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大年初一
  但沈炼辰的话大家仔细琢磨后,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现在日海军铁了心的要抢一抢陆军的风头。
  拿着占领东三省建立满洲国大功的陆军对其冷嘲热讽之余,三番五次的要求参合上海战事。
  攻坚战打的是什么?
  这年头的海军已经有了陆战队的概念和部署。
  问题是,陆战到底不是海军的强项。
  陆战自然是陆军的强项。
  只要中方再度顶住他们的进攻,日海军就算不答应,日高层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个笑话,展现给列国看。
  所以,沈炼辰的预判很有可能,前提是顶住。
  3号,战争再度打响。
  战争打了一天一夜,到4号时,敌军真如沈炼辰预判那样大举狂攻,全线压上。
  但顽强的中国军队一再顶住了对方的攻击。
  直到入夜时,吴淞炮台已几度摇摇欲坠,最终还落在中国军队的手内。
  这个时候的吴淞炮台都已经给炸的快烂掉,偏偏调配给十九路军的88师下辖高炮连竟在入夜前最后的天光中,击落了一架日军战斗机。
  翅膀上涂抹着膏药的战机冒着黑烟丢人现眼的扎入郊外旷野的场面,惹的苏州河两岸的中国人欢声雷动。
  日军却垂头丧气。
  日军是顽强,但他们也不傻。
  要他们和已经杀出性子的中国军队夜战,等于让他们捆着双手和中国人打。
  白天,在飞机大炮的支援下都没啃下的骨头,晚上能行吗?
  上海战区已经流传出一句话:夜晚是属于中国的。
  今天盐泽下令大举进攻的目的,是想在野村抵达前拿下上海,如此一来就能狠狠的打脸对方,打脸拿下看不起他的高层,再搏个前程。
  但事与愿违。
  他的部下们见事到如今,盐泽红了眼的还要进攻,都消息怠工起来。
  谁特么愿意用自己的脑袋换你的顶子啊,何况这个时候再打是没有意义的事。
  没有谁会为一个注定下野的上级效死的。
  因为这样的上级没有回馈的能力。
  盐泽鼓舞再三后,歇斯底里的发现,他真的完了。
  和中国人不同,他的消息当然要比国民政府灵通。
  早在休战这几日,一直死拒陆军的海军高层顶不住来自天皇的压力,如今已同意陆军加入战局。
  海军上层同时密令他加快进攻节奏,要是能让陆军白跑一趟才好。
  所以盐泽的疯狂也有因为海军高层的原因。
  却备不住野心勃勃的野村,压着战力强大的出云号延期而至,在海军的尊严面前,野村的选择是对自己有利而抛弃大局的。
  但残酷的政治层面来说,野村的做法是最明智的。
  晚,十点,出云号抵达上海。
  盐泽铁青着脸在军用码头向野村交付指挥刀,然后黯然的直接登上返回日本的船只。
  上船后他没有西顾。
  但脑海里中闪现野村刻版表情下的得瑟。
  “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盐泽在暗室内发出诅咒。
  他的诅咒成功了,不久后野村将会失败还是去一只眼睛,但离开军旅后的野村不仅仅比他多活了很多年,做到了海军大将之外,还在珍珠港时目睹了日海军最后的辉煌。那厮甚至还因为和罗斯福以及麦克阿瑟表兄的关系,逃脱了战犯身份。
  野村的到来,是包含有陆军意志的。
  从野村后来的政治生活来看他从来就不是个纯粹的日海军中人。
  他更倾向于全面的处理事情。
  但在这次战斗力,可能是政治技巧还生疏吧,又或者他是要急于讨好陆军,期待陆军能帮他拿下上海。
  以占据上海之名留名军史是他的梦想。
  于是他很“到位”的全盘否定了盐泽以海上火力打击中国军队的正确策略。
  而是用盐泽后期的疯狗一搏方式。
  竟直接选择陆上进攻为主的方式。
  从他到任到六号,他派遣的久留米旅等部队在吴淞,江湾,在薀藻浜这些水路纵横的地方,相当脑残的和熟悉本土地貌的中国军队进行各种送死送温暖…
  但中国的压力毕竟大了许多。
  因为日陆军确实是此年间亚洲的精锐之冠。
  一处处战斗情报向后方汇总,一张张牺牲名单,撤销编制的情况夹杂其中。
  上层在忙碌。
  暂时无事的沈炼辰静静的翻看这一手的资料,油墨的单子背后是无数的生命灰飞烟灭。
  他心中很不好受。
  半响后他起身走去门外,今天南京的天气很好,大年初一啊。
  枪炮声取代了鞭炮声。
  他没有驱散阴霾,却带给中国沉重的伤痛。
  下午时,辛伟明体谅的放假让他回去,总指挥部的人等对此都无异议。
  因为沈炼辰的作用已经体现了。
  正是根据他的判断,和迷信他的判断,中国军队提前做好了日军换将前后的针对性工作。
  这使得日军再度遭遇挫败。
  连江万里晓得此事后都和人感叹:“要是我国势如日,沈炼辰岂非无法出头?”
  这不是诅咒,这是赞美。
  三国乱世才出英雄。
  中国弱势才显峥嵘。
  没有这样的冲突,沈炼辰最多也就是个军统头子,一个杀伐果断且得领袖极度信任的新贵罢了。
  但现在,沈炼辰在朝野的国士之名已经坐实。
  谁敢小觑?谁能不尊重?
  沈炼辰却没把这些放在心头,要是能早些到后世,哪怕做个混吃等死的小片警他都乐意。
  谁特么愿意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走过年味全无的初一街头,进家门后沈炼辰才感到丝温馨的气氛。
  一家人自接钱利民的电话后都在等他。
  连无垢都下楼了。
  昨夜除夕,沈炼辰是在总指挥部过的。
  前面在打仗,指挥部的官员没一个提回家的,想回都不能说。
  所以今天,才算是沈家团聚的日子。
  因为人多。
  餐桌只能放在客厅。
  沙发等都已经移开,满满当当的三张大圆桌上坐着袁克文一家,坐着林娟如,坐着苏家,坐着内保的弟兄,包括钱利民一家等。
  下人们也有两桌放在偏厅。
  沈炼辰回来后大家簇拥他坐去无垢身边,看着面前的家人友朋们沈炼辰举杯:“祝前线将士平安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