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花杵
  我看向月季说:“月季妹妹,我秋月的秘密向来你知道的最多。要不是有些秘密被别人听了去,我也不至于被人拿捏住性命。”
  “什么?!”在场所有人同时发问。
  反正这件事连皇帝都知道了,而且皇帝还以此要挟我,逼我去和亲,我也不必小声小气遮遮掩掩。
  我看着月季的眼睛说:“两年前,我府中有个短工与泰王府侧妃私通。我为了将事情压下来,便下了狠手想要杀掉那个短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总共只有三个,你就是其中一个。”
  月季当即跪倒地上说:“王爷明鉴,我从来没有将这件事说……说……”
  “呵呵!”我转头看向李氏,顺便把月季没说完的话说完。“没有对别人说,除了将军府的主母以外。”
  李氏脸色很纠结,“此事我从未向别人说起过!”
  我看回月季说:“你为何不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非要拿出去漫天说。不知被谁听了墙根,硬是把那短工救了下来!半月前,我在皇宫御书房里又见到了那个短工,他指认我杀人灭口!”
  “出去!”我一手指向门口,“我秋月命薄,我养不起你这种陪嫁丫鬟!”
  “小戎你这就冤枉月季了。”李氏拉住我的手说:“月季与我说这事的时候,事情都过了几个月。要救下那短工,应是事发当天,怎会拖到几个月后?”
  “那就更巧了。”我说,“救下那短工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亲家,宰相府。可笑我为你们两家结姻亲忙前忙后,到头来我也是在给自己忙夫家。哈哈哈!”
  另外三朵小花一并跪地上,哭着求情说:“王爷,月季姐姐绝对没有出卖王爷!”
  “现在狡辩还有什么用?”我对李氏吩咐道:“将芍药配给汗青做正妻,其他三人送去四川蜀国伯府。现在就送走!”
  “不要啊!王爷!”四朵小花苦苦哀求,一个劲给我磕头。“我们从小没爹没娘,只有王爷最疼我们。”
  月季年纪最大,人也最机敏。她伸手抓住我说:“奴婢知道胡人歹毒,王爷是为了保全我们才这般说。可是王爷遭难,若是我们不跟王爷去,何人来替王爷挡刀挡剑?
  “我们姐妹几个命贱,若是不跟王爷,以后我们照样是被人糟践。我们不如跟了王爷去,就算是被人糟践,我们死也死得心安理得,也对得起王爷对我们昔日爱护!”
  “是啊是啊!”其他三朵小花哭着说,“王爷以前还说过,要是有人娶你,你就带我们去做通房丫鬟。我们去了别人家还不是做通房丫鬟,我们宁可跟着王爷也不跟别人!”
  “月季说得在理。”李氏说,“月季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这丫头最是聪明。小戎你以后的路那么难走,你要是不带个一心向着你的人,等你落难了,谁来帮你出主意解围啊?”
  我认下月季的话说:“四个妹妹,我是当亲妹妹一样爱护。我怎舍得让那群鞑子糟践我妹妹?”
  月季跪上前说:“王爷不愿我们被鞑子糟践,我们又怎么忍心看王爷被鞑子糟践。反正我们跟着王爷,什么好日子都过过。好日子终归是有个头,以后我们陪着王爷过苦日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月季索性给我来个更狠的,“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王爷若是不要我跟着王爷走,我便一头撞死在墙上,撞不死我就在房梁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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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在王府住了两天,晚上她抱着我睡在檀木床上。
  好多年没有躲在妈妈怀里撒过娇了,就算在前世,也只有上小学的时候才会一回家就粘着妈妈。
  李氏轻轻拍着我的背说:“你这孩子从小孤苦,没人疼爱。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明明才二十出头,你这满头的白发,都快要比我的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闭上眼睛说,“以后连这种孤苦伶仃的日子都过不上了。”
  闻言李氏又开始哭,“打小皇帝就做了这打算,从不许你娶妻纳妾。”
  “说起这事……”我爬起身对着窗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又躺回床上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夫人以后替我关照一个孩子。”
  “你只管说!”李氏说,“我给你收回来当儿子养都行!”
  “小声些。”我急忙说,“那孩子命也苦。因他的来历见不得光,恳求夫人千万不要向别人透露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我自有分寸。”李氏说,“那孩子现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在泰王府。”我说,“是二哥的第十一个儿子,赵佶。”
  “嗯?”李氏想半天,小声问:“泰王何时有了十一个儿子,我怎不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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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嫁的日子,终于是到了。
  我身披大红色的嫁衣,头顶大红色喜帕,脚踩大红色绣花鞋。艳丽的大红色,本该是世间最喜庆的色调。可是一席大红色批在我身上,犹如心尖血染红了丧麻衣。
  李氏和两个嬷嬷把我扶到厢房门口,哭嫁的娘家人只能送到这里,再往后就该由媒人和夫家引路。
  “小戎。”李氏在我身后最后叮嘱,“万事,一定要想开些。若是有可能,给我稍封信回来。要是不能稍书信,你叫人稍根草稍根大雁毛也行!”
  “知道了。”我隔着喜帕对李氏说:“夫人放心,我想得开。毕竟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好孩子。”李氏依依不舍地在门口与我道别,可惜门槛太浅,没办法让我在门口停留太久。
  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从庭院中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支花杵。那人握住花杵的一端,然后将另一端伸到我面前。
  鞑靼人已经回关外去了,来迎接我上轿的自然只有大安人。大安人不能用红绸为我引路,所以引路人用一支红色花杵为我引路。
  “小戎……”眼前的花杵在不停地颤抖。
  “步光?”我虽看不见前来迎亲的人是谁,但是听声音我就知道那人是苏展。
  “嗯!”苏展哭丧着声音说,“礼部的人谁都不愿意来迎亲,所以我来了。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以后怎么向父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