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战败后多了个孩子 第64节
  宁不为抓了一把匿息符十分粗暴地拍在他脑门前,将那张扰人心神的脸给盖上。
  褚峻:“…………”
  第52章 无时(十九)
  褚峻将那几张匿息符取下来随手贴在了宁不为的肩膀上。
  宁不为皱眉, “你——”
  “噤声。”褚峻低声说了一句,缝隙外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他状若随意地伸手一抓, 指间顿时爆发一阵浓郁的青光。
  “抓到了。”褚峻垂眸看向掌心那团流光,行云流水一个符下去,周围的环境顿时一变。
  宁不为环顾四周,便发现周围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虚无缥缈,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此处停滞, 又好像在飞速流逝扭曲,让人无处落脚。
  合体之上, 元神可入虚空,呼吸之间可过千百年,亦可千百年过而只一呼一吸。
  褚峻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宁不为,愣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宁不为曾随宁行远入过虚空, 自然知道是何种感觉, 眯起眼睛看向褚峻, 阴恻恻道:“金丹期修士?”
  褚峻清了清嗓子,“此间危险,跟紧我。”
  他话音刚落, 空茫之中陡然出现千百道耀眼青光, 自四面八方朝二人元神包裹而来, 看似速度极慢,可眨眼便到了面前。
  褚峻掌心浮起一记太极印, 挥袖而出。
  那太极印在触碰到青光的瞬间陡然暴涨数百倍, 无数绯色的灵力交织而成细密的网, 骤然聚集而成无数绯色的点,又倏然化作千百道绯色灵光,在太极印的加持之下,各自成无数八卦之形,将试图合起的青光牢牢困在各处。
  眼花缭乱的灵光在虚空之中炸开,宁不为只觉心神剧震,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余光却瞥见一人持剑直冲他元神眉心而来。
  宁不为眯起眼睛,体内刚催动灵力,便被一只手牢牢压了下去,继而腰间一紧,径直被人甩了出去,又有无数绯色灵力延伸而至将他稳稳托住,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他看向腰间不知何时被缠上的红绳,沉默瞬息,抬头望去,便见虚空中一黑一红两道元神斗得难分难舍,快到虚空之中只见道道残影,而那太极印则牢牢悬浮在最上,无数绯色灵光将那青光困得无处可去。
  宁不为修了五百年也只到化神巅峰,还是第一次在虚空之中见到元神斗法,开始只觉得眼花缭乱,可不知为何腰间绑着的那根红绳似乎同那姓褚的元神联系颇深,竟也能勉强看个大概。
  即便宁不为现在修为只到炼气,可化神期的眼力还是在的,化神入虚空,又能观小乘修士元神斗法,此等好事可遇不可求,他当即便盘腿而坐,阖目开神,开始观战参悟。
  单单是斗法残遗的灵力便比外界浓郁上几十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褚峻没想到会将宁不为的元神也一起扯进虚空之中,同那青光斗法时免不得要分神去看宁不为,结果发现这小子竟然半点不见外地开始参悟修炼,顿时好气又好笑,却还是抽手甩过去几道剑气替他护法。
  那青光之主一身玄衣,似乎被他们这做法激怒了,攻势愈发猛烈起来,招式阴险刁钻,直往褚峻肩膀的伤口攻击。
  “景和太尊倒是好算计。”对方笑道:“竟不惜牺牲宗内弟子也要将我引出来,却不知你这强行提起来的修为能撑多久?”
  褚峻肩膀处的伤口黑气四溢,竟是张牙舞爪地开始缠绕着他的元神开始侵占蔓延,强行提到小乘期的修为开始逐渐削弱。
  褚峻目光微冷,二指并拢,竟是强行将那黑气聚集至一处,“足够送你归西。”
  “呵。”那人轻笑一声:“你不管无时宗的弟子么?若是我死在这里,整个无时宗都要给我陪葬。”
  褚峻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柄雪亮清透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冲他袭去,对方亦是祭出一柄宽剑相抗。
  剑锋相交,灵力缠斗,太极印毫不留情沉沉压下。虚空之中的灵力波动又倏然暴涨,灵光四溅。
  显然并不在意无时宗弟子的死活。
  那人哂笑道:“太尊这般无情,合该去修无情道!”
  褚峻一手执剑一手结印,将对方逼至死路,甚至为了防止像上次被他逃窜,周围的无数绯色灵力合为八卦,绝不让对方一丝元神有机可乘逃出去。
  谁知那人竟是直接将剑脱手,径直砍向虚空之中阖目参悟的宁不为。
  褚峻手中长剑疾速而出,将袭向宁不为的剑劈落在半空,几块兴致勃勃准备打架的朱雀碎刀晚来一步,围着褚峻长剑绕了一圈,兴致缺缺地回到了主人身边。
  褚峻:“…………”
  参悟还想着打架,简直胡闹。
  “这个果然就舍不得了。”那人戏谑一笑,“你能因他走火入魔一次,便能因他走火入魔第二次,信吗?”
  褚峻冷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好人。”对方慢条斯理道。
  长剑召回,褚峻打架向来不喜同人废话,一剑将那元神劈散,八卦合拢,太极印压下,魂飞魄散,斩尽杀绝。
  茫茫无际的虚空霎时归于寂静,褚峻却并未放松,反而聚精会神感受着周围细微的灵力波动。
  宁不为阖目而坐,精纯浓郁的顺着奇经八脉游走汇入丹田,无数裂痕瞬间被修复,方才快到已出残影的两名小乘期修士斗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一招一式变得极为缓慢清晰,甚至双方如何掐诀结印,灵力如何游走都仿佛被慢放了几十倍。
  便是每个境界之内,中期和大圆满的差距都是极大的,遑论小乘与化神之间还隔着一个合体期,宁不为便是这般仔细地看,也只能参透十之二三,但已经足够令人振奋,若是只让他修,不知要花上几百年才能参透这二三。
  他只觉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自己识海之中那灰蒙蒙的丹田便隐隐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甚至比他修至化神大圆满的丹元还要大上一圈,奇经八脉亦是拓宽了一倍有余,无数灵力汹涌而入,竟是直接让他从炼气期突破到了金丹中期,若不是宁不为及时压住,险些直接半步化神。
  宁不为死死压住体内的灵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虚空之中为元神,自然不会引发雷劫,但出去便不一样了,一旦元神回归肉身,从炼气突破筑基,从筑基突破金丹,这雷劫是要叠加在一起的,他修的又不是什么正统,天道自然要往死里劈他,每次渡劫都是九死一生,这么多雷劫怕是要将他直接劈成灰。
  宁不为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却在睁眼的瞬间,整个人一跃而起,手边的朱雀碎刀瞬间凝聚成一柄窄刀,目光凛冽直直劈向一处虚空,另一柄长剑几乎是同时而至。
  一刀一剑在空中交错,虚空之中陡然爆发出一阵青光,方才被褚峻一剑劈散的元神往后疾退几步,以阵挡住了那一刀一剑。
  褚峻执剑而立,余光扫过身边的宁不为,看向那青光的元神,“回春阵。”
  难怪上次明明他将对方打得魂飞魄散,青光却还是再次出现在无时宗。
  那元神低笑了一声:“景和太尊好眼力。”
  宁不为猛地转头看向褚峻,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震惊,甚至还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褚峻:“…………”
  倒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宁不为盯着那面目模糊的元神,冷声质问:“你和宁行远什么关系?”
  “我和宁行远是什么关系?”那元神似乎被逗笑了,“你觉得呢?”
  能把回春阵使用得如此熟练且起死回生不受天道限制的小乘期修士……宁不为沉默不语,握紧了手中的朱雀窄刀。
  “我送你的见面礼喜欢吗?”对方微笑道:“乘风。”
  宁不为脸色一变,抬起头紧紧盯着他。
  “五百年前,你不也是和那小弟子一样,修习邪术入魔,将宁家仅存的几个血脉同宗给杀了么?”对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怎么,你都忘了?”
  “我没忘。”宁不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是来给他们报仇的?”
  那元神轻笑一声:“自然不是,我都说了,这是见面礼——”
  “多亏了景和太尊,不然我还要等许久才能同你说上话。”
  话音刚落,站在宁不为身边的褚峻忽然神色一凛,“宁修!”
  宁不为脸色瞬间一变。
  对方愉快地笑出了声:‘景和太尊,您会引蛇出洞,我也会调虎离山呐。’
  “快回去!”宁不为对褚峻道。
  褚峻点头,拽上宁不为欲走,却被那元神拦住。
  一见峰山脚洞府中,褚峻一半的元神在红衣躯壳内,抱着宁修同来人交上了手。
  “景和太尊,您本就有伤在身,撑不了多久的。”对方的招式显然游刃有余,“这一着不慎,恐怕五百年前的心魔又要冒出来,再走火入魔一次,可谓得不偿失。”
  褚峻操控着红衣躯壳,肩膀伤口处被压下的邪气又开始扩散。
  那人一边说着话,攻势愈发猛烈,直逼褚峻怀里的宁修,“这只是个妖物而已,太尊不会看不出来吧?还是说——”
  他低笑出声,声音却忽远忽近,仿佛自那邪气蔓延的伤口钻进了褚峻的脑海之中,“您对宁乘风那点痴心妄念,修了五百年清净道都未曾压下?”
  “哇!”宁修突然在褚峻怀中惊醒,神色惊惧地抓住褚峻的衣服,嚎啕出声。
  褚峻元神二分,一半元神在虚空中与宁不为一起同那青光缠斗,另一半元神则在这红衣躯壳中同此人斗法。
  怀中的宁修神魂不稳,三魂七魄将散未散,像是要被什么东西强行吸走神魂,哭得让人揪心不已。
  虚空之中,宁不为趁着褚峻拖住对方,沉声道:“褚峻,送我出去!”
  瞬息之后,山石缝隙中的宁不为元神归位,本想直接离开,但当目光扫过对面褚峻的原身,咬牙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御剑疾驰向一见峰。
  偏偏他在虚空之中突破至了金丹中期,筑基的十二道劫雷和金丹的三十六道劫雷滚滚而出,紧随在他身后,似乎在找准目标往下劈,一时竟然没赶上他的速度。
  这雷劫声势浩荡,带着股不劈死你不罢休的怒意,漫天黑云自原叶峰一路延伸至一见峰,覆盖了大半个无时宗,惊动了无数人。
  “嚯,这劫雷。”若谷峰阁楼上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点评道:“这是要劈死哪个离经叛道的混账?”
  旁边的几个长老闻声望去,“看着不过是筑基渡金丹,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能要飞升了。”
  “别说,虚空之中好像有人在斗法。”中年男子笑眯眯道:“少说也是小乘。”
  “那咱们还是别掺和了。”本来跃跃欲试想去掺和的女修顿时失去了兴趣,“别看热闹丢了小命。”
  “郝院长,会不会是景和太尊?”有人问道:“太尊竟然已经修至小乘,这才过了五百年……如今小乘大能不过五指之数,无一渡劫,飞升有望啊。”
  “小乘。”郝诤哼笑一声;“他就是修到大乘也没有。”
  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此话怎讲?”
  郝诤捋了捋胡子,打了个哈欠,“死心眼的棒槌,情劫难渡呗。”
  被个命定之人折腾了五百多年,这一出关保不齐又要开始。
  正在喝茶的女修一口茶喷出来,柳眉倒竖,“我当初追了他三百年话都没说上一句,这冰块竟还有情劫?”
  郝诤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不仅有,还用情颇深。”
  尚暖薇默默翻了个白眼,酸溜溜道:“哪个倒霉蛋会被他看上。”
  ——
  宁不为一路雷声带闪电赶至一见峰,便见冯子章和江一正被那白衣躯壳护在身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江一正和冯子章望着漫天云雷,脸色更白了。
  而湖面之上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