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棺材竖着葬,后代一定旺!刘员外你瞧这里背山朝水,而今已是申时,此地还是满地日光,入夜更是月光如莹,可终日吸收日月之精华,乃是绝佳的风水宝穴,若是在此地修墓地,更是蜻蜓点水,定是能带旺后代。”
  刘瞎子以看阴墓为生,而今在晋城也算小有名气,前几日帮刘员外老母亲选墓地来着,今天原本是准备再去看看,再确定蜻蜓点穴之处,这不听到喜宝喊他了嘛,就停下了脚步。
  “干爹,我来了!”
  喜宝没等刘瞎子走过来就狂奔而去,一路小跑走到了刘瞎子面前。荣大哥看喜宝这会儿正和刘瞎子在一起,也就放心去办其他的事情。
  “喜宝你们好好聊,我去去就来。”
  “好,待会儿干爹会送我回家的,你就先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得了喜宝的话,荣大哥把刚刚买好的糖饼塞给了喜宝,扫了一眼刘瞎子,也就走人了。
  “干爹,好久不见,最近你去哪里了?上次我和芸妈妈去寻你半天都寻不见你。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喜宝一本正经的望着刘瞎子,手早就拉起他的手。
  刘瞎子捋了捋八字胡,五年弹指一挥,他的鬓角也有了白发,他伸出手来抚摸喜宝的头。
  “没有了,没人欺负我!喜宝你又长高了呢,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
  “嘻嘻,干爹我有认真吃饭长高高呢,那你有没有欺负别人?刘员外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吧,他们好像在等你呢。”
  城北刘员外喜宝还是知晓的,那可是晋城出了名的大孝子,老母亲瘫痪二十多年,都是他亲自照料,实属不易。
  “欺负别人?这个……,以后再与你说吧,墓地已经选好了。”
  “干爹带我去瞧瞧吧。”
  刘瞎子摇头不应,这时候刘员外来了,原是家人来报说老夫人这会儿怕是真的不行了,他要回去处理一下,今日就不去堪舆了。这更合了刘瞎子的意。
  “刘员外那你快些去吧 ,我这里随时有时间,莫要耽误你的大事。”
  送走了刘员外,刘瞎子这会儿是有时间了,就领着喜宝在四下闲逛。
  “是啊,干爹,最近姜先生走了,我在家也无事,想跟芸妈妈学做饭,她总是担心我烫着,不肯教我,我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不若干爹你教我摸骨吧……”
  喜宝还准备继续往下说,刘瞎子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冲她摇了摇头。
  “喜宝,摸骨干爹自会教你,你切莫与他人提及此事,你从未学会摸骨,也不懂堪舆之术,记住了吗?”
  喜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并未发问。
  “做人切记锋芒毕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喜宝你要学会韬光养晦,走,与干爹回家好生学习。”
  就这样喜宝走在前头,刘瞎子手持木棍,手搭在喜宝的肩上走在后头,很快就到刘瞎子所居之地。
  一直以来刘瞎子都是四海为家,后来还是因喜宝才决定定居晋城。
  至于他如何成为喜宝干爹的呢,时间还要倒回到喜宝周岁宴上。
  喜宝抓周那天,荣一发也算是大手笔,给喜宝大办周岁宴,把晋城有头有脸都给请来了。
  毕竟当时荣一发也算是逃出一劫,想着大办一场冲冲喜气。
  周岁宴自然要安排抓周仪式,当时堪堪一岁的荣喜宝被张氏抱在怀里,身着大红抓周服,额头上还点小红心,笑脸圆嘟嘟,加上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活像年画上的福娃娃。
  “来,喜宝抓周了!”
  桌面上铺了一桌子的东西,有馒头,算盘,秤杆,毛笔,棋盘……,众人都在看着。
  “当年老四就抓了毛笔,是个读书的料,写了一手好文章。”
  “是啊,我还记得三少抓的是算盘,随他爹是个经商的料。”
  “二小子抓的可是棋子,如今也在围棋社当值呢。”
  ……
  人群中议论纷纷,开始说起荣家哥哥们抓周的事情,都在等荣家这位小姐的抓周结果。
  锣鼓一响,开始抓周!
  出乎众人意料,却又博得满堂喝彩。
  猜猜喜宝抓到了什么?哈哈哈,她一下子就抓住了荣一发的大手,怎么也不松开。
  “小姐果然好眼力,对啊,抓到什么,也不如荣老爷的手实在!”
  “嗯,有荣老爷这个靠山在,喜宝又怎么会吃亏!”
  “父女连心,看来平日里荣老爷没有白疼喜宝。”
  ……
  当日荣喜宝抓住了荣老爷的手这件事情一下子就传开 ,听者无一不在感慨喜宝会选。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荣老爷了 ,他当时也算是劫后余生,大难不死,这其中喜宝更是功不可没。
  此番抓周喜宝小手抓到他的大手那一瞬间,荣一发就知道他定不会让人欺负喜宝,定会护她此生无忧,整个荣家都是她的后盾。
  就在此时刘瞎子出现了,说是荣家办喜事他特意来讨酒喝。当时门房瞧刘瞎子穿着破烂,就不让他进来,还发生了口角。
  后来还是马夫老梁出门办事瞧见了刘瞎子。
  当初刘瞎子给荣一发算命的时候,马夫老梁也在跟前,刚开始他也觉得刘瞎子胡说,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马夫老梁也觉得他算的真准。
  “半仙可算等到你了,老爷找了你将近一年了,走,里面请。”
  刘瞎子就这样再次出现在荣一发面前。
  其实在捡到喜宝没多久,荣老爷就私四下打探刘瞎子的下落,奈何刘瞎子这个人飘忽不定,又居无定所根本找不到。
  好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刘瞎子竟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同于先前 ,此番荣一发对刘瞎子那是奉为上宾,礼遇有加,更是让喜宝将他认为干爹。刘瞎子自然也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也就在晋城留了下来,这一待就是四年。
  这四年来,刘瞎子继续这老本行堪舆看相,主营还是阴墓,不看阳宅。心情好的时候,偶尔给人看看相。
  傍晚十分,喜宝被刘瞎子送回了荣府,荣府自然留饭,刘瞎子则是以刘员外老母过世那边要人为由走开了。
  事关白事,荣家自然不好再劝,就让刘瞎子走了。
  “喜宝饿了吧,今天芸娘给你做了豚肉吃,已经快做好了。”
  张氏一瞧喜宝回来了,就张罗春桃她们给喜宝净手,又瞧见喜宝换了新衣裳,免不得又询问了一番。
  “想着叶家也是大商贾人家,怎么做衣裳这般小家子气呢?”
  喜芸端菜回来就瞧见张氏站在喜宝身边,看着她那一身牡丹裙发出此问。
  在喜芸看来这牡丹裙一点也不小家子,上面绣的都是金线,出手已然不菲了。
  “大娘子,这牡丹裙瞧着挺大气的呢,喜宝穿的也体面。”
  喜芸在荣家五年了,特别得张大娘子喜欢,两人经常说些体己的话。张大娘子又出身草莽,为人甚是平和,对待下人又素来宽厚。因而喜芸等一众下人从来在她面前也少有忌讳。
  “喜芸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懂也难怪,就是老三家的不懂就说不过去了。从来大家女子做衣裳,尤其是我们这等豪富之家女子岂能要这般长袖!”
  喜芸不解的看了看喜宝,发现牡丹裙袖子也不长,喜宝穿的刚刚好,她又想起平日里喜宝穿的衣裳袖子确实要短上一些。
  “这袖子这般长,镯子如何显,以后喜宝的嫁衣可不能让她做,怪不得她们叶家家道中落了,这点规矩都不懂。”
  喜芸算是看出来了,张大娘子是一直没有瞧上叶氏。话说荣老三算是荣家四子之中姿容最好的,又和张大娘子同天生人,一直以来张大娘子最宠的就是他了。
  偏偏他竟是娶了一个哑巴,张大娘子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偏偏张大娘子又是一个看不惯男子纳妾的人,荣家早年就立下规矩,荣家男儿绝不纳妾。
  这不荣老三这辈子只能伴个哑巴,一想到这里,张大娘子是越看叶氏越不顺眼。只是而今生米煮成熟饭了,孩子都生了,她也是无法了。
  “娘亲,给你!”
  喜宝瞧着张大娘子还要继续说叶氏,就忙凑到她跟前将糖饼递给了她。
  “喜宝你吃吧,我又不是你这小孩不吃糖了!”
  张大娘子说着就招呼喜宝到她了跟前去,心情大好,又张罗喜芸赶紧上菜。
  “喜宝糖饼明日在吃,等下吃河豚,可鲜了!”
  “真的啊?”
  喜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实在是喜芸做的河豚乃是一绝,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吃的。
  要说喜芸能够在荣家一待就是五年,肯定是有两把刷子,那就是她做菜十分的出色,什么食材都能驾驭,比如这河豚。
  河豚可不是寻常人能做的呢,偏偏喜芸就是这个不寻常的人。河豚有毒,且含毒的部位甚是复杂,包括卵巢、肝脏、血液、鳃乃至皮、肉等都含有毒性,处理起来很是麻烦,少有不慎真的会毒死人。
  因而光处理起河豚来就劝退了好些人了,喜芸在处理河豚的时候有她的一套方法。
  喜宝曾经瞧过喜芸料理过河豚,只能说那是一个寻常人很难学会的技术活。
  “来了,大娘子小姐你们吃吧,新鲜出炉的白汁河豚,你们且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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