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煞 第7节
  老罗一套驱除恶灵的咒语念完,那孩子居然还乐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老罗却累的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我赶紧把水壶放在桌子上,过去扶老罗。
  老罗的脸色非常的差,身上脸上全都是汗,我扶着他,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老罗这明显是体力透支了呀。
  我瞪了床上那个孩子一眼,都想直接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但是那孩子却对我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反应,自己在小被子上蹬着两条小腿,玩的好着呢。
  陈叔就像是完全看不到老罗的情况,笑呵呵的趴在床上逗孩子。
  我扶老罗坐在凳子上,然后把床上的那些蜡烛都收了,跟陈叔说:“叔,你抱一下孩子吧,老罗还发着烧呢,需要休息,我给他把床铺上。”
  陈叔这才哦了一声,把孩子给抱起来了,但是,陈叔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看了看桌子上的水壶,道:“正好,坎儿这不是烧了水了吗,赶紧先给我儿子泡一瓶奶粉,上次你泡的挺好的。”
  我说:“行,不过你得等一会儿,我给老罗把床铺好了就给你泡,老罗发着烧呢,还是在床上躺着比较好。”
  我这已经够客气的了,结果陈叔还不乐意了,道:“他一个糟老头子,你让他坐会儿怎么了?还能累死他呀?再说了,发烧就得晾着,越捂着越不容易退烧,看你也是个上过学的,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赶紧给我儿子泡奶粉去!”
  说着,陈叔就把奶粉和奶瓶给我递了过来,但是,我没有接。
  我帮你去买奶粉,给你搭钱,是我看你可怜,我又不欠你的,你倒还使唤我使唤上瘾了。
  看我表情不对,老罗赶紧道:“坎儿,你干什么呢?赶紧给你陈叔泡奶粉去。我也正好散散,老是在床上捂着确实不行。”
  没办法,老罗都说了,我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去给孩子泡奶粉去了。
  陈叔看着我才泡了两次,奶粉就下去了一大截,紧张的问我:“坎儿,这奶粉多少钱,我看吃不了几顿呀?”
  我说:“八十九块一包,你要是打算养这个孩子的话,你得先买个几十包了。”
  陈叔脸色当时就变了,看着老罗道:“老罗,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呀,你得给想个办法呀!”
  老罗想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光棍一条,不能产奶。
  结果,老罗还真给他想了一个办法,这办法说出来,吓得我差点开水壶都掉地上。
  第15章 孙王婶
  老罗道:“坎儿,你上你孙王婶那去一趟,从她那里买两只鸡,给这孩子他妈送过去,孙王婶家的鸡都是散养的,一直在院子里跑着,最有营养了。孩子他妈虽然没有给孩子喂过奶,但是,毕竟生孩子才几天,现在吃点补的,没准奶还能追回来,争取在这包奶粉吃完之前,让他妈能自己奶孩子。”
  我当时都傻了,这是人想的主意吗?先别说人家信不信已经死了好几天,埋到坟里边去的孩子又活过来了,就算是他们信了,那个姑娘可能过来给孩子喂奶吗?人家可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这要是自己拉扯个孩子,以后还指望嫁人不?
  难道让她和陈叔,一个给孩子当爹,一个给孩子当妈呀?这可能吗?看看陈叔这个德行,就算是年轻三十岁,人家姑娘也瞧不上他呀。
  见我不动地方,老罗又催了一遍:“赶紧去呀你,在那磨叽什么呢,没看奶粉吃不了几天呀,你要不去的话,奶粉吃完了,你出钱买呀?”
  我出钱买?我又不是孩子谁,我买得着吗?老罗纯粹是疯了。
  虽然我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看到老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我再不去的话,这老头子肯定是要发火的,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去碰钉子了。
  看着他们俩也没有给我钱的意思,估计又是打算让我先垫着了,还真的是倒霉,抬了回棺材,一分钱好处没捞到,结果惹上了一身麻烦。
  临出门的时候,老罗还又嘱咐了我一句:“记得是买孙王婶家的鸡啊,别买大老孙家的,他养的鸡不行。”
  我答应了一声,就一脸郁闷的骑上自行车,奔了孙王婶的家。
  孙王婶是个可怜人,据说年轻的时候,长的很漂亮,所以才能嫁给村里数一数二的大老孙。
  大老孙也是一表人才,就算是现在四十多岁了,也照样有小姑娘愿意搭讪他,而且大老孙也有本事,在村子后边的山坡子上养鸡,那些鸡在山上吃点草吃点虫子啥的,也不用弄多少饲料,基本没啥成本,但是城里那些人,吃惯了养鸡场里的那些没有营养的鸡,很认他这个,生意非常的好。
  当年大老孙娶村子里边的王大美人,可是全村轰动的事情,整个村子的人,都去他们家喝喜酒了。
  王大美人爹妈死的早,是跟着哥哥嫂子长大的,她嫂子对她还不太好,好好一个姑娘,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出嫁之前村里人叫她王大美人,出嫁后,因为孙家家谱里给写的是孙王氏,所以,小辈们就直接喊孙王婶,后来,孙王婶这个名字就直接在村子里叫开了。
  孙王婶人也贤惠,嫁给大老孙后,养鸡种地收拾家务,样样都干的非常出色,大老孙对她也挺不错的,俩人过了两年幸福日子。
  结果,好景不长,一家子开始闹矛盾了,不为别的,就是孙王婶虽然漂亮能干,但是,一直两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孙王婶也着急,四处求医问药,结果什么用都没有。
  孙王婶还来老罗这里问过,自己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怎么样才能有个孩子?
  老罗给她算的,是她命里有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比较晚,让她不要着急。
  虽然老罗这么说了,但是,孙王婶照样还是很着急,大老孙更是着急,眼瞅着和自己一起长起来的那群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自己家里还是两个人,压力也非常大,再加上家里老人平常也叨叨几句,大老孙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而且还喜欢上了喝酒,喝完酒有时候还会打孙王婶。
  孙王婶也觉得自己理亏,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么好的男人,所以,被家暴了从来不说什么,就是自己哭。
  大老孙也不算是太坏,虽然脾气变得不好了,但是,日子还是过得挺认真的,事业从来没荒废。
  这也导致村里很多有姑娘的人家都盯着他,如果大老孙离了婚,肯定转身就能又娶上一个,但是,大老孙没有离婚,也没有出轨,村里主动的姑娘不是没有,但是,大老孙看都不看一眼。
  就这么过了小二十年,俩人都四十多了,还是连个娃的影子都没看见。
  要说这夫妻俩的感情也是真的好,大老孙的娘整天哭,寻死觅活的逼大老孙离婚,大老孙就是不肯离。
  到最后,大老孙他娘也活够了,豁出去了,站在十字路口,当着村里无数人的面,把大老孙和孙王婶骂了一通,骂孙王婶站着茅坑不拉屎,典型的不知羞耻,骂大老孙不知道自己三代单传,为了一个女人,对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骂完街,老太太给大老孙留下一句:
  “你要是不想让我死都闭不上眼,就赶紧离婚,赶紧再娶一个会生孩子的。”
  然后,就真的一根绳子吊死了,睁着眼死的,老太太死后那几天,还闹了点邪祟,村里人都说是老太太不肯走。
  都折腾成这样了,这对恩爱夫妻也只能离婚了,毕竟夫妻一场,而且,到离婚俩人都算不上感情破裂,而且孙王婶也没有娘家,大老孙就把村东头一处老房子给了孙王婶,自己住村西头的新房。
  大老孙家境殷实,所以很快就又娶上了一房媳妇,孙王婶却一直是一个人过的。
  想想这世道也真是,有些人没结婚就生出娃了,但是有些人,求神拜佛望眼欲穿的想要有个娃,但就是盼不来。
  想到这些,不免也想起了我自己,我妈怀我的时候,也是没出嫁的闺女,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或许,老罗觉得我应该给这件事情帮忙,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和我有点类似的身世吧。
  老罗几十岁的人了,没儿没女光棍一条,可能比较容易同情被抛弃的小孩子吧。
  但是,就算是同情,也不应该连这孩子不正常都看不出来吧?都死成那样了,肯定不可能活过来呀,真是搞不懂老罗到底发了什么疯。
  孙王婶家不远,几分钟就到,我敲了敲门,说要买两只鸡,孙王婶就让我进去自己挑。
  孙王婶是个爱干净的人,她家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虽然一个人住有两年了,但是家里从来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院子里乱的很,鸡粪拉到了门口的台阶上,也没有打扫。
  第16章 盘头的女人
  我本来打算把自行车也推院里去的,但是,院子里边鸡粪不知道几天没有打扫了,我又不想让自行车轮子上沾了鸡粪,就把车放大门外边了,自己踮着脚进了院子。
  虽然我已经很小心的去抓鸡了,但是鸡是散养的,看见生人就躲,扑棱着翅膀连飞带蹦的,非常不好抓,最后没挑没捡的抓了两只,还踩了一脚鸡粪,真是有够倒霉的。
  按说,孙王婶是个勤快人,以往要是有人来她们家里买鸡,她肯定是会出来帮着抓的,今天非但没有出来帮着抓鸡,我自个儿把鸡抓住了,她都没有出来找我结账的。
  我只能自己提着鸡,去屋子里边找她,鞋底踩了鸡粪,不好意思踩人家屋子里边,就脱了鞋放在门外,光脚进去的。
  外屋没人,里屋的门是虚掩着的,孙王婶应该是在里屋的,里屋是睡觉的地方,我站在门口,有点犹豫。
  虽然孙王婶是长辈,我小时候,她还抱过我,但是,毕竟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年岁也不算太大,而且还很漂亮,我也都十七八了,这随随便便进人家睡觉的屋子,还是不太好。
  我站在里屋门口道:“婶儿,我抓了鸡了,你出来帮我称一下吧。”
  孙王婶在里屋道:“就是两只鸡而已,不用给钱了,拿去吃吧。”
  我说:“婶儿,这怎么行?你一个人也不容易,我哪能白吃你的,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己称吧,称在哪放着呢?”
  孙王婶道:“算了,老罗也不是外人,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帮我也抓两只鸡,帮我杀一下吧,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懒得动,想要吃只鸡补一补,也逮不住,守着满院子鸡,一只也吃不上。”
  说完,孙王婶还有点哀怨的叹了口气。
  老罗也不是外人?这啥意思?老罗怎么就不是外人了?难道老罗跟她还有什么特殊关系,不至于吧?不过再想想,孙王婶是离了婚的女人,老罗是没媳妇的光棍,就算是真有点什么事儿,也正常。
  难怪老罗刚才跟我说,一定要来孙王婶这里买鸡,不要买大老孙的,大老孙的鸡怎么会不好,孙王婶养鸡的技术,都是跟大老孙学的,老罗这就是为了照顾孙王婶的生意。
  一想到这些,我就更不能白拿孙王婶的鸡了,孙王婶这么漂亮能干,虽然离过一次婚,但是,配老罗还是有富余,现在正是老罗巴结人家的时候,肯定不能让人家吃亏呀。
  我赶紧道:“婶儿,你要抓鸡呀,那好说,我这就给你抓去。”
  我把自己那两只鸡绑好放下,穿上鞋子就跑院子里抓鸡去了,想着,这女人以后没准就是老罗的媳妇,我也有精神了,动作也利索了,一会儿就又抓到两只鸡,连脚下的鸡粪都不嫌弃了。
  抓完还非常主动的道:“婶儿,我帮你杀好放锅里炖上吧。”
  孙王婶道:“那就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孩子,跟你们家老罗一样,平常不声不响的,遇上事儿了,还真的是肯给帮忙。”
  我一听孙王婶夸我,而且还是带着老罗一起夸的,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感觉自己就跟立了头功一样,等着回去找老罗领赏。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就把鸡给杀了,还拔了毛开了膛,放在砂锅里给炖上了。
  然后,我跟孙王婶说:“婶儿,我都给你弄好了,你看着点火就行了,别把水给熬干了,钱我给你放在案板上了,用碗压着呢,你一会起来了,自己拿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
  孙王婶赶紧道:“别别别,你看你这孩子,辛苦半天了,哪里还能收你的钱,快把钱收回去。”
  我说:“没事儿,婶儿,我在家也天天做饭,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活,就是顺手的事儿,我先走了,婶儿你歇着吧。”
  孙王婶又推辞了几句,不过,终究还是没有从屋子里边出来,想来确实是身体不好吧,听她说话声音也不怎么有力气,回去后,我得跟老罗说说,孙王婶生病,这是他献殷勤的好时候,可得好好表现,赶紧别搭理陈叔家那个死孩子了,认真伺候孙王婶才是正理。
  感觉自己立了功,我心情又好了起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的那些郁闷一扫而光,乐颠颠的提着两只鸡就出了门,跨上自行车,直接奔了镇上。
  陈叔过契的那个死孩子亲妈叫梅梅,反正听着她爹是这么叫她,具体大名是什么,我也没有问过,还好他们家我接孩子尸体的时候,去过一次,要不就找不着地方了。
  我带着两只鸡,到了梅梅家,他们家院门没关,我就直接进去了,看到院子里边停着一辆女式的电动车,电动车的车筐里还有半筐喜饼,好像是刚赴过订婚的喜宴。
  我刚要喊人,里边正好有人出来,除了梅梅和梅梅妈,还有一个打扮比较讲究的中年女人,盘着头,化着妆,戴着首饰,感觉跟院子里那辆女式的电动车挺配的,估计就是那辆电动车的主人。
  梅梅妈先看到了我,问:“这不是老罗家那个谁吗?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虽然这话平常的很,但是,我还是能听出她语气里的那种不欢迎,想想也是,人家好不容易把那个死孩子给送出去了,肯定是不希望再跟那孩子有任何关系,所以看到我了,也是满脸的嫌弃。
  我赶紧把自行车上的鸡给拿下来了,拿鸡的时候,才发现,自行车后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薄纱,是在鸡下边压着的,都已经被鸡给弄脏了。
  我自行车上,原来有这种东西吗?不可能吧,这明显是女人的东西呀,而且,还在鸡下面压着,那就是说,我在把鸡放在后架上之前,这条薄纱就已经在这里了,谁放的?
  虽然我满心疑惑,但是,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赶紧把鸡给梅梅妈提了过去,说:“婶子,这是老罗让我给梅梅送过来的,知道梅梅现在身子虚,说给梅梅补一补。”
  盘头的女人一愣:“梅梅身子虚?”
  梅梅妈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第17章 小脑袋
  盘头的女人道:“梅梅妈,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要实话跟我说呀,你让我给梅梅找个好人家,我这大把的好小伙子让你们挑,你可不能有什么事儿糊弄我呀,到时候事儿成不成的,砸了我的招牌,那可就值了多的了。”
  梅梅妈赶紧脸上堆笑,道:“哪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梅梅这孩子,说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都不过分,是什么样的人品,你还能不知道呀?你可别乱听外边那些风言风语的,多少人都妒忌我们家梅梅呢,捕风捉影的,想要往我们家梅梅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