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心里转动着阴暗的念头,牧子润很快跟着孙仪威,来到了智天峰的娇兰殿。
  这个娇兰殿就是陈一恒与罗明兰的洞府,当年用上这个名字,本来是为了表达陈一恒与罗明兰的恩爱之情,现在来看……就显得有些讽刺了。
  进了娇兰殿,罗家人果然就坐在正堂。
  陈一恒扶着罗明兰,罗明兰的眼圈还有些发红,在一旁,五岁大的陈绅额头上那点疤痕还在,但显然已经涂过药了。
  罗家的族长并好几位长老,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分别坐在两侧。
  唯独明鸢,他一人挤在一把椅子的一角,眼神看起来还是挺普通的,但不知怎么,在偶尔瞥向陈一恒时,就让人感觉到一点幽怨来。
  感觉段位比上次看到的时候高了点。
  不过明眼人还是可以看穿的。
  牧子润进殿之后,先往四面看了看,然后对着明鸢行礼:“师祖。”
  明鸢眼带期盼往他身后瞧过,却没看到自己想象的那个人影,顿时又蹙起眉来,问道:“天泽呢?”
  牧子润恭声道:“师尊而今正在闭关,暂且是脱不得身的。”
  此言一出,他垂眼下来,暗地里却也在用眼角余光,去窥在场众人的反应。
  那罗家中人都是看起来有点失望。
  倒是陈一恒目光闪动,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罗明兰只顾呵护她儿子,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
  明鸢疾呼出声:“他、他怎么不出关!”
  牧子润眉头一皱:“师尊正在紧要关头,自然不能随意出关,师祖也莫要太过思念师尊了。如今这件事,师尊传音出来,已交由弟子来处理,师祖要是有什么委屈,也只管对弟子说就是。”
  然后,牧子润也比较强硬,就直接坐在明鸢旁边的那把椅子上,跟这些罗家人、陈一恒等对峙起来。
  态度也并不那么谦和。
  孙仪威虽然不知道这师侄怎么突然这样了,但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就很老实地跟上去,坐在了明鸢的另一边。
  这架势,看起来是很保护明鸢的样子。
  那边的罗家人,本来都有些生气,但他们的眼力是很不错的,当然立刻看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了。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要没什么关系的,修为相等人家不把你当前辈看,也没办法不是?牧子润这样,还真是跟他们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而且……罗家都是人精啊,人家立刻就知道了。
  他们也就是一群元婴过来,可禹天泽能教出牧子润这样元婴期的徒弟来,不肯自己过来趟浑水,也很正常嘛。
  所以愤怒了一秒钟后,他们就淡定了。
  不过罗家也明白,那牧子润刚才一开口就是问“师祖有没有受委屈”,摆明了是过来撑腰。而既然过来撑腰却没直接动手,那就是有得谈咯?
  关键就是,怎么谈了。
  明鸢是挺会察言观色的,他一看周围人都没出声,再看看自己左右……有点安心了。他现在也反应过来,要真是徒孙就可以撑腰,其实比徒弟好,他刚才是怕被害所以没办法了,现在想想,他那个徒弟,可不喜欢他跟陈师兄在一起的。
  要是真来了,说不定还会出事……
  明鸢的眼里有水光闪动,口中却说:“也、也没受什么委屈。”
  牧子润扬眉:“师祖没受委屈的话……这劳师动众的,又是为了什么啊?”
  他摆足了撑腰的架势,目的嘛,还是激化矛盾。
  既然来了这一趟,要是不让罗家吐出他们的目的来,以后肯定还有麻烦!
  不得不说,牧子润这一次的底气,还是挺足的。
  以前他那么算计,想得到个几十年的空闲,归根到底也是为了让师尊和自己能快点壮大实力,到那时,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也就不敢多嚼,想借机污蔑师尊名声来获得好处的,也得是忌讳大过贪婪。
  而现在,他们的实力,已经再次有了一个大境界的突破,还有了仙宫和海岛作为后路……想到这里,牧子润心里一动。
  要不然,干脆借机跟明鸢断绝这师承关系?
  只要不是师尊的口里主动说出来,外人也没法太诟病,而且,他还会给明鸢一个选择……
  是了是了,他刚才想岔了。
  什么灵胎暴露就得做侍君,什么明鸢做了侍君师尊就低人一头,其实未必。
  只不过是把本来要几十年后才能做的事情,拉到现在来做而已。
  牧子润的心思终于捋顺了。
  今时不同往日啊,师尊和他自己没突破的时候,那是化神期修士的师尊哭着喊着要去做一个元婴的男妾,如果因为这样化神期修士要断绝师徒关系,就显得有点凉薄。而现在他们师徒俩突破了,就是炼虚期修士的师尊哭着喊着要做男妾,甚至炼虚期修士的徒弟都已经元婴期了——这样炼虚期修士觉得没脸想断绝关系,甚至事前还让元婴期的徒弟过来劝告过了都不成……仁至义尽了嘛!
  既然这样,那就一定要让明鸢哭着喊着要做侍君才行,灵胎也非暴露不可!
  那边,罗家的人也斟酌着开口了,出声的是罗明兰的父亲罗沿,语气同样是比较强硬的:“今日我女儿与外孙遭遇这件事,叫我等面上十分难堪,不过我罗家也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辈,所以明鸢此人,日后不可再出现于我女儿女婿面前,再赔偿三千上品灵石与我这乖外孙,也就罢了。”
  明鸢一听,先颤了颤,霎时间就将视线落在了陈一恒身上。
  他当然知道这种做法其实也是私了抹平了,可要他离开陈师兄,他是绝不愿意的!
  眼见陈一恒对陈绅很有歉意,他面色发白,看向了自家徒孙:“子润,我……”
  牧子润传音过去:“师祖也太不小心,这叫弟子怎么帮你?如今显然是师祖理亏,弟子虽然看似强硬,却也不能当真硬来的。不然的话,陈师叔祖心里对你必然要有龃龉,你二人的感情,也要生出波折了。师祖不如听弟子的,先暂且退避,留待日后,总有重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