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二)
  随后,那女子似迟疑了一会,也在另外一只碗里下药粉,便又折回了男子身边坐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一路和男子亲密地谈笑风生。
  等着那老嬷嬷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便赶回去下馄饨,不一会两碗香喷喷的馄饨便已经煮好,老嬷嬷便给两人端了过去。
  看着面前清汤上漂浮着虾皮、紫菜、葱花的馄饨,一股子鲜香之气飘荡上来,颇为让人食指大动。
  秋叶白笑道:“味道这么好,便是我这样不饿的,也都想试一试味道。”
  元泽闻闻那鲜美的味道,神色却变得有些飘忽。
  秋叶白不曾留意到他的表情,正拿起汤勺打算试试这味道,却忽然见一双修白的手伸过来直接把她面前的那一碗馄饨给直接端走。
  元泽毫不客气地把馄饨端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低头就吃了起来,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刚出锅的馄饨会烫一般。
  秋叶白瞅瞅自己手里的汤勺,便也直接伸手去拿他的那一碗馄饨,但是元泽却忽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一碗馄饨给倒进了自己碗里。
  这一招让一边收拾的老嬷嬷都呆住了:“年轻人,你这是饿得慌罢,要不要老身再给你下一碗馄饨?”
  至于抢自己朋友的碗筷么?
  秋叶白索性挑眉道:“来十碗馄饨,够你吃了不,不过太能吃可也是一种病,你回去以后寻个好点的郎中看一看。”
  暴饮暴食和厌饮食都是一种病,若用后世的说法就是某种神经官能失调,长期如此,身体会不堪负荷。
  元泽一边低着头吃一边道:“不用再叫馄饨了,贫僧若是不吃,未必能坐在这里和小白施主说话。”
  秋叶白有些好笑地嗤一了声:“没错,因为那时候你在睡觉。”
  元泽低头把碗里最后一个馄饨吞下肚子后,抬起头看着秋叶白微笑:“是的,若是贫僧不吃,便是想睡了,贫僧困了,咱们回去安歇可好。”
  说罢,他起身走到秋叶白身边,揪住她的胳膊:“走罢。”
  秋叶白倒也没有说什么,只看着那老嬷嬷笑了笑,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小锭银子钱搁在桌子上:“结账。”
  老嬷嬷一看那银子,足足有一两重,不免一呆:“客官,老身这海米馄饨也不过八文钱一碗,您这银子便是我把兜子里的铜板都倒出来也找不开。”
  秋夜白摇摇头:“不,老人家,这个钱你拿着,一会说不得还有得罪的事情,这钱就算是小生先赔您的。”
  老嬷嬷一愣:“什么?”
  秋叶白却没有回答,只径自指了指一边的墙角,吩咐:“您一会先避让一下。”
  老嬷嬷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俊俏后生让她感觉不到恶意,而且他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她虽然茫然不解,却也顺从地往哪个角落去了。
  元泽看着秋叶白想说什么,却见秋叶白忽然转头看向那坐在那里一直冷眼看着他们这里的那对夫妻笑了笑,抬手就把手边上那些元泽吃剩下的汤碗直接朝着那两人砸了过去。
  那对夫妻没有想到秋叶白会忽然来这一下,立刻都站了起来,身形敏捷地避开了来。
  “你这人做什么?!”那女子对着秋叶白怒目而视。
  秋叶白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微笑:“不做什么,只是今儿心情难得好些,却还有人不识相地来找麻烦,让本少爷心情非常不佳。”
  话音刚落,她忽然一抬手抓住了桌子角,直接就朝那两人砸了过去。
  她这般粗暴、直接明显吓了那两夫妻一跳,两人直接抽出了袖底刀对着那桌子一刀劈砍了过去,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但是下一刻,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只装满了热汤的大锅子。
  秋叶白不知道什么绕到了那馄饨摊后,直接把满锅煮馄饨的沸腾汤水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两人避无可避,只能齐齐踢向那一锅汤水,但是锅子被踢,里面的汤水瞬间就泼溅了出来。
  那夫妻两个虽然试图闪避,却还是被泼了不少,立刻被烫得尖叫起来!
  “秋叶白!”
  “受死罢!”
  两人被烫得吱哇乱叫之后,勃然大怒,那妻子直接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骨哨猛然吹了起来。
  低沉古怪的笛声飘荡开来,随后附近便呼啦啦地冲出来来了一大群手持袖底刀的人马将秋叶白和元泽团团围住!
  有街上游荡的路人,有卖各种东西的小贩,还有不少是旁边酒楼里的食客及其中的小二和掌柜。
  秋叶白看着这情形,忽然轻笑了起来:“还真是……阵仗不小。”
  “将国师交出来!”方才那被秋叶白用馄饨汤差点烫了一层皮下来的女子恶狠狠地瞪着秋叶白。
  “国师啊……看样子你们是真言宫的人罢。”秋叶白看了看他们手里造型奇特的印着华丽符号的袖底刀,随后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漏了一句话——交出国师,便饶我一命?”
  那女子冷笑,眼底满是杀气:“交出不交出国师,你都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秋叶白点点头:“嗯,这样啊,那就有点麻烦了。”
  她忽然一抬手,直接从腰上抽了一把软剑架在了元泽的脖子上,却对那女子微笑道:“你给了我一个难题,那么我也给你一个难题罢,不过我大方点,给你们一个选择,如果你们都自裁而死,那我就放了你们国师怎么样?”
  那女子和真言宫其他人瞬间愣住了,有点不可思议兼不可置信地看着秋叶白。
  “你是正人君子,怎么可以……。”那女子忍不住失声想说什么,却似发现自己的问题很愚蠢,瞬间闭嘴。
  秋叶白看着他们那憋屈又有点茫然和愤怒的样子,唇角笑容上扬:“不要这么惊讶,我如果给你们正人君子的假象,那真是抱歉了,快点好好想想,你们的命重要,还是国师的命重要,你们这可是在陷国师入死境,你们猜猜看,如果这事儿被你们宫里的人或者朝廷知道了,你们也一样活不成罢?”
  一干真言宫的人瞬间脸色一白,不,那不是活不成,那是必定生不如死!
  “你若是杀了国师,我们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那女子忍不住咬牙厉声道。
  秋叶白却直接挑眉,一点不以为意:“一刀就够人死一次了,何况,你们未必杀得了我!”
  说着,她忽然直接抽开架在元泽脖子上的剑忽然朝着一边的石墙猛地一抽,一声古怪的闷响声之后,整座墙壁竟然就这么瞬间塌陷了!
  真言宫人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己手上的刀,又看看秋叶白手上再次架回了国师脖子上的软剑,瞬间陷入了痛苦的纠结里面。
  到底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占据了上风,是狩猎者,结果到头来来却被一个目标给威胁了!
  “国师!”那女子忍不住看向元泽:“您……?”
  国师根本不可能受那秋叶白威胁,为何他不动手?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多说,只能恨恨闭嘴。
  元泽却没有理会她,也仿佛全没有看见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只是看向秋叶,轻叹了一声:“小白施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便讥诮地道:“阿泽,你真是不适合说谎。”
  说罢,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元泽看向那掉在地上的一袋子吃食:“对于你而言,能忍耐着一路点心都不动一下,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只说明一件事,要么这东西难吃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要么就是你发现了一些人神共愤的事儿——比如所有的吃食里头都有毒。”
  在一开始的时候,那卖糖葫芦的了老头给了她两串糖葫芦,元泽却一个都没有吃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虽然一路上那些真言宫人都掩饰得极为自然。
  但是至最后他竟然放弃了去酒楼里头吃东西,却拉着她要去一边吃路边摊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肯定有问题。
  能让一个如元泽这样的吃货放弃了食物这种事情,怎么看是要出事的前奏。
  而唯一能让元泽有这种反应的人,她也只能想到真言宫了。
  毕竟,元泽说过,他能闻见真言宫人身上的味道。
  “想来你是十有八九闻见了熟悉的尸香罢?”秋叶白笑了笑。
  元泽闻言,沉默了一会,才道:“对不住。”
  秋叶白淡淡地道:“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女子堪称漂亮的面孔上忍不住闪过愤怒的神色:“既然你知道和国师没有任何关系,国师也一直都在保护你,你怎么还能挟持国师!”
  秋叶白看着她,挑眉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难不成你真指望我是什么好人或者正人君子?”
  说罢,她有点不耐烦地道:“得了,别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去死,你们不去死,我就只好让你们国师去死了!”
  看着秋叶白那一副嚣张的模样,真言宫人们再瞅瞅自家尊敬的国师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他们忽然有点绝望。
  那为首的女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漂亮的面容因气愤都扭曲了,怎么会有这种无耻的人!
  但是她却无可奈何,尤其是在对方展露了那一手破墙剑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未必能有把握一定能杀了他!
  但是若是国师有事,他们一定活不成!
  元泽终于再次开口了,但却不是对着秋叶白,而是对着他们:“你们全部立刻离开五十丈之外!”
  一干真言宫人面面相觑:“国师!”
  但是那为首的女子却也还不算太蠢,只是抬手合十,躬身行礼:“谨遵国师神谕。”
  见她躬身了之后,所有的真言宫人只楞了楞,随后也躬身,双手合十,齐齐道:“谨遵国师神谕。”
  随后便在女子的带领下慢慢地退开来。
  元泽完全没看见自己脖子上的软剑一般,看向秋叶白,温然道:“小白施主,咱们回去罢,贫僧困了。”
  秋叶白看着元泽,见他神色温和,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不甘愿的样子,片刻之后,她轻叹了一声,点点头,收回了剑。
  元泽伸手牵住了她的衣摆,两人一路慢慢地向码头而去,一路上皆无话。
  那为首的女子看着元泽牵住了秋叶白的衣摆的手,还有两人并肩而行时的那种自然与从容,哪里像是挟持者和人质,眼底的光芒从疑惑震惊变成了阴沉和嫉恨,她握紧了手里的袖底刀。
  一路上,虽然也有那些蠢蠢欲动的,但是元泽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冷冷淡淡地一眼看过去,便让打算做小动作偷袭秋叶白的人瞬间收了手。
  而元泽的每一次维护,那为首女子的眼底冷光就多一分,几乎如刀子一般地恨不能将秋叶白碎尸万段。
  两人一路走到了码头边,元泽松开了牵住她衣袖的手,温柔地道:“夜深了,小白施主,你该回去了。”
  秋叶白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你要跟着他们回去么?”
  元泽点点头:“是。”
  秋叶白看了他片刻:“你保重,日后但有相逢日,再请你吃……。”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叹了一声:“请你吃我包的包子。”
  元泽看着她,银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的温柔:“阿弥陀佛,贫僧记得。”
  秋叶白默然了一会,想了想,还是道:“你……。”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方才那名女子忽然独自走了过来,伸手扶上元泽的手臂,靠在元泽身边,柔声道:“国师,您该和雪奴回去了,您一路辛劳,雪奴已经备下了上好的酒菜和房间,都是按着宫里您的口味与喜好布置的。”
  说罢,她挑衅地看着秋叶白。
  ------题外话------
  ==~终于搞掂了·~搞了半夜~不知道那个白痴把电断了……热了半宿!火焰山的地狱!
  分界线是一时可以,一时间不可以~看遇上哪位审,全看运气了,看看这次能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