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岂有此理
  “芳草,什么时辰了?”
  阮绵绵并没有如林卓预料那般,在烛光下满心甜蜜的等待,长夜漫漫,她已经不知第几次站起身活动手脚,若非芳草拼死阻拦,那块盖头都要被她揭下来了。
  “刚刚奴婢去看了眼时辰钟,已经亥时了,论理,王爷该过来了,可是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被喝趴了吧?难道是传说中的三杯倒?”
  阮绵绵双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不至于啊,就算真是三杯倒,应该也没人敢在这样日子狠灌新郎,那可是王爷,除非皇帝御驾亲征。”
  芳草眨巴眨巴眼:“王妃说什么?怎么扯到御驾亲征上了?”
  “没什么,我开个玩笑。”阮绵绵摇摇手:“这事不对,芳草,你出去看看打听一下,王爷是不是往侧王妃那边去了?”
  “啊?”芳草一愣:“这不可能吧?您是王妃,王爷这样做,不是打……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那得看是为谁。”阮绵绵越想越觉得这猜测靠谱:“那位侧王妃,好像是皇帝给选的,我要是王爷,我今晚也会去她那里。”
  “是,奴婢这就出去问问。”芳草意识到事态重大,连忙答应一声,急急出门。
  没有了跟班,阮绵绵索性站起身取下盖头,跑到桌边拿起块喜饼就往嘴里塞,一边喃喃抱怨着。
  “这古代贵族成婚,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好嘛,从半夜到现在,水米未粘牙,要不是做了十二年村姑,我未必就能撑下来,也不知那些娇滴滴的闺秀千金都是怎么熬的。”
  一边抱怨一边吃,三个喜饼下肚,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阮绵绵连忙回到床上坐下,盖好盖头。
  下一刻,就听到芳草的声音:“王妃,王爷果真是去了侧王妃的院子,这个……咱们怎么办?”
  “果然。形势从一开始就这么严峻的吗?”阮绵绵揉揉太阳穴,忽然小拳头往床上一捶:“哼!你要对皇上有交代,可姑娘我是皇后的亲侄女,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解下腰间佩的精致荷包,递给芳草:“你来,拿着这荷包去清辉阁,,就这么说……都记住了?”
  “记住了。”芳草点头,但很快迟疑道:“这……这样行吗?今天王爷大婚,王妃……总要给他一点面子。”
  “他给我面子了吗?大婚是谁和谁的大婚?难道只是他和侧王妃的大婚?明明我才是正经当事人。”
  阮绵绵毫不犹豫,推着芳草往前走:“你就去,说不定王爷也正为难,你这一去,反而是给他解围,听我的,准没错。”
  “那……万一这会儿王爷和侧王妃正在圆房,奴婢……奴婢去了,不是找死呢吗?”
  芳草还要负隅顽抗,却听阮绵绵断然道:“不可能。他去清辉阁,不过是为了表明立场,这个确实有现实的难处,皇后娘娘会理解。但如果和侧王妃圆房,那可真是把皇后的脸放在地上摩擦了,他有魔鬼的步伐吗?敢这么干。”
  “好吧。”
  芳草满心无奈,也顾不上刨根问底主子说得这都是些什么。
  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王妃,要是奴婢被关到柴房,您可得救我出来啊,您就要了我一个陪嫁丫头,要是舍了,您在王府里,就寸步难行了。”
  阮绵绵:……
  “乌鸦嘴。我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怎么就会被关进柴房?放心,相王要真这么不讲理,估计我很快就能和你去作伴了,快走吧。”
  芳草:……这位主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乌鸦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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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之夜,王爷没有去王妃的安乐轩,反而来了清辉阁,这着实令白楚楚喜出望外。
  此时她坐在一旁,满眼柔情看着正小口啜醒酒汤的林卓,心想着:爹爹先前说相王极好,我还只当他是安慰我,谁能料到,他竟是这般出色的人物,比爹爹说得还要好百倍千倍。我以后……便是要和他同床共枕,生儿育女么?感谢上苍,竟如此厚待于我。
  一念及此,不由含羞带怯低了头,忽听相王轻声道:“今日的酒实在喝多了,我这会儿还觉着有些头晕,今晚怕是要委屈你自己安歇。”
  “啊?”
  白楚楚惊愕抬头,旋即明白过来:王妃乃是皇后的亲侄女,后宫和皇子们如今角逐正是激烈之时,王爷要想再进一步,离不开皇后鼎力扶持,他不能让王妃太难看,新婚之夜,自然就不能和自己圆房。
  “王爷的身体要紧,妾身不觉委屈,我服侍王爷安歇。”白楚楚站起身,眼波柔若春水,声音软软糯糯,更显娇柔。
  王爷今晚选择来清辉阁,可见还是喜欢自己多一些,她不能得寸进尺,只要这份喜爱和恩宠常在,将来什么求不到?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卓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拍:“你是个好的,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夜。”
  “是。妾身明白。”
  白楚楚垂头,娇羞模样让林卓心里都忍不住荡了一下,声音也柔和了:“好。你叫楚楚是吗?真是人如其名,楚楚动人。父皇……”
  不等说完,就听外间脚步声响,林卓一皱眉,沉声问道:“是谁?”
  “王爷,那个……王妃娘娘的陪嫁丫头……过来了,说是奉娘娘的命令,要对王爷说两句话。”
  林卓眉头一挑:那个女人竟有如此见识?唔,不太可能,或许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让丫头过来搅闹一番,果真如此蠢毒,以后他可要敬而远之。
  “王爷。”白楚楚紧紧抓着林卓的袖子,声音里透出一丝惊慌:“王妃会不会误会妾身?以为我……”
  “放心吧,有我呢。”林卓轻轻拍拍白楚楚的手:“时候不早,你也累了一天,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是。我知道了。”
  白楚楚倚着门框,目送林卓下了台阶,大红灯笼的光芒下,她脸上还带着两分惶恐,但一双秋水明眸中,却有狠厉和怨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