青下针的时候,长春子都被震惊了,下针很准确,而且也没有手软,针针到位,精准,让长春子那个老小孩直呼天才。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聪明归聪明,却更多的是努力,天知道她每日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时辰,整日呆在书房里拿着针,在木头人身上的穴位图做下针的练习。
  没有努力,哪里来的回报。这是周媚始终坚信的。
  书房的门推开,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套茶具,上好的云州紫砂壶,壶嘴还冒着丝丝的热气,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云忠仁看到坐在书桌后的小姑娘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医术看的目不转睛。窗外,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投射在她的侧面,让莹润的脸颊,显出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小师妹,看了好一会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别看坏了眼睛。”
  从医术中抬起头就看到云忠仁已经自顾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手给她到了一杯茶推过来。
  “尝尝,当归刚烘焙好的云雾针芽,保存的很好。”云忠仁温和笑道。
  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师兄泡茶的手艺很好,在家是不是经常给嫂子泡茶?”
  端着茶杯的手顿住,杯沿停在嘴边,温润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云忠仁瞪了她一眼,“喝完茶再看书,晚上多休息,别真觉得自己会医术,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站起身就离开了。
  说的再准确点,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
  周媚抿唇浅笑,这个大师兄性子是个温和的,当然这只是在云雾山的时候,在朝堂上则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身为吏部尚书,经常和各种被贬斥以及进京述职的官员打交道,若是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还真的是不能应付那些各种官职以及性子的朝中臣子。
  云忠仁是长乐侯府世子爷,今年二十五岁,在两年前成亲,妻子也是京城高门千金嫡女,听她的二师兄殷延青说,大师兄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不过在周媚心里,大师兄也太阴险了,明明新娘子比他小六岁,应该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觊觎人家了吧,完全就是娇妻养成,最后被他娶回了家。
  至于二师兄殷延青,今年二十一岁,身为镇国将军府的唯一嫡子,身上的担子可谓是很重,至少在她看来,比大师兄是要累的多,谁让二师兄上面还有两个庶出的兄弟呢,话说那位大将军也太渣了,古代不都是正妻无子,妾室不得有孕吗?现在这将军府绝对是龙潭虎穴无疑。
  不过听大师兄的意思,貌似二师兄真的是游刃有余,据说是将那两位庶兄压的都抬不起头,挺不直脊梁,大概是两个被养废了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吧。
  喝完茶水,她继续低头看书。
  晚饭照旧是小厨子侍剑准备的,好在长春观里的人并不多,否则就侍剑自己一个厨子,非累死不可。
  ☆、第057章,有病
  饭桌上,鹤发童颜的长春子一身白色道袍端正的坐在周媚旁边,看着那只鸡腿,筷子迅速的伸过去,将鸡腿夹进自己碗里,然后向下一只鸡腿进攻。
  谁料中途却被另外一双筷子给劫走了,下一瞬就落到周媚的碗里。
  “师傅,你差不多一点,别越老脸皮越厚。”殷延青低声咒骂道。
  长春子眼瞅着到嘴的鸡腿就是自己的了,谁知道却飞走了,还被徒弟那么说,气的他的老血都要喷光了。
  “你这臭小子,太过分了,不知道尊师重道?居然和为师抢鸡腿?”
  “师傅,别太调皮了,一只鸡腿就足够了,按理说你想要长寿,就要多吃青菜,这种损人寿命的鸡腿,还是交给徒儿吧。”周媚很不客气的张嘴在碗里的鸡腿上盖章,若是再晚一点,估计碗里的这一只,也会被师傅顺走。
  看着鸡腿没了,长春子失望的拉下嘴,“为师好可怜啊,这么大年纪了,想吃鸡腿都不得愿,真是活着一点希望都没有。”
  云忠仁唇畔的笑容渐深,“师傅,还是少吃点肉吧,再说这鸡师妹来之前侍剑可是没有养的?”
  侍剑打理着观里的蔬菜家禽,养的鸡鸭猪特别的用心,鸡鸭长得很好,肉质自然也很是鲜美。
  “你的意思是为师这是沾了小丫头的光?”长春子瞪大眼,完全就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云忠仁师兄妹三人看着这个老小孩,齐刷刷的点点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另外一间书房,长春子正游走在上百种药材架子前,左手捋着胡须,边沉思,边精确的走到某处拉开药箱从里面捏出一撮药材,有些还是及其罕见的。
  云忠仁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当归正在捣药,而长春子也在一边查看着药材,是不是的取出一点放在嘴里咀嚼着。
  “师傅,还在配药?”小师妹的身子真的很严重?这都快三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起色。
  长春子点点头,抓起一个陶碗中的药材放进药杵里,当归继续周而复始。
  “她身子受寒严重,这些年虽然我给她也调理着,但是药性都很是温和,如今她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也能承受得住这猛烈的药性,几年前我在某处火山口找到一株百年灵芝,现在也可以用了,再调养一年,身子就没事了。”
  “那样就好了,她毕竟还年轻,以后若是没有子嗣,可是很麻烦。”当初师傅从南疆回来,正好顺路坐着小师妹家商队的马车回来,后来知道师傅是大夫,就请他老人家为她母亲诊病,后来发现小师妹体内寒气凝结,宫室阴寒,这才出于答谢带她上山,谁知道小师妹居然对于医术很是有悟性,让师傅大呼自己是慧眼识珠,谁晓得他这只是歪打正着而已。
  “臭小子,真不会说话,不过是受过寒,这种小病在师傅眼里算不得什么。”长春子骄傲的如同一只花公鸡。
  云忠仁失笑着摇头,然后走到一个药箱前,取出一个青色的罐子,里面装的是云雾山上独产的云雾针芽茶叶。
  “师傅您忙,我就回房看书了。”
  长春子微微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拿到欣长的背影道:“别总是拘在房里看书,偶尔也和你师弟去切磋一下。”
  云忠仁表情微微裂开,然后头也不回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他们师兄妹三人都被师傅教授了武艺,只不过全部都比不得二师弟悟性高,毕竟是将门之后,更是京都十二卫的都统,武功及其之高,足以称得上是以一敌百的勇士。至于他,也只是多少会一点,至少比起那小师妹是要好很多。
  不过对于女子来说,她已经是高手了,再说她也用不上不是。
  若是和师弟师妹谈论智谋国策,他倒是喜欢,若是比武切磋的话,他敬谢不敏,师弟出手可是很没数。
  这八年,他可是不知道被师弟磋磨了多少次,每月一次的既定切磋,他总是要全身青紫,也幸好师弟打人不打脸,这才让他咬牙受下了。
  演武场,周媚此时正在被最疼爱她的二师兄磋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