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尤瑟夫毫不在意地承认了:“是的,我的小姐。”他说,“有人出了大价钱不想让你碍事。”
  他的那种态度让人明白他并不担心夏夜会以此来对付他,事实上,夏夜对此毫无办法,她只能徒劳地问道:“是谁”
  “哦,不不不,我的小姐。”尤瑟夫摇晃着他的手指头,“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你的妹妹和她的男人已经让人很头疼了,我觉得你不该再来横插一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妹妹没死是吗?她在哪里?”
  夏夜猛地抽出了她的枪指着尤瑟夫高声问道,她的气势连自己也只猫也吓不到,但是她已经尽力了,她紧紧地握住枪柄,打开了保险栓。
  “我也许打不过你,但我是个很好的射手。”夏夜恐吓着尤瑟夫,“告诉我那个名字。”
  可那个久经沙场的男人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真希望你没有这么说。”
  他突然冲了上来,在夏夜按下扳机之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狠狠地扭向了她的背后。
  “不!”夏夜高声叫了起来。她听见隔壁的房间传来了一阵嘈杂,但随即便安静无声。夏夜明白了,没人会帮助她,起码在此时此刻,已经没人能帮助她了。
  她拼命扭动着,极力想挣脱开,但尤瑟夫的双手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似乎将她拧断也在所不惜。
  她尖叫着,抬脚踹向尤瑟夫的膝盖,但他对这一招早偶防备。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费力尖叫了。”尤瑟夫腾出了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当他粗大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想要杀死她,他会豪无怜悯心,毫无犹豫地杀死她。
  那种窒息的感觉很快占据了她的大脑,她闻得到他呼吸的气味,而那味道让她愈发得难受起来。
  她不能呼吸,一种尖锐的疼痛感从脖子处上升到了她的头部。她想要呕吐,然后这种感觉也改变了,她开始眩晕,她唯一剩下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的身体,她开始往下坠,像块没有生气的生肉那样悬挂着。
  她会死吗?夏夜心里犹豫着,她觉得自己会死。
  但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在这鬼地方。一种突发的怒气像回光返照贯穿了她的身体,她努力抬起膝盖,再一次踢向了尤瑟夫的鼠蹊部。她听见对方闷哼了一声继而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夏夜的双手趁机挣脱了桎梏,她试图掰开尤瑟夫的双手,但那双手就像钳子一般纹丝不动。
  正当夏夜无能为力几乎放弃的时候,她听见门口传来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巴里?是你吗?”尤瑟夫大声叫嚷起来,“快到这里来。”
  他扭头看着门外,但冲进来的不是尤瑟夫,而是俞知闲。他那张充满仇恨和愤怒的脸上挂满汗水,头发上挂着树叶和嫩枝,手上和脸颊上带着血痕,衬衣上满是斑斑血迹。
  但是对于夏夜来说,没有比见到俞知闲更高兴的事了。
  第44章 死亡
  俞知闲双脚叉开站在门口,沙哑着嗓子喊道:“放开她,你这畜生。”
  尤瑟夫松开手,将夏夜丢在地上。他转了个身,手伸向背后。夏夜的背脊整个撞在了地面上,令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她的眼前闪过一道影子,尤瑟夫用他强壮敦实的身体冲向了俞知闲,而俞知闲也同样地迎向了那个男人。
  但尤瑟夫明显占了上风,他压住了俞知闲,一只手摸索着从他的军用靴里抽出匕首插进了俞知闲的肩膀。
  这是第一刀。
  如果不是俞知闲的反映快,他大概已经被捅穿了喉管。
  夏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用膝盖挪过去,从地上摸起她的枪。她试图瞄准,但这两人实在挨得太近让她无法提起勇气按动扳机。
  尤瑟夫一拳头下去打在了俞知闲的侧面,夏夜感到自己的胸口也猝然剧痛起来,她突然看见俞知闲看见了她,于是大声喊了一句当心,随即朝天鸣了一枪。
  尤瑟夫被这一声巨响恍了神,俞知闲看准空档,用脚踹开了他。尤瑟夫滚到一旁,他没有耽搁一秒钟,立刻又一次站了起来。
  夏夜知道自己应该开枪,虽然她心里毫无把握,但却果决地知道这次机会不能错过。于是她调转枪口朝着尤瑟夫的方向射了一枪,子弹划过尤瑟夫的胳膊穿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他丢掉了手中的刀具。
  就在夏夜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听到一声闷响,那把军刀已经插在了尤瑟夫的胸前。
  同样被搞糊涂的还有尤瑟夫,他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突然抓住刀柄,紧紧握住它跪倒在地,然后脸朝下扑在地上,不动了。
  夏夜丢掉了枪,再最初的震颤过去之后,她方才开始觉得虎口发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有一股淡淡火药气息残留在她的手上。
  “见鬼,俞知闲,见鬼。”
  她抱住自己,像个球似得跌落在角落里。一只手蒙在嘴巴上,圆睁着双眼,呆呆地瞪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胸腔起伏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的喘息快的就像在拉风箱。
  俞知闲踢翻了挡在路上的一张椅子,快步冲到她跟前蹲了下来。
  “你怎么样?”他把一只手放到她的肩上,但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直往后退。
  俞知闲愣住了,但当他开口说话时,眼睛就像大理石一样冰冷。
  “不用谢我。”他讽刺地说,明显误会了夏夜那一躲之下的意义。
  夏夜听出了他的不满,她慢慢地放开抱着自己的手,调整了呼吸,然后,她抬起头,凝视着俞知闲,嘴唇因为恐惧而发白。
  “我们杀了一个人。”她发不出声音,只是张了张嘴。
  “不。”俞知闲冷酷地说,“是两个。”
  “哦,见鬼。”夏夜惊喘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真是蠢的可笑。当然!当然是两个,不然他也没办法及时赶到。
  “太好了。”她必须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说话时不发抖,“昨天我们还是两个平头老百姓,今天我们就手握两条人命,准备亡命天涯了。”
  “是的,我们没的选。”俞知闲有些生气,他转身坐到了夏夜的身边,精疲力尽地喘息着,“要不他杀我要不我杀他。”
  “是的是的,你说的没错。”夏夜咬住了下嘴唇,她的眼眶里聚集了恐惧的泪水,“那个,那个男人他试图杀你?”
  “是的,他收到了什么消息,然后决定让我永远闭嘴。”
  “然后他动手了?”
  “是的,不然怎么办,对我做心理疏导?”
  “确实如此。”夏夜试着冷静下来,但她的大脑就像当机的电脑,始终无法启动正常运行,“接下来呢?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埋掉尸体?还是报告当地机|关?”
  “如果不是那么麻烦的话,我觉得还是在我流干了所有血之前先帮我包扎一下为好。”俞知闲淡淡地说,随意地就好像在评论电影里某个不合逻辑的情节。
  夏夜这才反映过来,俞知闲的手捂在他的伤口上,血已经顺着他的手指渗了出来。
  夏夜猛地反应过来,她跳起来,冲进房间从俞知闲的包裹里找出了止血绷带。
  “哦老天爷,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抽出绷带的同时恼怒地抱怨道,她和他一样,不自觉有些怒火中烧,但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她蹲下去的时候意识到俞知闲正在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注视着她。
  “怎么了”她低吼着问道。
  俞知闲冷着脸回答道:“我以为这么明显的事情你已经注意到了,或者是你宁愿我也死掉。”
  “我太震惊了。”夏夜帮着俞知闲脱掉了半边上衣,像是他曾经帮她做过的那样将止血绷带缠绕过他的腋下,绑在了肩膀上。“你得原谅我,我对杀人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
  “哦是吗?听你的意思我经验丰富?”
  “你为什么老是对我那么苛刻!”她在绷带尽头狠狠打了个死结,但是她知道这只能临时减缓一下血液流失的情况,他们必须赶到最近的医院,才能缝合并且找到止血消炎的药品,“我只能做这些了,我们得去医院。”
  “但我们得先把他给处理掉。”俞知闲指着那居尸体说。
  夏夜扭头看了一眼,这令她又一次陷入了无法喘息的困境当中。
  “我不能。”她有些软弱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怕?”俞知闲皱着眉头嘲笑道。
  他的态度激怒了夏夜。
  她突然抬手打了俞知闲一记不算重的耳光。
  “你是个笨蛋吗?”她嚷嚷起来,“因为我搬不动他,我没有那个力气!”
  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而愤怒地看着对方。
  几分钟之后,他们都意识到了彼此的失态和可笑。
  “对不起。”俞知闲突然拉住夏夜的手让她靠了过来,“我也害怕了。”他坦白道。
  夏夜抗拒了一下,随后顺从地靠了过去。她紧绷的神经仿佛因为他的道歉而松弛下来,她终于可以思考了,她明白他们都在害怕,她可以流眼泪,但是俞知闲不能,他的怒气就是他排遣恐惧的方式,她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们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了。”夏夜抱着俞知闲的脖子几乎绝望地问。
  “离开这里十几公里有个医疗点,我想他们应该有药,如果你还能开车的话就送我过去。”俞知闲轻轻抚摸着夏夜的头发,习惯性地亲了亲她的发心,“然后我会打电话给大使馆,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情不对劲。”夏夜靠在俞知闲的颈窝里低声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夏橙一定牵扯进了什么事情里,他们在监视我们,但原因只是希望通过我们找到夏橙,然后除掉我们。”
  “如果是那样,那夏橙的小命就暂时还是安全的。她不可能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存活,一定有人在帮她。”
  夏夜不确定一切是否正确,但她选择相信俞知闲。他们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俞知闲身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我不知道这家的主人还在不在,恐怕在尤瑟夫动手之前他就带着孩子跑了。”夏夜靠着墙壁站起来,然后走到另一边架住俞知闲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车子在外面吗?”
  “就在门口。”俞知闲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丢给了夏夜,“来的时候大概撞到了底盘,但愿还能撑一会儿,顺便说一下,那是手动档的。”
  夏夜不经意地挑了挑眉毛。
  “如果不是我倒是奇怪了,反正从到这里之后,我就没有碰到过顺心的事儿。”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尤瑟夫的尸体,但始终控制不住想要往那里看。
  “别。”俞知闲突然抬手遮住了她的目光,“别往那里看。”
  夏夜驻足停顿了一下,她可以听见自己吸气时气息颤抖的声音,也能听见俞知闲心脏跳动的频率,他们说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为了掩盖他们本身的紧张和恐惧,不是懊悔,只是恐惧,夏夜不是那种会假惺惺悲天悯人的家伙,她知道如果尤瑟夫活着,那就意味着她的脖子已经被扭断了,所以她并不后悔。只是她第一次发现,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她和俞知闲,就那样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不,不是一个,是两个。
  夏夜克制住回头的冲动扶着俞知闲走出空荡荡的院落,她帮着他坐上副驾驶座的位置,随后跑了回来,从里面的房门上找到了一把带着钥匙的铜锁,锁住了这间屋子的房门。
  在关门的那一刻,夏夜最后看了一眼尤瑟夫的尸体,他庞大的身体下,暗红色的液体渗透在土壤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停止了蔓延。
  在夏夜落锁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一丝庆幸,庆幸那个男人死的时候,脸是朝下的。
  第45章 陌生男子
  夏夜将那辆手动档的越野车停在了一个临时医疗点的门口,医疗点是用军用帐篷搭建起来的,三个大帐篷连在一起。车子停下的时候,几个外国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穿着蓝色的制服,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们。
  “我们需要帮助。”夏夜跳下车,用英语冲那些医生大声说道,“他的伤口需要缝合。”
  一个为首的女医生点了点头,示意她的助手过来帮忙。
  俞知闲肩上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渗透了,夏夜绕过车头,和那几个医生一起帮着他走了下来。
  夏夜有些担忧地望着俞知闲,他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但却努力维持着自己仅剩的一点男性尊严,拒绝了别人抬出来的担架。
  “别开玩笑了。”他说道,“我还没到要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