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雄宝殿惊雷起
  宁玄智义正言辞的开口道:“王副令奉朝廷旨意而来,自然不需要客气,请前往客堂看茶,容贫僧去将地契、田产、度牒等东西取来。”
  “师叔……”辨空等人登时吓坏了。
  宁玄智小手一举,正容道:“不必惊慌,贫僧自有主张。”
  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对方如此配合,王副令和法善忍不住对视一眼,竟是有些踌躇了。
  法善更是暗想:莫非这小和尚在寺内设了陷阱?
  但这样的念头也是转念即逝,甚至还让他暗觉好笑。
  几个久居深山不谙世事的和尚能设下什么陷阱?
  况且何有胆量对抗朝廷官军?
  于是乎他下巴一抬鼻孔朝天,冷冷道:“带路!”
  宁隐寺占地并不太大,一路行来越过山门殿、前殿,再出前殿向东,就来到了客堂内。
  客堂内陈设单一,唯有数张几案、数个蒲团,简单到有些拮据的地步。
  唯一的装饰是在北面墙上绘制着《千手千眼观音飞天图》,色彩绚丽多姿,人物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
  王副令落坐于客位,对着玄智开宗明义道:“玄智大师,贵寺寺主玄奘不经朝廷允许抗旨西行,鸿胪卿闻讯大是震怒,故令本官前来查封宁隐寺,并收回诸位的度牒,还望你们行个方便,不要让本官为难。”
  法善心内大是幸灾乐祸,口中却是义正言辞:“玄奘妖僧,妄论佛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先贤翻译佛经有错,诸多释义存在谬误,如此行径实乃离经叛道之举,必为天下僧侣所不容,今番鸿胪寺派王副令前来纠偏匡正,是乃佛门之幸,吾等之福。阿弥陀佛。”说完,对着王副令一礼。
  王副令淡淡一笑,捋着长须望着玄智,想看他如何应对。
  宁玄智依旧不为所动,转头问向辨空:“可有将地契田产度牒拿来?”
  “拿来了!”辨空黑着脸一句,掏出怀中揣着的小木匣。
  宁玄智伸手去拿,却感觉辨空将之抓得死死的,愕然抬头,见他正脸色愤然的看着自己,双目快要喷出火来。
  “师叔,你……真的要将东西交给他们?”
  此话一字一句,几乎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宁玄智一脸正容道:“朝廷律法,方丈之令,安能不从?拿过来!”
  听到肯定言语,辨空沉沉一个鼻息,眼眸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了,冷冰冰言道,“懦夫!师父真是看错你了!”说罢松开手,任由木匣落在地上。
  辨静、辨能也用失望不已得眼神望着玄智,特别是辨能,悔得肠子都差点青了,恨自己当日相信了玄智的鬼话。
  宁玄智毫不在意的捡起木匣,拍拍匣盖沾着的尘土放在案几上打开,拿出其内一物道:“这是宁隐寺地契,寺内共有大殿三座、僧房十间、客舍十间、院落三处,总共占地五十三亩。”
  说完,他又拿起另一物:“这是宁隐寺所拥有田产,共有耕地一百五十亩,分布在落霞山山腰及山脚,目前交由乡民耕种。”
  “而这四张度牒,分别是贫僧,以及本寺僧人辨空、辨能、辨静之出家度牒,所有东西全在此匣内。”
  话音落点,宁玄智关上木匣,起身将木匣捧到了王副令身前,交给他道:“请王副令清点。”
  法善得意至极,故作大度的开口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玄智和尚,我们大安国寺还缺一个扫地小和尚,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屈尊呢?”
  堂堂寺主去别寺扫地,这也是赤条条的侮辱了。
  王副令沉默着接过木匣,突对这个乖巧的小和尚大感腻味,对他的那一丝好奇也烟消云散。
  他暗叹一声将木匣夹在腋下,吩咐旁边的军士道:“去,立即查封寺庙!”
  “诺。”军士抱拳,便要出门。
  “等等……”宁玄智突然开口,满是伤感的请求道,“王副令,贫僧守业不成自知有罪,也不知道能否前去大雄宝殿向佛祖请罪呢?
  “可!”这点小要求王副令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同意。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外。
  在佛教寺院中,大雄宝殿乃是正殿,为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也是僧众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殿中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的佛像。
  宁玄智走到蒲团前,先摘下头上的五佛宝冠露出光光脑袋,又解下所穿锦斓袈裟露出黄色僧衣,双手合十跪于蒲团,对着释迦牟尼佛顶礼膜拜,看起来的确是在向佛祖请罪。
  “耻辱啊!”见到这一幕,辨空当先流下热泪,不忍目睹。
  辨静亦是脸色铁青,全都紧握,浑身颤抖,忍受着巨大的悲恸。
  辨能则一声暗叹,索性闭目不看。
  而法善嘴角所牵出的笑纹愈加深刻,若非此际人多,说不定早就得意大笑。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唯有迦牟尼佛像一动不动,全然死物。
  就在此刻,跪地不起的宁玄智悄悄摁动了藏在腰间的小蜜蜂扩音器遥控按钮。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恰如平地惊雷在殿内响起,黄钟大吕般震得殿堂嗡嗡作响,也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是谁?谁在那里!”王副令校尉出身,当先反映过来,挥手下令,“给本官搜,”
  闻令,几名膀大腰圆的军士立即冲入殿中,四处走动来回翻找,却一无所获。
  正待众人惊疑不定间,那嗓音又是响彻殿堂:“我佛慈悲!”
  这一下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法善和尚双目瞬间圆瞪,嘴巴也是长得老大,指着释迦牟尼佛像结结巴巴的言道:“声……声音是……佛像发出来的,娘呀……有鬼!”说完,抱头鼠窜。
  王副令一手抓住了法善,另一手拔出旁边军卒所配陌刀,刀指佛像冷哼道:“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妖物?不用问也是有人藏于佛像之中,本官倒要看看谁在此装神弄鬼!”
  辨空也吓坏了,颤声解释道:“没人会藏在里面,佛像是泥塑实心的。”
  闻言,王副令立即上前仔细察看,发现诚如辨空所言,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藏身其中,霎那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