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又在胡作非为 第9节
  “不是说这里是幻境吗?”荀左疑问。
  “那也要填饱肚子,”宴星稚道:“且越是细微的小事,越能找出这幻境的端倪来。”
  幻境最主要的就是迷惑人心,一旦找出破绽坚定本心,基本就能脱离幻境一半,宴星稚从前在幻境上栽过大跟头,所以对付幻境颇有心得。
  两人顺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路边找了一家炒菜小酒馆,里头的人不少,她一进去就喊着要吃肉,却被门口的店小二给拦住:“去去去,我们家不施舍饭食。”
  宴星稚一怒:“你说谁乞丐?”
  荀左也帮腔:“就是,少狗眼看人低,我们有银子!”
  他掏出尹祺临走时扔给他的那一袋银钱,从中掏出两块银锭,谁知店小二一看却笑了,“你拿我当消遣呢?这是哪门子的银钱?”
  荀左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人界的银钱早在五百年前就统一了,万器城也算在人界边境,怎么不能用这银子?”
  店小二脸色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万器仙城属于妖界,用的一直都是妖元。”
  “什么?”荀左愣住了。
  宴星稚心道定然是荀左这缩头缩脑的模样才遭人欺辱,于是劈手将银子夺过来,仰起头抬起下巴,一脸嚣张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到底是是不是妖元?”
  店小二又看了一眼,干脆抡起手中的布巾道:“出去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两人就这样被赶出了小酒馆,在路边站着。
  “真是奇怪……”荀左嘀咕道。
  宴星稚又转头观察了一下路边的建筑和行人,发现大多高楼店铺牌匾角落都印着妖元的图案,这代表店家是妖族,路上的行人也大多都有着妖族的特征,或是顶着妖耳,或是坠着尾巴。
  她便问:“这座城以前属于妖界?”
  荀左想了想,回到:“七百年前确实是属于妖界的,不过后来呢,这座城被大雾封了之后妖族曾多次派人来探查这里出了什么事,都无功而返,为了那点面子,他们就强行将万器城划分到人界了。”
  “我明白了。”宴星稚眸光一震,眉眼间具是吃惊的神色,“这不是幻境,这是时光回溯。”
  荀左问:“这话何意?”
  她抬眸,将视线放在来往不停的人群当中,像是感到新奇似的笑起来,“我们现在所处之地,是七百年前的万器城。”
  这世间有三件事是最难做到的。
  阴阳颠倒,起死回生,时光回溯。
  任何一件都相当困难,时光回溯更是其中最难的,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况且能将这座城都进行时光回溯,布阵人定然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
  上一个让宴星稚感觉神力深不可测的,还是被誉为神族第一奇才的牧风眠。
  荀左更是没听说过什么是时光回溯,单从字面上他猜测:“这么说,咱们有可能改变这座城被覆灭的结局?”
  宴星稚摇头:“历史是不可能被改变的,多少次穿越时光也没有用。”
  荀左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么多,不由惊叹,“少主,有时候你真的会给我一种,是个厉害人物的错觉啊。”
  宴星稚又要撸袖子:“老骨头,当心点说话。”
  “是是是,老奴知错,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宴星稚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忽而瞥见路边有个几岁的孩童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具被草席卷着的尸体,边上搁这一个牌子,上头写着:卖身葬父。
  路过的人时不时往他面前的破烂空碗里扔东西,妖元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有办法了!”宴星稚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对荀左道:“你快死地上。”
  “啊?”
  半刻钟后,宴星稚用路边捡的布卷着荀左从旁边的小巷子里拉出来,咬牙切齿费尽力气拉到街头后,她往地上一坐,掏出个布条,上面用血写出的潇洒字体:卖身葬奴。
  坐在门槛上的店家打着扇,惊叹道:“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作者有话说:
  荀左:老奴是自愿的。
  第9章 行骗三人组
  自古卖身葬父葬母的不在少数,但卖身葬奴的还是头一回见。
  宴星稚不懂这些,让荀左装个死人往街上一躺,她就坐在后头,两人甚至连个破碗都没有,只在巷尾捡了个破烂的罐子往前面一搁,只等着那个睁眼瞎的好人心给点妖币。
  当然,这种好心人大街上并不多,皎月高悬,高低错落的楼阁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光芒落下来,宴星稚灰扑扑的衣裳看起来都不那么破旧了。
  “少主,咱们这办法能行吗?”荀左在地上挺了一会儿,没忍住小声问她。
  宴星稚啧了一声,“别说话,你要尽职尽责扮演一个死人。”
  “哦哦哦。”荀左连忙应答,但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有人给咱们扔钱了吗?”
  宴星稚左看右看,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方才看到几个人的眼神已经动了恻隐之心,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心人出现。”
  “那老奴还要躺多久。”
  “再躺会儿。”
  荀左对宴星稚唯命是从,少主说让他躺,那他就躺。
  不过出了门派之后这些日子都一直忙着赶路,全凭着一根拐杖撑着,这会儿一躺下竟觉得浑身舒坦,半点没有躺在大街上的不适。
  许是这座城灵力充沛,荀左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如此充盈的灵力了。
  躺着躺着,他就睡着了。
  宴星稚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人停在了卖身葬奴的布条旁边,她用一双慧眼立马察觉出这人可能就是她要等的冤大头。
  那人是个年轻的公子,身着华丽锦衣,衣裳挂满了玉佩,腕子上串着珠石,手上带着硕大的戒指,整个人站在灯下看起来闪闪发光,他盯着宴星稚的脸看了片刻,笑得不怀好意:“小娘子,我帮你葬了他,你跟我回府,如何?”
  宴星稚抬眸看他,也跟着笑:“不劳烦公子,你给点妖币就行。”
  这一笑,把年轻公子的心都笑化了,立即摆手让身后跟着的下人上前,不由分说地就要抬荀左,“这种活还是交给男人来做,你跟我回家,少不了你荣华富贵的。”
  宴星稚忙站起来,伸手去拦:“别动别动,我这老奴不乐意让别人碰他。”
  年轻公子也上前,与她的胳膊拦在一道,想趁机摸两把,却不想她胳膊极为灵巧,两三下就将他拨到一边去,他便恼怒道:“本公子好心给你葬人,你别瞎了眼睛不识好歹!跟我回去!”
  荀左正睡得迷迷糊糊,脚就一下被人抬起来,瞬间惊醒,吓得蹬着双脚挣扎起来。
  抬他的人见他突然蹬腿,当即也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赶忙撒手。
  宴星稚就趁乱喊:“坏了,起尸啦!我家老奴不乐意了,要向你们索命!”
  荀左听见后,十分配合地挣扎起来,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破布,露出一张白眼往上翻的老脸,伸手随意抓了一个人脚,发出嘶哑的声音:“啊……”
  这一抓,却正好抓到那年轻公子,他吓得尖叫一声,嗓子都喊劈:“快报官快报官!救我!”
  荀左一听要报官,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装模作样地往前蹦了两下,随后撒开腿就跑,一下就没入了人群之中,年轻公子脸上还带着恐惧的神色霎时看傻眼,再一转头,那漂亮姑娘也不见踪影,只余下地上一块破布,和写着“卖身葬奴”的布条。
  意识到被耍了,他当即在街边大怒,蹦起来喊:“两个瘪三,别再让爷看到你们!”
  荀左往前跑了一段气喘吁吁地停下,往路边的石墩上一坐,叹道:“我这把老骨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宴星稚慢悠悠地拿着他的拐杖走来,指尖上勾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一摇一晃传来妖币碰撞时的清脆声响。
  她将拐杖丢给荀左,说道:“走,先吃饭。”
  两人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乞讨而去的,用宴星稚的话来说,求能求来多少东西?还不如抢。
  一老一少进了酒楼,宴星稚点了一大桌的肉,可算是彻彻底底饱了口福,吃得太多导致她扶着肚子坐了好久。
  吃饱了饭就在酒楼要了一间房,宴星稚睡床上,荀左就躺地上,一路上慌慌张张,两个人都已精疲力尽,什么也不管倒头就睡。
  这地方灵力多,宴星稚身体状态非常好,已经融合到手臂上划伤就会流血的程度,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的泥体,随着与身体的融合提高,她的年龄也一直在变化,如今已有十六七的模样,但仍是无法调动她原本的神力。
  她猜测可能需要与泥体全部融合之后,才能慢慢恢复以前的力量。
  一觉睡到第二日的下午,荀左醒得要早一点,正坐在窗前啃他那点硬邦邦的干粮。
  宴星稚醒之后,顺手将钱袋扔给了他。
  她不需要这些银钱,且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吃过一顿时候很长时间感觉不到饿。
  二人从酒楼中出来,先是去成衣店买了身看起来干净整洁的衣裳。
  宴星稚将长发分扎成两个丸子坠着长长的彩色发绳,再配上雪白的宽袖上衣与灯笼裤,衣着便利又看起来娇俏可爱,总算摆脱了那副乞丐模样。
  荀左也换了身黑色衣袍,往宴星稚身后一站,有种高深莫测的老高手的味道。
  可算是有几分人样了。
  宴星稚提出要去城西的义庄看看。
  路上的时候,荀左问她:“少主,你觉得那个自称是风眠神君的小公子,是个什么来头?”
  宴星稚想了想,认真地做了一番推理,“首先,他肯定不是牧风眠,牧风眠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就算万中之一的可能他来了这里,会用更直接的办法进入万器城,断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他最讨厌麻烦。”
  荀左在心里犯嘀咕,怎么少主好像一副很了解风眠神君的样子。
  宴星稚又道:“其次呢,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灵力,先前在崖上还被一个骷髅架打落,但身上藏的宝贝应当是不少的,应该是人界哪个修仙世家的少爷。”
  “不对吧,”荀左提出反驳,“若是修仙大族的少爷,出门必定有着非常大的做派,他为何独自一人?”
  “他哪是独自一人,不是还有一只神兽跟着吗?”
  “人界万千修仙门派和望族,从未听过有哪个养的有神兽,若是真有,定在人界闹得沸沸扬扬。”
  神兽极为罕见,在下三界基本看不到的,更别说魇猫这种存在于历史记载中的神兽,已是六界罕见的至宝,若一出世必会引来各路争夺。
  “你都说会闹得沸沸扬扬了,这小猫肯定要藏着掖着啊。”宴星稚道:“且神兽是看机缘的,若是你与它无缘,不论如何都留不住,神兽大多都性格孤傲。”
  “少主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荀左又问。
  “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神兽。”
  曾经为六界第一神兽的宴星稚骄傲发言。
  两人在赶去义庄的路上,碰到一群人堵在路中,吵吵嚷嚷地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宴星稚本着有热闹就要看一看的性格,挤到人群里踮着脚往里瞧,就见正要去寻找的牧风眠站在一处阔气大宅门前,正拿着一张黄符纸往门框上贴。
  这不巧了吗?
  一夜不见,他换了身雪纱长袍,头戴银冠坠着两条长长的白色绸带,墨黑的双眸轻弯,勾出温柔的笑意,打眼一看竟是十足的仙气飘飘,当真如天上走下来的神仙一般,不染凡尘。
  当然,若是他手中的黄符纸不是随便乱画的,宴星稚还真差点被他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