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人傻银子多 第19节
  唯有林夫人知道她的心事,安慰她道:“陈家那孩子前些年在书院读书时,我也是见过的。容貌颇为俊美,虽有些顽劣,但本性良善,总比高家要强些。”
  周氏明白姚思礼也定是在高县丞的步步紧逼之下,才无奈当场答应和陈家的亲事。可是她心中还是不甘,而且和陈家有婚约之事为何公爹以前从未提起过?
  姚老爷子对着儿媳还是刚才那一套说辞,“当年我与陈员外确已约定两家结亲,如今明珠的亲事已经定下,这婚约只能明蓁的了。老大媳妇,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知你夫妻二人想为明蓁选个读书上进的夫婿,可是如今明蓁若不嫁入陈家就只能嫁到高家,或者是你想送女儿进宫?”
  如今的情势下,周氏也无计可施,可还是替女儿委屈。
  “儿媳不敢,全凭父亲做主。”
  姚老爷子这才满意,“为防夜长梦多,我已和陈家商定好,明日就行纳采之礼。老大,你们一家回去准备一下吧!”
  明蓁一家告退后,回了后院。张氏终于忍不住了:“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当年陈员外是随手摘下当做谢礼的,并没有提过结亲的事情?”
  姚老爷子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神情颇为严肃。
  “此事,你知我知,绝不可让家中其他人知晓。陈家虽富,但陈家小子不思读书上进,只知吃喝玩乐。若不是有玉佩做信物,老大如何会同意这门亲事?”
  张氏却不这么想:“陈家坐拥几百亩良田,县城还开着一家商铺,陈家少爷就是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家里的银钱也花不完。想和陈家结亲的人家多了去了,老大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明蓁嫁过去,就能安享富贵,反倒是明珠嫁到孟家却要受苦了。”
  姚老爷子轻斥道:“糊涂!古人有云,“勤俭传家,诗书继世”,若是子孙不争气,便是有万贯家业也有败光的一天。可若是自身有才学,终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为孙女考虑的话,姚老爷子也希望她能嫁个上进的夫婿。可他身为族长,便要为姚氏一族考虑。姚家想要兴盛,少不得有陈家这样一门财大气粗的姻亲支持。
  张氏到底还是更心疼明珠,听姚老爷子这么说也只能盼着孟玉堂日后能金榜题名,让明珠也跟着享福。
  和张氏一样想的还有曹氏,陈家的富贵谁不眼红。若是知道自家和陈家早年就定有婚约,她说什么也要让明珠嫁过去。
  她只能埋怨明珠:“若是你和孟玉堂没有定亲的话,那陈家的婚约不就是你的了。”
  “陈家有什么好的,说不准明蓁嫁过去就成寡妇了呢?”
  曹氏一愣,她虽然眼红,却没想过要诅咒明蓁。再看女儿眼中带着恨意,曹氏不由一惊。
  明珠确实是恨,前世孟家上门提亲的时候,因为她寻死觅活的反对,两家并没有像这一世一样早早就结亲,外人也丝毫不知这件事。后来祖父寿诞之日,陈家提起了结亲一事。明珠才能求的祖父祖母和明蓁换了亲事。
  可后来又怎样呢?她成了寡妇,明蓁却成了状元夫人。这一世,她和孟玉堂的婚事早就定下了,等着做寡妇的只能是明蓁。
  后院里,周氏和姚思礼都是一脸凝重。婚事已经无法更改了,他们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女儿。
  明谦更是不喜陈霖淮,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大姐嫁给那样一个游手好闲,只知玩乐之辈。只有明泽对陈霖淮的印象还略好一些,但一想到他成了自己的姐夫,也有些不开心。
  姚思礼很是愧疚:“蓁蓁,爹知道和陈家少爷结亲委屈了你。都怪爹爹没用,让我儿受苦了……”
  这一刻,姚思礼不禁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若是他没有辞官,此时也不会受情势所迫,仓促为女儿定下婚事。
  明蓁忙安慰父亲:“爹,蓁蓁不委屈的。陈家富裕,家中人口也简单。女儿若嫁过去,虽不能大富大贵,往后也是衣食无忧的。”
  这话倒是让周氏有几分感触,就算是女儿嫁给孟玉堂那样勤学上进的,日后也不知前程到底如何。反倒是嫁到陈家,凭着女儿的聪慧,日子定能过得平淡舒心。
  这么一想,周氏的心里的不满倒是减了几分。
  “蓁蓁,这是你祖父当年和陈家结亲时留下的玉佩,你收着吧!”
  明蓁伸手接过,入手便觉温润无比。这是一块半月形的羊脂白玉,颜色通透无一丝杂质。玉佩上雕刻着流云百福的纹饰,雕工细腻精美。
  “此玉佩是一整块玉雕刻而成,如今两家各持一半。高县丞也是看了此物,才信了我们两家的婚约。”
  玉佩上结的流苏有些陈旧了,颜色昏暗无光。明蓁拎在手中看了半晌,便收了起来。
  “女儿回去重新编一个流苏换上。”
  流苏并不难编,隔日明蓁出门的时候,玉佩便已经换上了崭新的流苏,挂在了她的裙裾上。
  按照规矩,纳采之时,未婚男女是不得相见的。但春雨还是给明蓁挑了一条绘芙蓉的石榴红罗裙,走动间,流苏玉佩随着裙裾飘飞,灵动无比。
  陈家来纳采之时动静很大,一行人抬着礼盒,浩浩荡荡的往姚家来,村里不少人都跟着来看热闹。
  陈家请的是官媒刘婆子,刘婆子一张巧嘴和马婆子不逞多让,但没有马婆子那样浮夸,句句让人心里舒坦。
  陈霖淮上前规规矩矩地向姚思礼夫妻请安,他一袭宝石蓝织金圆袍,身姿如修竹青松一般,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着实有些贵气逼人。
  周氏就算先前再不喜他,也不得不承认陈霖淮生了一副好样貌。这样的人物就是在京城也绝对不输于那些名门贵公子。可惜的是,不学无术,空有一副样貌又有何用?
  陈员外笑呵呵地奉上了陈家准备的纳采礼,同样是按照习俗准备的六样礼。可是却把红木漆盒装得满满的,需要两人才能抬动。
  打开第一个漆盒,里面是一对大雁。不同的是,陈家准备的是一对活雁,它们甚至伸长了脖颈鸣叫起来。
  姚思礼和周氏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活雁难寻,陈家必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依次看下去,更是惊人。陈家准备的甚是丰厚,布料足足有七八匹,且都是名贵的锦锻。首饰准备的是两套金头面、另有一个小锦盒里放着十几颗南珠。
  见了南珠,周氏便不由抬头看了陈霖淮一眼,就见他一脸喜色的盯着木箱,不知在傻乐些什么。周氏皱眉,刚才因为他容貌俊美升起的那丝好感顿时就消失了,这也太不稳重了!
  陈家另外还准备了二百两银子作为礼金,姚思礼更感意外。
  “陈兄,这些礼过于贵重了!”
  陈员外忙笑道:“思礼兄太过客气了,思礼兄能答应将爱女下嫁,陈某已是感激不尽。不过是些俗礼,哪及令爱珍贵。”
  陈员外也有些心虚,这们婚事可以说是他算计而来。多备些礼,也是弥补之意。
  收下了纳采礼,两家便正式订下了婚事。
  陈员外提议道:“思礼兄大概也听说了朝中要选秀的传闻,依我之见,还是要早些让两个孩子成婚才是。思礼兄请放心,该有的礼仪规矩,陈家绝不会省,不会委屈了令爱。”
  姚思礼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真要到了要嫁女的时候却还是舍不得。
  他沉思了片刻才道:“还是先给他们合了八字之后再说吧!”
  陈员外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他呵呵一笑:“那也好,都听思礼兄的。”
  陈霖淮立在他爹身后急得不行,今日来陈家,他爹特意交待了,让他规矩一些。如今他倒是守着规矩,谁知居然连明蓁的面都没有见到。
  一直到陈家父子告辞离开的时候,明蓁也不曾出现。陈霖淮更是急了,趁着大家不注意,把明泽拉到身边。
  “明泽,你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明泽像看傻子一样瞪了他一眼,“你傻吗?我姐姐怎么能来见外男呢?”
  陈霖淮不快,“我又不是外男,我是她的未婚夫婿。”
  “那也不行!”明泽哼了一声,“我爹娘说了,与礼不合,还没成亲呢,你别想见我姐。”
  不见怎么行呢?陈霖淮更急了,他还有好多话想问一问明蓁呢。眼看着就要离开姚家了,他脑子一转,忙把一块玉佩塞到明泽手里。
  “我的玉佩流苏旧了,你拿给你姐姐看,帮我换一个新的。”
  明泽不想要,谁知陈霖淮往他的手里一塞便跑了,根本不由他反对。明泽气急,这个陈霖淮真是狡猾,他才不要帮他呢。
  明泽在心里骂了陈霖淮一通,转过头想了想,还是偷偷去找了明蓁。
  “姐,你要是不要的话,我明天再给他送回去。”
  明蓁看着眼前的玉佩,同样是半月形的羊脂白玉,和她腰间那块拼在一起正好是个圆形。正是父亲所说定亲的信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放在我这里吧,你不要告诉爹娘。”
  明泽点头,他肯定听大姐的。
  周氏那里也在和姚思礼谈论陈霖淮,“陈家也算是有心了,还有霖淮那孩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姚思礼皱眉,“什么性情中人,夫人倒是会替他遮掩。这么大的人了,还和明泽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不知嘀咕些什么,哪有半分稳重之气。”
  周氏噗嗤一笑,她今日已经察觉到几分不对劲来,看样子陈家不是冒然提起旧日的婚约,那陈家小子怕是对明蓁动了什么心思。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女儿日后嫁人能和夫君恩爱和美。
  “夫君也是,竟然连一面都不许两个孩子见,虽说是碍于礼数,但咱们也能变通一下的。”
  姚思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陈家小子如此不稳重,若是见了明蓁有失礼之举可如何是好?等到成亲那日,自然就见到了!”
  第23章
  明蓁的亲事定了下来,姚思礼父子几人一个月的田假也结束了,明谦兄弟收拾了行装又重新去了县城书院读书。
  明泽也开始天天随着父亲一起去学堂,这下陈霖淮乐坏了,明蓁他见不到,找明泽也是一样的。
  陈霖淮趴在姚家私塾外的那棵老桃树上,紧盯着学堂里的动静。学童的读书声洋洋盈耳,就在他听得昏昏欲睡之时,终于看到姚思礼放下书本去了院中。
  陈霖淮忙摘了几个桃子跳下树,猫着腰趴在窗台下。
  “明泽,明泽……”
  明泽正在低头背书,听到声音一愣,回过头就看到陈霖淮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桃子!”陈霖淮把手里的桃子举起来冲着他晃了晃。
  明泽白了他一眼,很是嫌弃,“你这是在学堂的桃树上摘的吧!”
  被他拆穿了,陈霖淮也不恼。
  “嘿嘿,那也是我爬到树上摘的。我特意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你要不要?”
  明泽看了一眼门口,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这才接过桃子放进自己的书篮里。
  “多谢了,正好带回去让我姐姐给我做桃羹吃。”
  陈霖淮的笑容一滞,明蓁亲手做的桃羹,他也想吃呢,可惜他肯定是吃不到的。陈霖淮收起心思,赶忙先问起正事。
  “明泽,那玉佩你姐姐怎么说?”
  “什么玉佩?”明泽装糊涂。
  “哎哎!你……你怎么不厚道呀,那日我明明让你把玉佩拿给你姐姐的?”
  明泽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忽地脸色一变,对着陈霖淮身后结结巴巴道:“爹……爹……”
  陈霖淮脸色瞬间就白了,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低头不敢去看。
  “岳……不是……伯父……”
  “你来这里作甚?”
  姚思礼的声音甚是威严,让陈霖淮猛一哆嗦。
  “侄儿……侄儿……”
  “你可是想要入学堂读书?既如此不必在外面偷听,我给你找个位子,从今日起,你同大家一起进学便是。”
  陈霖淮傻眼了,他不过是想来打探一下明蓁的消息,不是来读书的。可是姚思礼是明蓁的爹,可比他爹要严厉多了,陈霖淮不敢不听从。
  陈霖淮垂头丧气地跟在姚思礼身后进了学堂,在最后一排落座,顿时引来学堂的孩童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