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焰 第17节
  情绪明显有点低。
  这一点也能从停在他身后的迈凯伦p1上看出来,他那个圈里的人基本都知道,陈北炙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飙车。
  借完她火,他自己也咬了根烟,没点,逢冬走两步到他身边,烧到一半的烟夹在指间,胸腔还因为刚才的呛咳起伏。
  灼红从她指间的烟头往陈北炙那根烧,她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低头看她的。
  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情绪。
  然后问:“上车吗?”
  逢冬朝他走。
  擦肩的时候,衣料摩擦,呼吸纠缠。
  他侧头看她,没动,伸手拉车门,先拉她这边的,关完才转到他自己那边。
  打着火先连车载音响。
  逢冬系安全带的时候,陈北炙的拇指搭在屏幕上,在切歌单。
  上个歌单是之前戚辰他们借他车的时候捣鼓的,陈北炙切完歌单,右手搭方向盘上,给油。
  车尾猛甩,尾轮划过地面,刺啦一声。
  车载音响响起来。
  your love untamed, it‘s blazing out.
  (你不能被驯服的爱燃烧着)
  the street will glow forever.
  (街道将永远明亮)
  转弯的时候,他单手打方向盘,右手伸过来,把她这边的暖气开了。
  自始至终就这么一个互动。
  车转上一条公路,两边几乎没有车,所有的光源是近光车灯。
  在戚辰后来的讲述里俩人就是这么勾搭在一起的,这件事他花了半年多才反应过来。
  别的人半年多还没反应过来。
  其实不是,就借了个火。
  他看见了她的孤独和脆弱。
  她看见了他鲜为人知的颓靡。
  作者有话说:
  歌是《wake》
  惨还是戚辰惨
  揉揉~
  第14章 逢冬
  空荡的公路,呼啸的风声,车载音乐动感十足。
  她的左手手背贴在中控台,离他悬空的右手手肘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车速很快,逢冬的后背贴着副驾靠背,心在胸腔狂跳,渐渐适应了,又隐约觉得淋漓尽致。
  陈北炙的情绪依然很低,方向盘打得急,衣料偶尔碰撞,狭小的空间里,除了车载音乐,只有两道呼吸声。
  转过一道急弯时,打火机从陈北炙的裤袋滑到座椅,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盒糖。
  苹果味的。
  逢冬先拾火机,然后拾糖盒,问:“吃糖吗?”
  一双眼没什么情绪地看过来。
  她已经在低头拆糖盒,拆到一半,车刹停。
  车载音乐还没停。
  换了首歌。
  《intention》
  can’t nobody throw shade on your name in these streets
  (在我的地盘没人能玷污你的名字)
  triple threat, you’re a boss, you a bae, you a beast
  (三重身份你是老大你是宝贝 你是野兽)
  you make it easy to choose
  (你让选择变得轻易)
  you got a mean touch, i can’t refuse
  (你的抚摸意味深长我招架不住)
  陈北炙的右手垂在身侧,食指慢悠悠敲节拍。
  然后侧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糖盒上。
  ——
  逢冬回家的时候,魏长明依旧雷打不动地在沙发上看球赛回放,倪蓉在收拾碗筷,听见门响,手里的盘子丢进水池,撞得叮当响。
  她换完鞋往屋里走,烟盒和火机还揣在兜里,手心残留着外面的冷,边走边划手机。
  没有新消息。
  下午三点五分的时候,孟莹更新了一条动态。
  只有两个数字。
  18.
  下边一帮人猜女神发的什么意思,孟莹的动态永远言简意赅。
  对于这些或献殷勤或凑热闹的评论,孟莹一概没回。
  逢冬看了一会儿,傍晚时分被烟雾呛起的湿意又泛上来,她退出去,找到和魏子蓁的聊天框。
  对话内容还停留在一月十九日,魏子蓁出事的那天。
  内容很寻常。
  那天学校发复习资料,逢冬自己去学校领,回来的路上收到魏子蓁的消息,说家里没挂面了,让她买点去,晚上吃。
  再捎点青菜鸡蛋。
  然后给她转了200块钱。
  这就是全部的对话内容。
  逢冬回去的时候,楼下已经拉起警戒线,长鸣的警笛声里,魏子蓁被押上警车,车门关上的间隙,魏子蓁转头看她。
  事实上并不算看她,只是看着人群,里头的情绪很多,决绝,不舍,担忧。
  逢冬从这些情绪里读出来,魏子蓁原本是要看她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人群的焦点,所以错开了视线。
  后来逢冬听说是魏子蓁自己打电话报的警。
  又从陆实那儿得到信息,说据警方调查,魏子蓁是蓄意杀人,一切都提前规划好了,现场也很干净,报警之后,她甚至拿纸把床头相框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相框里是逢冬的照片。
  逢冬很难想象魏子蓁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做完的这些事,就像魏子蓁最后看向她的一眼,太仓促了,除了那些汹涌的情绪,逢冬什么都没看清。
  她的手指停在对话框跳动的光标,一字一句地敲。
  妈,我今天吃了蛋糕。
  许了愿。
  很想你。
  后面的三个字她删去了,换成了另一句。
  也煮了长寿面,里边放了两个荷包蛋。
  ——
  逢冬生日这天正好是春和冬的分界。
  周一早上的时候,天开始飘雨,细且密的雨,冻不成雪了,但还残留着冬末的冷意。
  走廊是湿潮的,地面是混乱交错的脚印和伞面滑下来的水痕。
  天是阴的,每个教室都开着灯,走进教室的时候,逢冬的衣摆沾满雨雾。
  教室里空着几个座位,今天是商演排练,李智的侄女李冉宁的座位也空着,逢冬的视线收回来,径直回了座位,整理要交的作业。
  站起来拿给课代表时,听到坐在李冉宁旁边的女生不轻不重地聊八卦。
  那片的女生基本都是李冉宁的姐妹团,之前逢冬单独找李智的事在校内传遍了,她们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几个。
  “就是癞|□□想吃天鹅肉,自己的一堆烂事还没搞好,心气倒是挺高,还惦记着名额。”
  “就是杀人犯的女儿,谁敢让她参加演出。”
  “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还去找主任,脸皮挺厚。”
  逢冬原本要往左边拐,脚步停下来,视线往那边看。
  一个女生觉察到她的注视,胳膊肘撞了下正在说话的人。
  几道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
  或嘲讽,或尴尬,或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