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喜欢我 第40节
  飘在心头一整日的阴霾消弭得一干二净, 如拨云见日。
  她心情大好, 看着他咯咯直笑:“我不介意。但是心脏外科应该治不好我的病。”
  言外之意是, 你才是良药。
  她银铃般的笑声惊动了不远处的晟夏。晟夏循音看去,看到林蔚身旁站着许嘉川。
  晟夏有些意外,但也很快不感到有多么意外。
  他微拧了眉,拿起化验单准备离开。
  许嘉川抬头之际也注意到了晟夏,晟夏换了发型, 五官的轮廓愈发鲜明。他唇边笑容敛去三分, 眸光沉下, 顿了顿, 冷声朝着那背影喊:“晟夏。”
  晟夏顿住脚步。
  林蔚的笑声也蓦地停了, 僵在唇角, 望向那边。
  她也想不到许嘉川会叫住晟夏。
  “这么久没见了, 你不打声招呼就走啊?”许嘉川抱着臂, 看向晟夏时,笑容颇有些玩味。
  然而他的笑意愈发冰冷,始终未达眼底。
  “……”
  晟夏皱了眉,表情很不自然。
  多年后, 许嘉川还是能给他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他们是宿敌,纵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也实在没必要打声招呼寒暄,若是这么做了,还更显得虚伪,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于是晟夏再次抬脚,步伐更快,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许嘉川盯了盯,轻嗤一声,唇角弯着,凝视住林蔚,又问:“去不去心脏外科?”
  她心头一突。
  她恐怕晟夏的出现影响到他的心情,不过听起来,他的声音还挺轻快,更甚之处还透着丝挑衅的意味,她才安心。
  “心脏外科能治好我吗?”
  她笑了笑,话音才落,化验室的小护士已经在喊她的名字了。
  “你真去做化验了啊?”
  他面露惊讶,她朝他眨眨眼,狡黠一笑,过去拿了化验结果,再出来,毕恭毕敬地把那张纸递给他:“许医生,有空给我看看病吗?”
  “什么病?”他越发感到好笑。
  她笑意更浓,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
  “心病。”
  ——
  其他同事不知去了哪里,回来时,整个科室里只有他们在。
  她既然都做了化验,他便正了正襟坐到桌子后,拿过化验单看了又看。
  那会儿听骆迦说她来做检查,他着实捏了一把汗,恐怕她是真的哪里不舒服。
  看了半天,他沉声下了结论:“挺正常的啊。”
  她靠在沙发上,声音困倦:“可我就是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这个问题他在此之前就问过,这会儿瞧着她这副模样松松懒懒的,颇有点儿小无赖,轻笑道:“还是,装病啊?”
  “不装病能见到你吗?”
  她话里有几分埋怨的意思。
  他倒是听出来了。
  这是在怨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跟她联系呢。
  “昨晚,送你回家后,”他笑着解释,“我很晚才睡着,早上睡过点了——你今天自己去上班的?”
  他有些懊恼。
  自己应该定闹钟起来的。
  昨夜发生的事实在让他心烦意乱,通寝难安。
  她点点头,闷声道:“嗯。”
  他继续说:“然后,我妈给我打电话过来,我早上就回了趟家。”
  “嗯。”
  她又点头,眉头轻拢,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他静了一会儿,然后过来,坐在她身旁,侧着头柔和地凝视着她,半晌,轻轻牵过她的手,捏在他手中,继续解释:“晚上要上班,所以下午回去补了一觉。”
  这样解释着,像是在做例行报告。
  他也不好开口说,是因为昨晚发生那样的情况,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手掌宽厚,掌心柔软,微有些潮凉,她不禁想起昨夜这双手抚摸过自己时,不若此刻这般带着凉意,而是熨着滚滚炙意——又即时地停顿在她的腰际,什么也没做,只是揽她入怀。
  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与他对视片刻,她笑着,再次点头:“嗯。”
  他笑了,轻轻弹了弹她的额:“你一直嗯什么?就这样,什么也不说?”
  “我难受。”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哪里难受啊?”
  她又指了指心口处:“这里难受。”
  他迟疑着,语气急切:“你正经一点啊,你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
  她煞有介事:“挺难受的。”
  “我带你去看看?”
  他说着起身,人高马大的,遮住她视线,一道阴影横在头顶的白织灯前,她只得抬头仰望。
  她及时地拉住他手腕,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没能站稳,重新栽回到她身旁,她顺势攀扶住他的肩,沉沉地靠在他怀中,声音轻柔:“假的。”
  “……”
  拥住怀中的柔软,他心跳如鼓。
  “还有真的。”
  “……什么真的?”
  她撑着自己向上,吻了吻他唇角:
  “就是,我想你了啊。”
  ——
  从医院出来时,她一直跟在他身后笑,一路到了地下停车场,她笑得更为欢愉。
  他无奈地摇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无法平整。
  他也不知她是否是买通了他的同事,刚和她在科室坐了没一会儿,同事打来电话说家里的小孩明晚有家长会,要跟他换班。
  他挂了电话连连失笑,跟她解释了缘由,慢条斯理地脱了白大褂开始穿外套。
  她坐在原处,莞尔道:“你同事真是善解人意啊。”
  他顿了顿,讶然道:“你不会认识人家吧?串通好的?”
  “瞎说,我怎么会认识?”
  她没好气地横他一眼,看他把衬衫理平整了,穿上西装外套,理了理袖扣,将褶子展平,整个人便英姿勃发。
  他穿白大褂,与脱掉之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不过,实在与从前那个乖戾少年无法联系在一起。
  她啧啧感叹之际,他已经换好衣服过来,在那张化验单背后快速地写下了几个字,妥善叠好了塞入她包里,勾唇笑看她一眼:“拿着,回去看。”
  “写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她睃了那张纸一眼,“你这什么毛病,上回在我家,你拿我们公司的宣传单写字,这会儿又用化验单。”
  “物尽其用。”
  他轻描淡写地扔下四个字,和她向外走去。
  他的车也停在底下停车场,与她隔得有些远。他先过来陪她取车,听说她是自己开车来的,他看着她的脚,讶然道:“脚好了?”
  “还成吧,踩离合刹车没问题。那会儿去看了看,没伤到骨头嘛,医生给我开了点药,再涂一涂就行了。”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你自己注意点儿。”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而问,“吃晚饭了吗?还是一下班就过来了?”
  她摇头:“没吃。”
  他想了想,又问:“我朋友说棠街开了家清吧,一会儿过去坐坐吗?”
  “行啊。”她眉开眼笑。
  “不过,”他靠在她车边,跟她打商量,“你不能喝酒。”
  她推一推他:“行,行,我这不是开车呢吗,我怎么喝?”
  他很是满意,放开她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她似乎是这些日子以来坐他的车坐习惯了,竟然不自觉地跟着他向前走了两步,他察觉到了,回身笑:“要坐我的车?”
  “……”她缩回脚步。
  然后两人商议了下,她决定先把车开回去,再坐他的车一起去吃个饭,然后去清吧。
  一拍而合后,他顺便给喻远航打了电话,喻远航得知他要来,深感意外,他解释了缘由,还说带了林蔚。
  喻远航听后欢快地吹了个口哨,他们互相扯了两句皮就挂掉。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奔入马路,他的车跟在她车后,一黑一白,一辆越野,一辆小轿,前后追随,在长夜里驰骋。
  她脚伤并未痊愈,开得很是平稳,平视远处流淌的光河,边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他。
  有他跟在她身后,很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