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科举) 第94节
  想到要游街,江云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文渝走出太和殿许久,二人才一起抿唇笑了,异口同声地说了“恭喜”。
  而这时,也有宦官拿着金贴送去承安侯府。
  林氏听到金贴送来,忙奔去正院。因为三房住得远,也花了一些时间。
  听到自家夫君是状元,林氏当即热泪盈眶,彩萍立马送上封包。
  “三奶奶是个有福的,您往后啊,可以安心享福喽。”宦官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很满意重量,笑着奉承一句。
  “多谢大监吉言,您辛苦了,留下喝杯茶吧?”林氏擦了眼泪,手中捏着金贴,笑容灿烂。
  宦官说不了,他们还得回宫复命,林氏便让彩萍送他们出去。
  等宦官们一走,林氏这才盯着手中的金贴发呆。
  孟氏抿紧唇瓣,没有表情地看着林氏。
  向氏则是撇嘴小声道,“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也忒好了吧。”
  话音刚落,孟氏就转头瞪了向氏一眼,警告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放下话,便转身离开。
  别人家的孩子中了状元,都是兴奋高兴地去放炮仗,但承安侯府的气氛很复杂,也有人喜悦,但也夹杂了一些人的羡慕和嫉妒。
  林氏沉浸在自己的高兴中,等彩萍回来,才发现孟氏已经走了,只剩下二嫂站在一边。
  “二嫂,你……”
  “不用和我炫耀,我都听到了。”向氏哼了一声,打断林氏的话,“你是真好命,嫁了个庶子,夫君却能中状元,这往后怕是都要越过大哥去了。不过你也别太高兴,想想你自个的出身,往后三爷发达了,你还配得上吗?”
  向氏以前说话就不中听,后来和江云启闹掰,脾性更是暴躁。尽管边上的翠竹一直在给她使眼色,但向氏就是想说上这么一句。
  同样的话,林氏这些日子也听了一些,不过当众听人这样说,还是头一回。
  “二嫂,你说得对,我是好命。夫君高中状元,人品上佳,又不爱赌,确实运气很好。”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是现在这会。林氏说完后,便转身带着彩萍离开,留下面色铁青的向氏。
  向氏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翠竹,她林殊刚才在讽刺我?”
  “二奶奶,您快别说了。”翠竹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替主子操心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吧,三爷高中状元,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
  江云启不是个有出息的,往后二房必定要依仗大房而活,可大房现在没有女主人,眼看着三房要起来,这时候还得罪三房,实在不够明智。
  向氏却不听劝,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妇人,如今三爷是看她年轻貌美,往后等三爷有了更好的前程,我就不信三爷守得住!”
  前院有诸多小厮丫鬟,全听到了向氏这话。
  等传到孟氏耳里时,孟氏头更疼了,“蠢货,我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
  承安候冷哼道,“这个确实怪你,没给二郎挑个好媳妇,才会让二房鸡飞狗跳。”
  “我……”孟氏语噎,想吵两句,张嘴后又不想说了。
  承安候倒是没注意到孟氏不高兴,他现在有点小得意,“三郎还真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有我当年的风范。不过太可惜了,要是他的名次能和大郎换一下就好。三郎一个庶子,没人帮扶,中了状元也没啥用。”
  “是啊。”孟氏也希望是大郎中状元。不过离大郎殿试已经过去三年,再想这个也没用,现在只能把期望放在五郎身上。
  在承安候和孟氏叹气时,江云康刚游街完,现下到了承安侯府门口。
  在他下马时,书砚拿了铜板分给围观的百姓,拿到铜板的人,都会和江云康大声贺喜。
  冷清许久的承安侯府门前,因为江云康的这次高中,瞬间热闹了起来。
  人群里也有一些读书人,看到江云康胸前的大红花,眼里都是羡慕。
  有人道,“谁说庶子就无用,江三郎这次中了状元,往后撑起承安侯府的,估计就是他。”
  “是啊,江三郎可太厉害了,连中六元啊,这可是本朝第一次,他还那么年轻,往后前途不可估量!”
  “真是太羡慕他了,也不知道江三郎如何读书的,竟然能在两次府试都失败后考那么好?”
  “我也好奇。”
  “我也是。”
  ……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也有人羡慕到眼睛红的,“中状元又怎么样,要是没有背景,往后还不是个穷翰林,一辈子没有出息。”
  这话一出,立马遭到了反驳。
  “这位兄台,你肯定不知道吧,江三郎的娘子可有钱了,翰林的俸禄是少,可他绝对不会穷。”
  “就是,虽说商贾的出身太低了一些,但用钱去当敲门砖,也能很好用。再说了,江三郎和徐国公府往来密切,兄台你这是嫉妒了吧?”
  那人听没人附和,只好挤出人群,连江府小厮递过来的铜板也没接。
  等走到人群外后,还是颇不甘心地道,“我倒要看看,一个庶子能走多远!”
  外边人群的话,江云康现在都听不到。
  他已经到了正院,在给承安候和孟氏报喜。
  承安候盯着江云康看了好一会儿,“你这入了翰林院,往后就和大郎没差多少了?”
  江云康是状元,江云帆当年是再靠以庶吉士的身份入的翰林院,努力了三年,如今官职也就比江云康高一点。
  本来江云帆会升更快,不过因为承安候而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江云康的起点就高了许多。
  “回父亲,大哥得皇上重用,我不过刚中状元,和大哥还是差很多。”这是实话,虽然官职没差多少,但江云帆正得皇上赏识,比起初出茅庐的江云康,还是更有前景一些。
  “还好,你懂得谦虚。”承安候挺满意江云康这个答复,“行了,回屋去准备准备,今晚的琼林宴拿出点侯府公子的气度,可别丢了咱们侯府的脸。”
  摆摆手,承安候打了个哈切,有些累了。
  孟氏看着江云康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却还是堵得起来。
  听承安候又夸他自个有本事,能生两个厉害的儿子,孟氏起身就走,连招呼都没打。
  而江云康归心似箭,大步回到三房。
  等看到林氏牵着安儿在院子里玩,江云康才有回到家的感觉,还没迈过拱门,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娘子,我回来了!”
  第93章
  辛苦多年, 为的就是这刻金榜题名回家报喜。
  江云康跑过去抱住林氏,惹得院子里的丫鬟们纷纷转开头,林氏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安儿头抬得高高地, 看着父亲抱住娘亲,他也垫脚要抱,却没站稳, 噗通坐在地上。
  “抱!”安儿撑着地站起来,也要抱。
  江云康弯腰抱起儿子, 用胡茬蹭了蹭安儿滑嫩的脸颊,“爹的大胖儿子, 往后你可是好了,有个状元爹喽!”
  安儿不懂什么是状元,只觉得面颊被蹭得痒痒的,“咯咯”直笑。
  江云康放下安儿,问顺顺在干嘛。
  “在睡觉呢。”林氏激动地让彩萍去备茶,“两个小孩玩了一会,顺顺就困了, 只有安儿像个小老虎一样,精神特别好。”
  “有精神说明身体好。”江云康挺高兴儿子这一点, 在古代最重要的就是身体,不然生病太头疼。
  夫妇两进了正屋,安儿被奶娘抱走。
  江云康喝茶时, 听林氏兴奋地道, “宫里来人时,我都傻眼了, 听到是状元, 更不敢相信。给了封包后, 我便立马让人去林府和木府报喜。对了,文师兄他们名次如何?”
  “文渝是探花,这下更多人要找他提亲了。张博宇还不清楚,不过他的才学,应该可以二甲。”江云康想了想道。
  “探花好啊。”林氏听文渝也有个好名次,说是喜上加喜,“探花郎大多是年轻俊俏的书生,文师兄这么一来,去提亲的得更多了。”
  “多了也是烦恼啊。”江云康哈哈笑了下。
  因为还要去参加琼林宴,江云康坐了会就去换衣裳。
  林氏一边帮着拿衣裳,一边道,“如今府里没有钱办席,如果不办,又会被人说道。可要是办了,这钱我们出了也不行。”
  自个掏钱办一次,往后就会成冤大头。拿一次钱容易,但如果一直拿,凭谁心里都不高兴。
  承安侯和孟氏又不是对林氏多好,尽管一开始林氏也想敬爱他们,但日子久了,也会心冷。
  “就按之前说的,在临仙阁办,不在府里办。”江云康分析道,“去临仙阁,一切事务都不用和母亲打招呼,只要送个请帖去就行。就说为了避免母亲太辛苦,不能让她再累病了,这个理由也很好。也不用请太多人,你把你那边亲近的拟个单子,我也拟一个。”
  如今江云康中了状元,不仅仅是办酒庆贺,还要感谢木须先生,也算是谢师宴。
  林氏点头说好,心里盘算了一下,再帮着收拾一些东西。
  江云康先去木府,他到了后,听到张博宇说是二甲第五十,倒也松了一口气。
  他又去拜谢木须先生,给磕了头。
  木须这会满面红光,觉得这个收官很是不错,“快起来吧,这也是你自己辛苦得来的。”
  “也得感谢先生的教诲。”江云康真心感谢道。
  木须先生坐着喝完江云康的敬茶,感叹道,“当年就觉得你读书很稳,现在看来,老夫的眼光果然没错。快些出门去吧,可别迟了时辰,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多说话。今日你们都是榜上有名的,势必会有不少人结交,若是有觉得好的,可以多聊聊,指不定日后就是同僚。”
  江云康三人异口同声地说了是。
  等出门上了马车后,江云康突然想到一个事,问张博宇,“张师兄,你可看到翁行鑫的名次了?”
  “看到了,我还和木须先生他们说了。”说到这个,张博宇忍不住笑了下,“我是从最前面往后看,在二甲前面没看到翁行鑫时,我就觉得很奇怪。等看到自己名字后,又往后找了会,最后在三甲的第二名看到了翁行鑫的名字。”
  三甲和一甲二甲又有很大的区别,之后选官再考试时,是要综合殿试成绩一起比较。翁行鑫排到了三甲,着实让人意外。
  “这就奇怪了,翁行鑫的文章虽然华而不实,可也不至于到三甲?”江云康好奇道。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文渝接话道,“木须先生说,能这样安排名次的,八成是皇上亲点的。不然其他考官,没那么大胆子。”
  “能让皇上看到的试卷,都是考官精心挑选的前二十份,翁行鑫却被划到了三甲。”江云康若有所思地道,“难道和那日皇上召见三王有关?”
  三个人看来看去,心里虽然都好奇,但这会都不好再多说,因为快要到设宴的地方。
  再次入宫,这次的心情就很不一样。
  大家都知道名次,且对自己的名次很满意,没了之前的紧张,现在更多的是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
  排查进入宫门后,早有内侍侯着带路。
  江云康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江公子”,回头看去,见到是榜眼左舒亮。
  左舒亮是西南地区的人,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出身,今年三十有二,这是他第二次上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