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姑娘这么一病便是一个多星期,直到路往西开了学,这厢才好些。
  红着个眼,路往西一天三顿的往人家顾家跑,就算是上了学也是早晚各一次,比吃饭都准点儿。
  路往意前两天被她哥给嫌弃了,小姑娘一委屈,连着好几天都不到陆老爷子家玩儿了,路往西也不在意,现如今的他一门儿心思全在隔壁那家,就连唐家小孙子来找他出去玩儿,都被路往西那一句‘身体不适’给挡了回去。
  唐堂最近跟着他好哥们儿安陶冶正追《福尔摩斯》这本连环画,看的正是入迷的时候。
  瞅着路往西那活蹦乱跳着往对门儿老顾家跑的背影,唐堂深刻思索了半晌,也没看出来这货到底哪里‘不适’!摸着下巴,他寻思,问旁边儿正在放水雷子的安淘淘,安淘淘点完火儿,没义气的扔下唐堂就跑!
  待‘嘣!’的一声响完,这厮才慢条斯理的整整头上跑歪了的雷锋帽,吧唧吧唧嘴,从牙缝儿里挤出来句,“在大西洋里喝过洋墨水儿的人都这样儿!”
  唐堂愣住,不解的眨眨眼。
  安淘淘瞥他一眼,也不吭声!擦了跟火柴,把手里最后一根水雷子点着,对着唐堂站的位置便扔了过去!
  唐堂站着也不动弹,就瞅着脚底下的水雷子发呆。
  隔得老远,安淘淘抽搐,无奈的对唐堂吼,“傻子!快跑!”
  一个机灵打过来,唐堂撒丫子就跑!哪里还有功夫去瞅着人路往西的背影玩什么福尔摩斯大揭秘!
  开学的时候,路往西是被他爹按着脑袋给遣送到学校的。顾一诺小姑娘身子刚好,正是贪吃的时候,路往西用他存了两年的压岁钱,每天早上跑到大门口儿买牛乳给小姑娘喝。
  柳荷之也不拦着,乐呵呵的看这两个小的互动,偶尔,老爷子也会吃吃飞醋,觉得路家这小子不靠谱儿,将来肯定配不上他家宝贝小妞妞。
  柳荷之却是不担心,见缝儿插针的给这俩小的创造机会,对此,路往西很高兴,每天回家小眼睛都是晶亮晶亮的,把老太太气的没法儿,眼圈儿见天的红。
  挥挥手,路晨皓安慰,“妈,没事儿!”啃着刚出锅的水晶凤爪,这货瞅着对面儿的夏菲菲,对他妈道:“儿大不由娘,看你家媳妇儿多淡定!”
  老太太怒!微红的眼眶瞬间滴‘血’,举着手里的报纸就往路晨皓脑袋上砸,她当初怎么就生出来了这么一个混蛋儿子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老太太发怒,路晨皓吓的直打哆嗦,颤颤巍巍的吃完鸡爪子,手也不洗,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口儿跑,边跑还边回头对着他妈喊,“我去送极乐上学!”
  路晨皓出门拐弯儿,在顾家饭厅里逮找了正蹲在婴儿桌前给他未来儿媳妇喂奶的路往西。顾老爷子出门儿锻炼,只柳荷之一人在家。路晨皓打声招呼,拿起他儿子丢在沙发上的书包坐下,也不催。
  路往西也淡定,瞄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嗯,还有二十分钟,按他老爹的速度,五分钟绰绰有余。
  小心翼翼的喂完小姑娘,路往西这才起身跟着他老爹往外走,走前还不忘摸摸人小姑娘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眼里盛满了笑意。
  路晨皓走在前面儿,瞅着他儿子淡定的小身板儿,小声的讽刺道:“没出息的!”
  路往西仰头,眨着眼,从嘴里嘣出来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爹怒!你丫中文学的老好,炫什么名言绝句啊!
  儿子笑,爹,不是名言绝句,是文言古语。
  爹吐血,败阵!
  智商耗不过,那咱就比武力!一抬手,拎着路往西的衣领就往副驾驶上扔,大力甩上门儿,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车子打火儿,然后熄烟,学校便到了。瞅着他爹那洋洋得意的傻模样儿,路往西难得的没呛声,规矩的背着书包便下了车。
  路往西他们班就在一楼,不用费多大劲儿,一拐弯儿就能找找。
  全班四十多个人,数路往西最小。老师也是个周到的,不管怎么换位置,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总是他的。一排八个人,左边儿坐着唐堂,右边便绝对是安陶冶。
  三人关系好,下课总是往一块儿聚。对于路往西的不合群儿,唐堂这小子心里可是惦记老久了,好不容易挨到老师下课,唐堂一把拽住路往西写字的笔,一手掐腰,态度好不嚣张,“路极乐!你说,为什么不跟我玩儿!”
  这态度够霸气,就是这话说的太怨妇,安陶冶坐在旁边儿无语的抽抽嘴角,从书包里掏出来三个小金橘,一人一个的给分了。
  唐堂也是个吃货,拿着橘子就往嘴里塞,也不嫌弃脏不脏。瞅着橘子皮上的灰,路往西拎起旁边儿唐堂的衣角就蹭了起来。蹭完衣角,这才拿起桌子边儿上的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了。
  矫情!唐堂不屑的瞥了眼路往西手里的餐巾纸,抢过安陶冶刚擦净的橘子就往自己嘴里塞。安陶冶也不在意,笑笑,从书包里又拿出来一个,接着擦。
  唐堂撇嘴,“人极乐是喝过洋墨水儿的人,矫情是常事儿,你丫一个考试老倒数第一的,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安陶冶笑,嘴角勾出来一个好看的弧度,把手里擦干净的橘子递给唐堂,“倒数第二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倒数第二总比倒数第一强!唐堂憋红着脸,恶狠狠的啃了口手里的橘子,往下一按路往西的脑袋,不客气的便把嘴里存的橘子籽吐了安陶冶一脸。吐完还洋洋得意的直瞅着人乐,一脸的傻样儿。
  看着他这样儿,路往西总觉得万分熟悉,想了半晌才记起来,哦~~他爸每次被他妈收拾之前,脸上都是这表情。
  路往西挑眉,回头一看便乐了,唐堂那傻子头顶着一个小金橘,一动不敢动的。
  没办法,人安陶冶说了,“你要是今儿晚上还想让我给你写数学作业,就动一下儿试试!”唐堂这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教数学的圆脸小老师跟每天晚上都要警告他一边,“糖糖!今儿晚上要是给我写不完作业,看我让不让你睡觉!”的,他家的老大!
  为了他家大哥的这句话,自打上了小学,唐堂童鞋就没自由过!为了个数学作业,他跟在安陶冶屁股后面儿真是为奴为婢半个学期,终于升级成了班里头的倒数第二,反而是给他写了半学期作业的安陶冶继承了他的位置,成了班里头的倒数第一。
  而这个位置,安陶冶一坐就是十五年,从来没有下来过!为了这事儿,唐堂这傻货没少讽刺他,可无奈人安陶冶心态好,不管你丫怎么奚落,人就是稳坐泰山吹不倒!这意志力坚定的,连从来不参与的路往西都感慨不已!
  “顾家的小姑娘病好了?”安陶冶递给路往西一个刚擦好的橘子,一掏书包,手里便又多出来一个。
  “嗯。”路往西接过,也不吃,转手便给了旁边辛辛苦苦还在顶橘子的唐堂。安陶冶瞥见,眼光一闪,也不吭声,随手便又给了他一个。
  唐堂见着,不乐意了,扯着嗓子便嚷,“安淘淘你傻啦,人极乐又不吃,你老给什么给!”呸呸,这话说的,怎么醋味漫天飞呢。
  安陶冶挑眉,也不理他,只对着路往西道:“我记得再有三四个月她就要满一岁了吧,你不打算送点儿什么?”
  送点儿什么?送什么?路往西挑眉,一脸迷惘的望着安陶冶,“时候还早。”
  安陶冶兴致勃勃的给路往西塞着橘子,虽然到最后都进了旁边那唐傻货的嘴里。吧唧吧唧嘴,这货吃的满教室响。
  “时候不早了,好礼物是要慢慢找的。”安陶冶皱眉,一脸的不赞同。如果忽略那满眼的笑意,路往西觉得,这厮能演的再入木三分。
  第25章 part25定情礼物
  路往西一脸淡定,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儿,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记下了。
  回到家,路往西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扒拉他的存钱罐儿。小金猪的存钱罐儿是他过三岁生日时他妈送他的。攒了三年,零零碎碎的也有不少。除了前两天顾一诺小姑娘生病的时候花出去的那一小部分,剩下的路往西数了数,嗯,还有一千多块钱。
  抱着存钱罐子,路往西皱眉,一千多块钱,说多还真不少,可到底买什么东西好呢?
  想了半天,路往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头顶上绒毛倒是揪下来了不少。没办法,只能找外援了。捧着个电话本儿,他瞅来瞅去,认识的人里也就一个路往意是女的了。怎么办?打电话呗!
  在时隔一个星期零五天之后,路往意姑娘终于接到了她哥的致电。小姑娘一个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哥、哥你找、找我有、有事儿、事儿?”
  “嗯。”举着个电话筒子,路往西一边儿写作业一边儿吃钙片。难得的,今天他一大早便回了自个家,连背影都没往隔壁老顾家拐,惹得老太太一阵激动,平时只允许他吃俩的钙片儿今个儿史无前例的给了仨。
  “哥,你找我啥事儿啊?”路往意她外公是河南庄稼地里出来的勇猛汉子,跟着主席打了一辈子的仗,可说话还总是带着一股子的家乡味儿,跟着老人家时间长了,小姑娘便也学会了一两个河南方言标准词汇,平常说话也不显,但只要这姑娘情绪一激动,保准露馅儿!
  路往西头一次听,还有些不习惯,以至于想了半晌这才给他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咽下嘴里水果味儿的钙片儿,慢条斯理问,“你喜欢什么?”
  路往意正捧着她妈给她温的牛奶喝,听见这话,又是一阵激动,“哥要送我?”
  她哥路往西同学也是个诚实的,想了想,认真的说,“不送。”
  路往意嘟嘴,愤恨的灌了口牛奶!自打这姑娘发现她哥每晚都要喝一杯牛奶的时候,这丫也缠着她妈非要喝,作为宠女一族的典型代表人物,她妈王佳慧女士自然不会拒绝,一个电话打过去,小丫头便胖了五六斤。只一个月的功夫,以前好看的美人尖儿就给她喝没了。
  见那边儿没了响音儿,路往西寻思,觉得小姑娘大概可能好像是生气了吧!抿抿唇,路往西难得学会解释一次:“我没钱了。”
  这话一出,小姑娘便开始心疼起她哥来了,哪里还记得生气这会事儿,抱着个话筒直叫唤,“哥你没钱了?不会吧!大伯真小气,我这儿还有,你要吗!”小姑娘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一听就知道不是假装的。
  路往西笑,第一次觉得,原来他妹也挺可爱的,虽然依旧还赶不上他家小妞妞,“不用,还够花。”
  “真的?”小姑娘不信。
  “嗯。”路往西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作业本儿,见没什么错误,这才装进书包里去。
  今儿一天没见他家小姑娘,路往西现在心里正想得慌,也没什么心情跟他妹瞎扯,直奔主题去了“你喜欢什么?”
  路往意蹙眉,想了半晌才说,“我喜欢漂亮的花裙子。”
  路往西皱眉,想想,又问,“那你不喜欢什么?”
  路往意不解。如果这话是别人问的,比如说顾衍晟之流,结局肯定是一顿挫,可现如今问这话的是她哥,小丫头只能嘟着个小嘴,不情不愿道:“不喜欢顾衍晟。”
  这话回的,让路往西一阵无语,看来还是他想多了,这姑娘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路往西皱眉,十岁不到的年纪皱眉的次数现如今比他爹都多。
  摁下电话,路往西抬手,见时间还没到小妹妹要睡觉的法定时间,他想着,如果自己现在去了,说不定还能再跟她玩会儿。这样想着,路往西便这样做了,抬腿就要往外走…
  “干嘛去?”夏菲菲推门,刚好跟路往西碰个正着。
  路往西挑眉,“去看小妹妹。”对着他妈,路往西从来都不是个会藏着掖着的。
  他妈递给他一杯牛奶,兴致勃勃的打趣道:“哟,我说你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呢,还以为是跟你家小媳妇儿生气了呢。”
  路往西瞥她一眼,接过牛奶一口闷,喝完这才对着他妈淡淡一笑,扔下杯子,抄着他妈旁边儿的细缝儿就往外钻,钻完还回头客套的跟他妈说,“妈,你胖了,缝儿都便小了。”
  他妈怒,举着手便是一巴掌,“混小子,明明是你吃胖了!还好意思赖你妈!”
  路往西笑,顺着他妈的力道便往外跑,临出门儿的时候还跟老太太招了招手,“奶奶,我出去玩儿啦!”
  老太太瞪眼,咬牙切齿的一摔杯子,气哼哼的便回了自己屋,连晚饭都不吃了!
  路往西来的时候,顾家老两口儿正在吃晚饭,是老李头给他开的门。
  “乐乐来啦!吃了吗?奶奶这里有柳丝粥,快过来尝尝!”柳荷之热情的伸手招呼刚进门儿的路往西,指着自己旁边儿的位子,笑的一脸温柔。
  侧身瞅瞅,没见着小姑娘的身影,路往西有些失望,“不了奶奶,我是来看小妹妹的。”
  柳荷之笑,指了指楼上,“一诺在楼上呢,张妈看着。”
  张妈?那是谁?路往西眨眼,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跑。还是原来那屋儿,张妈就坐在床边儿上,小姑娘自己个扳着个小脚儿玩的正欢乐。听见推门声,她猛的扭脸,见着是熟人,小姑娘咧嘴便笑,咯咯的,好听极了。
  见路往西进来,张妈赶紧站起来,笑容堆了满脸,“路小少爷来了。”
  路往西点头。
  “那您坐,我先下去忙了。”张妈回头见小姑娘笑的正欢,也不打搅,跟路往西招呼一声站起来便走。
  路往西站在床边儿上,低头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小姑娘的脸蛋儿,对着小嘴儿便是一口,亲完了还不忘吧唧吧唧嘴,颇为认真的回味了一番。
  顾一诺小姑娘也是个脾气好的,这么被他占便宜也不哭,咧着张小嘴儿依旧咯咯直笑。
  见她这样儿路往西便喜欢的紧,趴在人小姑娘的耳朵根儿上,小声哼唧,“哥哥这么长时间没来,小妞妞你想哥哥了吗?”
  小姑娘拍手笑。
  路往西也笑,捧着人家的小脸儿又是一口!小姑娘依旧笑!路往西也跟着笑,“你不回答哥哥就当你默认咯!”
  小姑娘咧嘴,弄得就跟听懂了似得!惹得路往西心里又是一阵欢腾,“小妞妞喜欢什么,等你生日了哥哥就买了送你好不好!”
  小姑娘眯眼,头一扭,对着路往西的手指头便舔了上去。路往西也不客气,还把自己的手指头往人家小姑娘的嘴里塞了塞!小姑娘吧唧吧唧两下儿,路往西的手指头上便沾满了吐沫星子!
  第26章 part26霸道路小乐
  路往西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第二天早上,他难得弃了自家的小轿车,站在岔路口前等着唐堂跟安陶冶两人一块儿上学。
  唐堂出门的时候又被他哥给训了一顿,红着个眼眶跟在安陶冶屁股后面儿,见着路往西的时候这货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平时路往西还是蛮喜欢唐堂这个傻货的!可现如今看着这厮抽着个鼻子做着跟他家小姑娘一模一样的动作。路往西觉得,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啊!
  “又挨训了?”路往西瞅着跟在安陶冶后面直抹泪的唐堂,歪着头问他。
  安陶冶左手拎着唐堂画着猫和老鼠的大红色书包,右手挂着唐堂那货套着绒手套的胖爪子,艰难的耸耸肩,“常有的事儿,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