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季止行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薛东阳崩溃的难以置信的声音。
  蒋一铭:【哪个姑娘?】
  容离:【有图有真相,拒绝你的姑娘,我也很好奇。】
  薛东阳:【/图片】
  季止行眉头一凝,他将图片点开,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下午五点,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灰色的雪地靴,她鼻梁秀挺,皮肤很白,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白得反光。
  只是一个侧影,却好似整个咖啡厅都成了她的背景。
  季止行抬眸,扫了白知言一眼。
  她就坐在他的对面,正低着头吃饭,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的颈脖和弧线优美的脸部轮廓,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蒋一铭:【这姑娘的侧脸,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薛东阳:【你当然眼熟了,白知言你熟不熟?你不是还想找她拍戏?卧槽,你眼光是真的好,今天见到她本人,真的好漂亮,气质很独特,就形容不出的那种感觉,非常动人,我感觉我又恋爱了!】
  容离:【人家b大的,应该看不上你这个野鸡大学毕业的文盲。】
  薛东阳:【你才野鸡!】
  薛东阳:【我今儿穿了一身名牌,还直接给她转了二十四万,明显是个有钱人了吧?结果人家不加我微信,还说什么怕季总以为她想利用我接近季总,呵呵。】
  薛东阳:【行哥你断我姻缘!@季止行】
  季止行大约是过于吃惊了,忍不住又瞧向白知言。
  白知言有点苦恼,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总觉得坐她对面的季止行时不时地,在偷瞧她?
  她又不好看回去,这万一真对上了他的视线,岂不是很尴尬?
  顾延廷:【你给她钱干什么?】
  薛东阳:【就咸鱼上不是有人在卖行哥衣服吗?我其实就是好奇到底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吧,行哥的衣服会出现在别的女人那儿,肯定不寻常,没想到把人约出来交易后,才发现就是她,我还想套点话来着,结果人家屁都不跟我说。】
  薛东阳:【你说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季止行】
  季止行面无表情地在手机里敲上字:【别想了,她看不上你。】
  也没指名点姓,但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众人:【……】
  薛东阳:【草!】
  季止行收了手机,继续吃饭,避开他不爱吃的菜,只挑他爱吃的。
  白知言瞅了眼他夹菜的一系列反应,暗忖,果然是挑食的。
  季元宁见他们能和睦地坐下来吃饭,心中慰藉不少,希望他们兄妹能多培养下感情,于是道:“知言,水榭那边的梅花开了,很漂亮,等会儿你和止行可以去看看。”
  白知言乖巧地笑了笑:“好。”
  吃了饭,她帮着收拾碗筷。
  白蔓音将她赶走:“哪要你忙活,你不是想去看梅花吗?快去吧!”
  大冷天的,白知言并不想去看什么劳什子梅花,她刚刚在饭桌上答应的时候也不过就是随口一应,没想到季元宁和白蔓音都当了真。
  这会儿当着他们的面,白知言就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行吧,”她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选择言出必行,“那我去看看。”
  她到玄关换上鞋,打开门的一瞬间冷风迎面而吹,几乎把她给冻得僵立当场,白知言有瞬间的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没有回头,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还不忘随手关上门。
  客厅,季元宁看向季止行:“外面天都黑了,知言一个人出去我不大放心,你去看看。”
  “不放心你让她去?”季止行觉得好笑。
  季元宁瞪他:“知言难得回来,她想去看一看梅花,我还能拦着?”
  季止行知道季元宁就是在胡扯,跟一个胡扯的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幕漆黑,好像还飘雪了。
  季止行沉了沉眉,抓起手机就走了出去。
  他沿着青石小路往水榭的方向走,刚拐过一个弯儿就看见了白知言,羽绒服的帽子罩在她的脑袋上,帽檐立起来,帽子上的绳子系着,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
  桃花眼潋滟,像雪夜里的,妖精。
  白知言的手机里还保留着上次给季止行的转账记录,她见季止行出来,抬头问他:“我现在可以还你钱了,要收利息吗?”
  季止行:“我缺那点利息?”
  白知言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就在说:“没错,你缺。”
  这不,几十万也缺了么。
  “嗯,你不缺。”白知言口是心非道,确认信息后,她转了钱,听到季止行的手机响了下,“你看看是不是到账了。”
  季止行低头瞧了眼:“嗯,到了。”
  白知言继续往水榭那边走,季止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小区里的路灯很亮,不至于看不清路面和周边的景物,白知言远远就看到了水榭旁边一排又一排的梅花树,有白梅,还有红梅。
  旁边不远有休息的地方,白知言找了个稍微避风的地方坐下。
  虽然陆灯很亮,但显然,晚上真的不是赏梅的好时候,梅花的美色都被夜色掩盖了,根本看不太清,何况寒风吹得她手脚发冷,她就更没有兴致了。
  她抬头问季止行:“你怎么出来了?”
  夜晚顶着寒风赏梅这种傻逼行为,她不觉得会是季止行干的事。
  季止行双手插在裤袋里,后背微微靠在廊柱上,右腿稍微曲着,姿态有些散漫,回话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的,他道:“夜里不安全,让我出来看着。”
  白知言冷得跺了跺脚。
  “走吧,回了。”季止行道。
  “这么快回去,这赏梅也赏得太敷衍了,”白知言觉得,难得有机会和季止行好好说说话,她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再坐会儿吧。”
  “坐这儿吹冷风?”
  白知言没理会他这个问题,她摸出手机,划开屏幕,望着季止行道:“我以前好像误会了,我感觉你好像的确是不讨厌我和我妈妈的,那我能和你打个商量吗?”
  季止行低头睨视她。
  她都快被冻成雕塑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对她而言,有什么事情比立刻回去取暖更重要的。
  他莫名地就想到了那晚白知言冒着大雨往医院跑的场景。
  所以她自己暖和与否都不重要吗?
  对她来说,有很多事情都比这来得重要?
  “回去也一样可以说。”季止行道。
  “回去,我怕我突然就没有勇气了,还是在这儿说吧,你要是怕冷的话,我可以长话短说,”白知言温温道,“可以吗?”
  他怕冷?
  季止行点头:“行,那你长话短说。”
  “因为我妈妈跟季叔叔的关系,如今我又是盛世传媒的艺人,所以我跟你的关系,我不想刻意隐瞒,但也不会刻意让别人知道,可以吗?”白知言凝着季止行的表情,注意着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的变化,想透过他的面部表情来分析,季止行是什么意思。
  但很可惜,季止行始终面无表情。
  白知言有点无语,这人表情管理也太到位了,丝毫让人猜不出想法。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琢磨白知言的提议,总之半晌都没有吱声。
  白知言继续道:“你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圈里就没有什么秘密,这些事情迟早会被捅出来,所以我不想刻意瞒着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被外界知道,我也不勉强,以后在外面,我远远躲着你就是,绝对半句不提我们之间的关系。但如果,是别人挖出来的,我就管不着了,这样的话,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季止行仍旧没有应声。
  雪越下越大,女孩子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响,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答案分明很简单,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可他,却不想回答。
  白知言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好像有点纠结,又很无可奈何的样子,至少不该是他正常的反应,可能他真的不太能接受突然多出来的闯入他的生活的人吧。
  虽然他不讨厌,但也不代表喜欢。
  “我知道,这多多少会给你带去一些困扰,但长辈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我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毕竟我们都长大了,长辈也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权利。如果你担心将来盛世集团财产的分配,你随时可以叫律师拟一份放弃财产的同意书给我,我随时都可以签字,保证季叔叔的财产我一分一毫都不会要。”白知言说到此处,觉得有点累。
  心累之余,就是忐忑。
  她不知道季止行对她的这些话,作何感想。
  但她必须把她想说的话说完,如果季止行还不能接受……
  “如果以上你都不能接受,那你可以选择跟我解约,毕竟你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你想跟我解约,想把我从盛世踢出去,只需要动一动嘴皮子。你还可以加我微信,你要回嘉林公馆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我就不过来,就算我当时就在嘉林公馆,我也可以立刻离开,这样就能保证你基本上看不到我。不过,如果你要求我以后都不能过来,那我肯定办不到,毕竟我妈妈在这里。”
  她吁了口气:“以上就是我能做到的全部,就看你怎么选择,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尽力配合你。”
  “为什么?”季止行问。
  “什么为什么?”
  季止行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闭了闭眼睛,换了一个问题:“条件呢?你如此退让,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