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 第2节
  大齐镇国公沈府,刚刚进来那人叫新郎临安,唤她弟妹。虽然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却是知道自己到什么地方了。
  大齐云麾将军沈临渊,镇国公沈朔之子,年仅二十四,用兵如神,战功卓著。她曾在战场上与他连战三场未分胜负,结果在夜袭大齐军营时,被切断后援中了埋伏,死在了沈临渊的剑下。
  如今倒好,重新活过来不仅到了敌国,还进了沈府,这身子的主人好像还与那沈临渊有不得不说的故事。
  “大哥他并不知情,只是……”那双映着烛光有几分瑰丽的眸子里闪过痛苦的神色,看得沈临安没有再说下去。她大抵是该怨大哥的吧,若不是他被骊阳公主看上,便也不会有这道胡乱赐婚的圣旨。
  “小姐,替三爷擦把脸醒醒酒吧。”外面打了热水回来的沉碧进屋瞧见沈临安竟然醒着,吓了一跳,抬眼望一旁淡然俯视着三爷的夏初瑶。
  “沉碧,以后要改口唤夫人了。”沈临安坐了起来,接过沉碧递过来的浸湿了的棉帕,擦了擦脸,递了回去,“下去吧,我与夫人要歇息了。”
  “是。”沉碧应了一声,临退出去前,还颇为不放心地看了夏初瑶一眼,这才抬步出了房间,替他们关了门。
  “你是自愿的吗?”
  沈临安坐在床边,思忖了片刻,刚想起身去外间,却蓦然听得静立在一旁的新娘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凉凉软软,带着几分疑惑,沈临安朝她望过去,又见她眨了眨眼睛:“我是奉了旨不得不嫁给你,那你呢,是自愿娶我的吗?”
  “圣上之命,父母之言。”他倒是说不上愿不愿意,父亲和祖母早就催他娶妻,他这些年也没特别喜欢过哪个姑娘,娶谁对他来说,都没太大的差别。
  “我暂时还不想跟了你,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情我愿之前,先分房睡?”看着沈临安身后那一张大床,夏初瑶叹了口气,不等他言语,转身往外间去,她记得外面有个软榻来着。
  刚转身还未迈开步子,手便被人拽住了,只轻轻一扯,整个人便就势倒在了锦绣鸳鸯的喜被上,带着几分酒气的身子压了上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近在咫尺,看到那双玲珑剔透的眼里有几分惊惧,沈临安笑问。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总该讲点道理的。”手被他按在头顶,身子被压着,连反抗都没办法,夏初瑶瞪眼。
  “你今晚嫁给我,与我圆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洞房花烛夜,说要分房睡,是谁不讲道理?”沈临安瞧着她的表情,笑意更甚了。
  手里的皓腕纤细,仿佛稍微用力就怕捏碎,贴得近了才发现她厚重的喜服下是那般瘦骨嶙峋的娇小身躯,消瘦得叫人心疼。
  “我那样提议,只是不想让我怨你罢了。”这具不中用的身子让她半分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夏初瑶已经基本上放弃了挣扎。若是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只有等着就地被他给办了。
  好在眼前的人突然松了手,起了身。身上的力道全部抽离,夏初瑶坐起了身子,揉了揉手腕,便看着他去一旁的柜子里抱了床被子出来。
  刚想起身去接过,却见他自己抬脚往外走。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外间便没了动静。
  等了一等,确定沈临安是在外面睡了,夏初瑶这才脱了鞋爬上床,扯了锦被,合衣躺下。
  002有刀吗?
  龙凤烛高照,烛光晃眼。
  夏初瑶合衣躺在床上,一双眼望着轩窗上摇动的剪影,心绪飘忽。
  她本是晋国凤瑶军的主帅,一个月前,领了晋国皇帝的圣旨,迎战大齐的强兵。
  她十五岁从军,战场上拼杀三年,战功卓著,剑下斩人无数,一手建立起来的凤瑶军不仅是晋国第一强军,便在其他国家也以骁勇英武闻名。
  她承认这次与大齐一战,是她打过的最艰难最棘手的仗。毕竟大齐这两年国富兵强,已经凭借军力战胜了不少国家。只是,她却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借着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的身体活了过来,对眼前的一切半点不熟悉。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如今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大齐的镇国公府,还成了沈临渊的弟妹,而且,她还是一个身子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些年看多了生死,她也明白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适应。可是这样的身份,总是叫她一想起来便觉得有几分意难平。
  一整夜翻来覆去,思绪混乱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微亮时终于模模糊糊有了睡意,却又被人推醒。
  “做什么?”一双眼半睁半闭,夏锦心颇为不耐烦地挥手去打来推自己的手。
  “挪进去些。”看着床榻上满脸写着不乐意,一双眼却未能全睁开的人,沈临安失笑,收回了手,“一会儿沉碧她们要进来伺候,你想让她们瞧见我们大婚夜就分开睡不成?”
  清朗柔和的声音,让夏初瑶睡意全消,睁眼看着床前只着了一身月白寝衣的男子,她脸上一烫,倒也听话地就势往里侧滚了一滚,让出一些空间。
  瞧她裹了被子往里滚的模样,沈临安笑了,削薄好看的唇微微上扬,屋里的一片暗沉仿佛都被他照亮。
  “先把嫁衣脱了,穿了一夜,也不觉得重得慌?”那嫁衣层层叠叠,那般厚重,她穿了一整夜,倒不觉得难受?
  “你先转过去。”
  沈临安依言转身,只听得窸窸窣窣片刻,一袭大红的嫁衣便被扔到了床边,等唤他转身时,便只瞧了一张小脸露在锦被外,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警醒地望着他,一脸的防范。
  “因着大齐大胜了晋国,朝中上下近日有许多事情要忙,父亲和二哥一早就要上朝去,母亲要去夕云山接老夫人,敬茶须得晚上几日再去,今日你我不需得早起,你只管好生休息。”昨夜她在里间翻来覆去,想来是一夜未睡。沈临安拉了鸳鸯被的一角,在她身旁躺下。
  大齐大胜了晋国。
  听到这话,夏初瑶微微一怔,却也并无太多意外,主将身死,那一场突袭也是他们设下的局,早在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晋国此战必败。只是,此番听得这个消息,还是会有心如刀绞之感。
  “母亲什么时候出门?”抓着鸳鸯被的手紧了紧,压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太大的起伏,“虽说不用去敬茶,母亲出行,还是应该去送送。”
  她虽入行伍,却也是晋国威远候家的女儿,高门贵宅里的规矩,学多了见多了,再怎么急,这新妇敬茶也是大事,这都能耽搁,想来要不是这三公子不受重视,便是她这个新媳妇不讨喜,多是后者的缘故。
  “现下天冷,早间寒重,母亲说你昨日劳累,特意不许你我前去相送,你就安心休息吧。”沈临安听她那般说,还颇有几分惊讶,不过想想毕竟是尚书府的嫡女,即便是不愿不甘,却也还是做尽礼数。
  这场亲事来得匆忙,远在夕云山礼佛未归的老夫人得到消息之后,勃然大怒,所以国公夫人才这般火急火燎地往夕云山去接她老人家。
  婚期原本还有些时日,结果边关传来战报,沈临渊斩获敌首,立了大功,眼瞧着就要大胜回朝,骊阳公主竟然还真有法子叫皇帝寻了个理由,让他们婚期提前到了昨日。
  这件事本就荒唐,偏偏现在正值敌国投降,举国大庆的时候,沈家受人瞩目,即便是作为镇国公的父亲,在这个档口,也只能对这桩婚事敢怒不敢言,咬牙应承了下来。
  听得沈临安的话,夏初瑶便也放下心来,昨夜本还有些担心今日的敬茶,现下连送行都不用去了倒也给她省事。
  心放松下来,困意便又席卷而来。只是如今身边躺了个人,还在一张被子里,隔了些距离,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意,静谧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也是那般明显,这阵仗闹得夏初瑶倒有几分不好意思睡了。
  沈临安脱了一身喜服,换了寝衣,没了浓烈的酒气,只有淡淡的玉檀香。
  夏初瑶微微一愣,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男人身上嗅到这般疏淡好闻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