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岱花楼
  我指着纸上的几个数字说:“我大概算了一下各个齿轮的半径和角速度,按照这个大小制作应该问题不大。”
  “妙哉!妙哉!”左侍郎激动地说,“我怎就未曾想到将滴水更漏换做别的东西,还是王爷想得精妙,卑职受教了。”
  “侍郎大人言重了。”我客气道,“小王不过一己之见,后期校准还要劳烦工部诸位大人再做计算核对。”
  左侍郎原本愁云惨淡的面色顿时容光焕发,他拉住我说:“王爷雪中送炭,卑职无论如何也要请王爷喝上一杯。”
  我见机会不错,没有推脱,笑歪一张小嘴说:“听说岱花楼里最近新来了几个水灵的花娘,其中还有清倌。今日小王高兴,我们也去秦淮河听听曲,赏赏花。”
  左侍郎以前从未与我单独接触过,但左侍郎肯定听过不少关于我的风流韵事。一听我约他去喝花酒,他端起一副贼兮兮的笑脸跟我勾肩搭背起来。
  我和左侍郎换了常服,一人一边,架着苏展直奔秦淮河而去。
  沿着河岸两边长廊徐徐前进,沿路都是刚刚开张的店面,各家生意还算清闲。
  走到岱花楼门外,迎来送往的老鸨已经换成个娇媚动人的年轻娘子,见到我以后一块红绣帕舞得翩翩飞。
  “诶哟!瞧把谁给盼来了!”老板迎上前,她眼角一颗似羞非羞的泪痣羞得漫天和煦黯然失色。“大官人快快里边请!老生这就给三位大官人请出最水灵的姑娘来!”
  “光是水灵不够。”我朝老鸨使个眼色说,“找两个能弹会唱的来,小爷我就喜欢听岱花楼的姑娘唱的小曲。”
  “爷真是来对地方了!”老鸨好生把我们请进一个雅间说,“老生这就去把秦诗、秦文姑娘叫来。”
  “有劳妈妈!”我回给老鸨一个大恩不言谢的笑容,我这一笑不禁让全程围观的左侍郎敬佩三分。
  待老鸨走后,左侍郎凑我身边说:“听闻王爷只好男风,不想王爷对青楼风流也十分熟悉。”
  我回给左侍郎说:“不爱种花的人不一定就不爱赏花。我就是那种人,虽然我不碰女人,不过看上两眼我还是挺喜欢的。”
  “嘿嘿嘿!”左侍郎笑得贼眉鼠眼,“都说王爷洒脱,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男人和男人拉近感情的方法有很多,不过最直接的就是聊女人。我和左侍郎聊得有声有色,苏展却在一旁坐立难安。
  “你不会是第一次来青楼吧?”我捅苏展一肘子说,“你娘管得严,你自己不会偷偷出来遛两圈?”
  苏展推开我,半羞半恼地说:“我心中所想,小戎你怎会不知?除了那人,其他人在我眼里都形如木桩。”
  “啧!”我摇摇头,不再说话。
  左侍郎好奇心被逗起来,赶紧向我打听:“苏大人每日与修道之人一样,清心寡欲。卑职还以为苏大人以后是要升仙的。没想到苏大人心中已有了主,那人是谁?长相品貌如何?”
  我嘴角勾着邪笑说:“论样貌,胜过九天仙子。论才气,不输伯牙嵇康。步光老弟能不能升仙我不知道,不过那位美人日后必能升仙。”
  “当真?”左侍郎眼中精光闪烁,“王爷可否引荐引荐,让我这凡夫俗子也见识见识活神仙究竟长什么样。”
  我同样捅给左侍郎一肘子说:“那是步光心尖上的人,哪有你这样当面叫嚣夺人所爱的?”
  正说话间,六个俏生生水灵灵的姑娘走进门来。六个姑娘自动分作三组,每两人一组将我、苏展、左侍郎团团围住。
  左侍郎见到美人就有些把持不住,一双油腻腻的大手当即往温柔乡里陷进去便拔不住来。
  我还是吃我自己的杏仁瓜子,对身边的两个美人不怎么搭理。
  “公子怎么不理我们呀?”围在苏展身边的两个美人问。
  苏展反过来指着我说:“他也不理人,你们怎么不问他?”
  几个美人捂嘴笑起来说:“这人是出了名的瓜子精,谁不知道他呀!”
  “瓜子精?我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雅号?”我一头雾水问在座的几位美人。
  苏展身边的美人说:“十三王殿下不好女色,就好吃瓜子,整天打着找美人的名号在各个楼里骗瓜子吃。上次你去采香楼,一口气把人家半个月的盈利吃没了。今天到我们岱花楼来,还不知有多少瓜子又要被你骗了去。”
  “哈哈哈哈!”左侍郎笑得前仰后合,“我道是王爷不好女色怎还对秦淮河的花娘这么上心,原来王爷醉翁之意不在酒,全在楼里的瓜子上面了!”
  我心里叫苦,一斤瓜子能值几个钱。花娘说段子也就罢了,何必每次都把我说得这么狼狈不堪。
  我丢下瓜子说:“行,爷我今天不吃瓜子,改吃炒豆。”
  左侍郎身边的花娘撒娇说:“炒豆比瓜子贵那么多,我们这两个月的生意都白做了!”
  左侍郎听出花娘的弦外之音,掏出一个小元宝塞花娘手里说:“今天我做东,瓜子钱,茶钱,先给你们补上!”
  花娘赶紧收了钱,笑嘻嘻地说:“还是大官人心疼奴家!”
  我跟围着我的两个姑娘说:“不用伺候我了,去弹两个小曲来听听。”
  “是!”两个姑娘高高兴兴跑琴台边,一人弹筝,一人弹琵琶。
  欢快的乐曲很快活跃在雅间里,我指尖打着节拍,跟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轻声哼起来。
  一曲弹完,苏展一脸不屑地说:“这曲子太俗,换个雅一些的来。”
  我给弹琴的两个姑娘使个眼色,那种悠长随性的调子遂即飘来。
  凤栖公子最喜欢弹这种不讲节拍的曲子,别人都说高雅,我却听不懂。因为跳舞最讲节奏,没了节奏便没有舞步,没有舞步就没有神韵。
  我虽听不懂两个姑娘在弹什么,但我知道她们弹得极好。因为在这绵长的曲调中她们总是能找到对方的强弱,两道琴声此起彼伏,水乳交融。
  如延绵不绝的山川与河流,走势虽无章法,却能完美地相互容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种有你,交织蜿蜒,一望无际。
  屋内一片安静,每个人都沉醉在这清幽的乐曲中,抛开俗尘杂念,超脱万物轮回。
  一曲终了,苏展缓缓睁眼。他看琴台前的两位美人已不再是方才的拒绝与嫌恶,反是多了一丝敬佩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