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珠 第14节
  “妹妹这一路辛苦了,若是父亲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告。”韩辰恰在此时出了声,嗓音浅淡,清冷如玉,道。
  “小丫头既是一路奔波,那还是让她歇着吧。”南阳王一怔,倒是忘了二人都是从敬安寺回来的,叮嘱一声道,“这次辰儿也辛苦了,天色已晚,辰儿也早些去歇着吧。”
  韩辰微颔首,姿态清雅的抚了抚袖子才离开,走至后院的时候韩辰突然停下脚步,道,“证据可找着了?”
  “回公子,证据都找着了,公子可要看?”丫鬟俯身跪下,道。
  她之前还觉得姑娘跟靖安侯世子爷还有些般配,但是她没想到宫中的绾妃娘娘竟然是靖安侯府的表姑娘,那为何当时宫中册封的时候只说绾妃娘娘来自淮州。
  哪怕绾妃娘娘亲生父母是淮州官员,可靖安侯府表姑娘这一重身份按理来说不应该不公布出来呀,莫不是牵扯到了当年中宫一族的事情之中,那绾妃娘娘算起来就是罪臣之女,如此倒也说的通。
  “且收着吧。”韩辰只看了一眼就道。
  若是陆子盏真敢,他们靖安侯府就等着吧。
  但是韩辰没想到的是,最后主动出击的竟然是小姑娘。
  第二十四章 可愿==
  “姑娘,公子从王爷那里出来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这边韩辰从南阳王的院子出来,另一边就有丫鬟朝小姑娘禀告,道。
  小姑娘正托腮想着事情,闻言就软软糯糯的道,“哥哥既然不来,那就将门关上吧。”
  “是,姑娘。”丫鬟点了点头,将门阖上之后朝小姑娘这边走来,见她们姑娘杏眼儿有些迷茫,丫鬟笑道,“姑娘可是在思念陆世子?”
  她们这些在南阳王府伺候的,都是受过主家恩惠的,因此待主子也非常衷心,在她们姑娘身边伺候久了,对她们姑娘的心思也了解一些。
  “别乱说。”小姑娘正托腮想着,就被丫鬟戳中了心思,顿时懊恼非常,轻抿了一口牛乳茶,小姑娘娇声娇气的道。
  “奴婢觉得珠兰说的是,姑娘若不是在想念子盏世子,何至于这么苦恼?”月兰端着银盘走进来,笑看着她们姑娘,道。
  “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开始编排起主子来了。”小姑娘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就红了脸,瞪了二人一眼,道。
  “这不是见姑娘害相思,奴婢觉得于心不忍,这才提醒姑娘。”月兰走到小姑娘身边,见她娇俏如花的模样,微微一笑,道。
  “姑娘,静宜公主邀您明日入宫。”就在主仆二人说笑的时候,清兰又走了进来,对着她们姑娘道。
  说来她们姑娘还是静宜公主的伴读,因为静宜公主即将到及笄之年,所以最近还在宫中学规矩,突然让她们姑娘入宫,还真是让人没有反应过来。
  小姑娘点了点头,道,“既是公主相约,那到时候就过去吧。”
  “是,姑娘。”清兰一脸恭敬的退下去,准备去跟静宜公主身边的婢女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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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静宜公主与小姑娘走在御花园中,静宜公主看着她笑,“溶溶你也太没良心了,若不是本公主今日传召,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进宫来见本公主。”
  静宜公主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的女儿,淑妃娘娘虽不及贵妃娘娘那般宠冠六宫,但因为她父亲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背靠南阳王府,所以算是世族大家之女,而因淑妃娘娘温婉良善,待这唯一的女儿也甚是上心,虽然静宜公主不如常乐公主那般受宠,但胜在性情天真,为此小姑娘就做了静宜公主的伴读,而常乐公主的伴读是丞相府的姑娘。
  “哪里,这不是最近哥哥回京,所以事情多了些,而且公主这一传召,我就进宫来了。”小姑娘被静宜公主说的汗颜,硬是不承认,将所有的错都怪到韩辰头上,道。
  “溶溶难……”闻言,静宜公主就要敲小姑娘的额头,两姑娘正在嬉闹的时候,就见温柔宁静的绾妃娘娘从那边走过来,静宜公主顿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绾妃喊一声,“绾娘娘好。”
  这位绾妃娘娘就很奇怪,说是平民百姓之女,但是这周身的气韵,哪里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姑娘,当然,即便绾妃娘娘不是出自名门,但耐不住她父皇宠爱呀,可是即便这荣宠都快盖过贵妃娘娘去,这位绾妃娘娘依旧不为所动,永远是这般清清冷冷的性子,静宜公主觉得她是看不透这位绾妃娘娘。
  “静宜公主好。”绾妃笑容和悦的回这位静宜公主,嗓音柔婉,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独有的柔情,小姑娘对着绾妃行一礼,道,“臣女参见绾妃娘娘。”
  “二姑娘不必多礼。”绾妃亲自将她扶起来,笑道,“二姑娘今日怎么进宫了?”
  “臣女今日是来见静宜公主的。”小姑娘应。
  “二姑娘若是有空的话,不如陪本宫走走。”绾妃知道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就没有多问,也没有着急走,片刻,绾妃问。
  “自是可以。”小姑娘朝静宜公主看了一眼,见她点头就嗓音娇软的笑道。
  “本宫听说二姑娘心悦靖安侯府子盏世子?”绾妃陪着小姑娘走在御花园,突然在牡丹花旁边停了下来,绾妃笑问道。
  小姑娘猜不透绾妃娘娘的意思,所以就没有回答绾妃,绾妃见状拍了怕她的手,笑,“二姑娘不必紧张,你于本宫有恩,不论如何,本宫都不会害你。”
  “嗯。”小姑娘就想起昭宁三年的事,点了点头。
  绾妃一颗心微微定下来,笑着道,“二姑娘若是喜欢世子的话,不妨去问世子。”
  “可是……”小姑娘一听瞬间红了脸,羞靥晕红,艳若桃李。
  绾妃光是看着都有几分心动,更何况是那人呢,于是笑道,“这有什么可是的,如二姑娘这样容貌倾国倾城的姑娘,本宫看着都是心动不已,更何况是男人,本宫相信二姑娘只要想,定能得偿所愿。”
  “多谢绾妃娘娘,臣女会考虑的。”被绾妃这一番宽慰,小姑娘一颗心突然安定不少,甚至有几分蠢蠢欲动,她微微屈膝,与绾妃道。
  “去吧。”绾妃点了点头,难怪都说世家贵女,这一举一动何尝不是撩人心神。
  静宜公主就在凉亭里坐着,见小姑娘出来忙拉着她坐下,道,“绾妃娘娘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
  “这位绾妃娘娘也很奇怪,你说她这般得宠,却是真真的好脾气,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够镇定自若,倒是比那天上的仙子还要不染凡尘,那你说她入宫是为了什么。”静宜公主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道。
  小姑娘蹙了蹙眉,在绾妃娘娘入宫之前,她曾与绾妃娘娘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在宫中见到这位绾妃娘娘,她也觉得很奇怪,只是当时的绾妃娘娘跟她说了四个字:“求仁得仁”。
  “公主觉得靖安侯府子盏世子怎么样?”两人在凉亭坐着的时候,小姑娘突然问一句。
  静宜公主神情顿时有几分凝重,一脸认真的问,“溶溶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子盏世子?”
  小姑娘看着静宜公主,许久点了点头。
  “你真的心悦那子盏世子呀?”静宜公主一听,顿时急了,“可是你家那位兄长怎么办?”
  “我拿人家当哥哥。”不明白静宜公主为何提到韩辰,小姑娘眉间微蹙,道。
  “可是人家又不是你亲哥哥,之前大家都在传你跟子盏世子的事,本公主还不太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哪怕事实摆在眼前,静宜公主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道,“那南阳王府是不是要跟靖安侯府结亲?”
  “可是还不知道人家世子喜不喜欢我呢。”小姑娘托腮,叹了一口气,甚是乖巧道。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静宜公主提议道,“那你就去问他呀。”
  “娘娘,上次陛下已经提醒过您,您又何必跟韩二姑娘说那些话呢。”这边,绾妃带着婢女回到了韶华宫,她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绾妃,道。
  “二姑娘她是本宫的恩人,出身又是何等的显赫,倒是本宫这卑贱之人玷污了她们。”绾妃笑了一下,神情漫不经心,“圣上若是过来了,就跟本宫说一声,本宫乏了,要先休息一下。”
  自父母去世之后,她来京城寻亲,靖安侯府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但是在赏花灯的那一夜,那个曾经安静柔弱的姑娘就已经死了,如今她就盼着先皇后娘娘母族,南阳王府这样的世族都可以重返朝堂中央,不用再这般受制于人。
  “是,娘娘。”贴身婢女叹了一口气,自从娘娘入宫之后,有些时候她都觉得娘娘变得不像当年那个天真浪漫,敢爱敢恨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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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段时日,江州一带发生水患,朝中派下去的振灾物品被层层贪污,江州知府在接到东西之后第一时间向京城上了一道奏章,因三年一度官员考核案是由韩辰处理,所以目前奏章正经过南阳王府。
  韩辰,谢宴,陆子盏都在天下第一品味楼,其中一个官员开口道,“前些日子才处理了一大批贪污受贿的官员,没想到现在还有漏网之鱼,微臣觉得不若……”
  “世子爷。”话未说完,陆子盏身边的小厮走进来。
  谢宴见他这闪闪躲躲的,不由挑了挑眉,“世子爷有什么事还要藏着掖着,怎么不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你说吧。”陆子盏原本就是君子风度,闻言沉思的动作一顿,对下属道。
  下属环视了一周尊贵的人,莫名的有几分紧张,小声道,“回世子爷,韩二姑娘有事找您。”
  韩辰顿时沉下眉梢,开口道,“此事我会如实上奏朝廷,今日就到这里。”
  “在下先行告辞。”陆子盏遂站起身,迎着韩辰跟谢宴的目光道。
  紧接着,谢宴跟韩辰一起走出来,谢宴笑道,“这么紧张作甚?听说靖安侯府若昕郡主跟溶溶妹妹关系很好,说不定只是因为若昕郡主的事。”
  “在下见过二姑娘。”陆子盏走到一边的厢房,朝着小姑娘作揖,道,“不知二姑娘有何事?”
  看到君子如玉的陆子盏,小姑娘一颗心都紧了几分,她捏着手帕,娇糯的嗓音犹犹豫豫却又掷地有声,道,“臣女心悦世子已久。”
  “听闻世子爷并无心上人,不知世子可愿娶我?”
  陆子盏瞬间愣住。
  这一刻,万籁无声。
  谢宴摇着折扇的动作停了下来,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人,就见身边之人眸色深不见底,艳冠京华的身姿岿然不动,但眉间的薄凉沁人心骨,谢宴屏住呼吸,完了。
  第二十五章 修罗场==
  与此同时, 皇宫之中,常乐公主正嘟着唇朝贵妃撒娇,“母妃,你是不知道那韩玥有多嚣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呢, 还有她那个姐姐, 更是过分, 对着表姐就是一耳光, 母妃你现在还不出面,你女儿都要被南阳王府那两个人给欺负死了。”
  “敬安寺的事情,本宫略有耳闻, 但是人家韩晗已经是你表哥的世子妃, 她待这个妹妹是出了名的疼爱,你又何苦非要去招惹人家。”贵妃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很赞同她的做法,嗓音慵懒道。
  无怪帝王对贵妃出了名的宠爱,光贵妃这一副好嗓子, 就惹得男人怜爱,此刻她正温温柔柔的劝诫常乐公主,一举一动都是让人挪不开眼。
  “可是母妃, 那韩晗肆意欺负别人, 女儿也要忍么,她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给了表姐一耳光。”常乐公主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贵妃,道。
  若不是记着母妃的告诫, 常乐公主都想给那韩晗一耳光, 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给婉莹一耳光, 那是因为她是平昌侯府的世子妃, 她有权利教训婉莹,常乐你作为一国公主,那些事情原本就与你无关,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贵妃让人端了一盏茶上来,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缓缓道。
  “可是……”没想到她母妃对这个事情一点都不在意,常乐公主又是委屈,又是生气,道。
  “没有什么可是的,常乐你是我们南朝最受宠的公主,也是出身最为尊贵的一个公主,丞相府是你的外族家没错,但是在你表姐嫁到平昌侯府之后,她就是平昌侯府的人,她被打与你有什么关系,而南阳王府大小姐现在已经是平昌侯府的世子妃,身上又有诰命在身,你对人家指名道姓的,这符合你一国公主的身份吗?”贵妃第一次对她落了脸色,慢慢道。
  她的女儿,原本就是除了东宫太子之外,皇室之中最尊贵的一个公主,又是她的独女,她自是希望不管在何时,她的女儿都能够展现皇室公主高贵的身份,因此很早贵妃就请人教导她女儿琴棋书画,这怎么去敬安寺一趟,回来之后大呼小叫不说,还对宗室世子妃指名道谢,这要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女儿知道错了。”见贵妃出声严厉,常乐公主顿时不敢造次,将头低下去,道。
  “知错就好,你要知道你是皇室最出色的公主,也是身份最高的公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的身份,所以母妃希望你不管有什么想法,心里清楚就好,不要咋咋呼呼的将它说出来,你看你刚才,哪里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见状,贵妃神情缓和不少,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贵妃也不愿意对她多加苛责,柔声道。
  “知道了,母妃,女儿日后行事一定记得自己的身份。”常乐公主点头,一派乖巧的开口。
  贵妃欣慰的笑笑,让常乐公主坐过来,贵妃看着她女儿那如花似玉的脸庞,又想起自己早前在丞相府待字闺中的日子,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母妃知道你喜欢靖安侯府世子陆子盏,也替你问过你父皇的意思,子盏世子是不会跟南阳王府结亲的,但是你能不能跟他结亲,母妃也不知道。”
  因为自始祖爷起,就开始巩固皇权,因此历代驸马都不是出自名门的世家公子,就算陛下再疼爱常乐,也难以为她打破这个规矩,除非是陛下对常乐有所亏欠,兴许可以为她破例。
  “可是看陆夫人的模样,倒是对韩二姑娘非常满意,子盏世子的妹妹也特别喜欢她,听说两家都有结亲的念头。”常乐公主睫毛一颤,可怜兮兮的去看贵妃,道。
  常乐公主喜欢陆子盏也有许多年了,但是陆子盏对她一直不假辞色,她原以为他就是那般清冷的性子,可现在陆子盏对另外一个女子竟是这般好,这让常乐公主如何服气,命运未免也太不公了一些。
  贵妃轻嗤了一声,靖安侯府跟南阳王府都是世族名门,就算两家有结亲的念头,难道还能越过皇上去行事不成,只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具体原因母妃也无法与你言明,你只需要知道南阳王府一定不会跟靖安侯府结亲,所以你不要做出一些不符合你公主身份的事情来,至于你若是非那子盏世子不可,你就多讨你父皇欢心,人家世子究竟要娶谁,那还不是你父皇一句话的事情。”贵妃让宫女替她按了按额头,柔声安抚常乐公主道。
  她能够宠冠六宫原本就是因为她看事情看得通透,因为这京中之人的荣宠皆是由帝王维系,所以常乐的婚事也只有帝王能为她做主,同样,陆子盏娶谁那也只能由帝王做决定。
  “那万一父皇不同意呢?”常乐公主眼眸亮了亮,一脸骄纵的倚在贵妃的怀里,轻声问。
  贵妃安抚的笑了笑,哄着她道,“只要你能哄你父皇高兴,你父皇自然肯应你所求,只一点,不能对南阳王府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