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八、不懈
  展赢从深梦中挣扎着醒来时距离杨悠悠离开都没到半个小时。他看了眼时间,按照以往的药物作用,他身体的抗药性显然又变强了,不过也不尽然,毕竟梦里的美好让他沉溺的太忘我,失去时又太过锥心,甚至哪怕是现在他醒过来了,胸腔里仍被她消失离开时的绝望感撕扯划割着。
  窗外的阳光让他觉得刺目,照在身上的感觉也让他感觉不出丝毫的温度,他抬手捂住了脸,呼吸随着加剧的痛楚而变得丝丝延滞,好想她……
  悠悠……痛到了极点的呢喃卡在了让他喘息都觉困难的喉咙里,坠跳的心脏像被人用木棒一棍子一棍子死命的敲砸,砸碎了,碎成了泥,噼啪噼啪的从他的身体里掉了出去。
  他瞠开眼睛,洇红模糊的视线里滚出温热的液体,他抹了一把,掌心里没有红色,原来,掉落的只是水而已。
  展赢默默地沉淀,再沉淀,直到缓和了阴鸷的情绪,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艰难的撑起身体挪靠向床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里有段时间太暖了,以至于他起身后骤然觉得冷入骨缝,他拉高了被子,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关于悠悠的梦他不是没有做过,可今天的梦境真实的可怕,刚才没有动弹的时候不觉得,现下坐起来了,他的身体,尤其是在梦里那么肆意使用过的性器,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异样?
  他掀开了被子,然后掀起睡裤。在跟悠悠的性爱里他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病态的占有跟放纵的贪念,怎么可能在射了不只一次的情况下还保持了身体的干爽?最关键的是,射精后的酥热还留在他的鸡巴里,还有那声声贴在他耳朵上的醉人呻吟……都……
  展赢的表情瞬间暗沉下去,上挑眼尾的柳叶眼里一片阴霾,世界在短暂的消音失真后,他只用了一个眨眼的动作就让一切再度复原。
  他把雷铖锋叫了上来,没有一句废话的只问,谁来过了?
  雷铖锋也不含糊,直接把连接门口、大厅监控摄像头的ipad递给他,“风静送来了上次您跟古先生谈下的合同,还、带了一个人。”
  展赢在屏幕上点切拖滑,迅速快跳到杨悠悠走出他房间并没有带上安全头盔的画面上。透寒的指尖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瞬间被蹿升的温度顶开了让他周身的毛孔,酥麻激向他全部的感知,抑制不住的战栗让他呼吸都抖了。
  手指摸上屏幕暂停不再移动的人像,他贪婪的想要透过影像记录摸到她的身上去。
  “杨小姐让我不要告诉您她来过。”雷铖锋把忠心尽责刻进了全身的细胞里,说的再直白点儿,那就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叛变的选项。
  她选了。
  展赢兴奋的整个大脑都在鼓胀,脑壳里全是热血涌动的‘沙沙’声,她选择他了,她守了跟他的约定,没有不要他。
  雷铖锋看着他顷刻释放出光彩的眼眸,一时分辨不清这是什么讯号,展赢的身体状况除了医生跟他本人,他算是前叁最清楚之一。他的情绪是不允许波动太大的,他也一直控制的很好,至少在人前,他从没见他如此明显的表现出起伏。
  不等他把担心落进眼底,展赢已经先一步把外溢的情感尽数抑制。没人知道这样快速的收敛是他在每次想起杨悠悠时的必修技能,以前的‘爆血管’是种臆想中的感觉,现在的‘爆血管’则是实实在在的随时随地。
  “她还会再来……”展赢喃喃自语道。原本被他奉上天际的她,可以高高在上的一直待在那里,他时刻防备着,时刻警醒着,即便知道自己根本停滞不了把她拉下的欲望,也极力的克制着,尽量不要触及到她所处的位置。他愿意仰望她的光芒,愿意把自己塑造成她记忆里永远不可抹灭的存在。可她偏偏,自己走下来……
  下来了,就要被他攥进手心里,她就是他的了。哪怕她想要继续闪烁,他也会用自己的黑暗将她掩埋笼罩,没有人可以再看见她的光,没有事可以在分去她的注意,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任何需要她去想、去念、去在意……她终究还是该属于他的。
  “那么,杨小姐的下一次到来,我该提前准备什么?”雷铖锋只知道展赢跟杨悠悠之间的表面关系,他诧异于展赢竟然会对她执着并无底线的自我奉献,却不会把心中的感觉表现出来。他需要做的,也谨以展赢的决定为优先。
  “邵成出院了吗?”展赢没有回答雷铖锋的问题,而是直接转开了话题,“他对外称病情稳定,现在谁是他的代理?”
  “他中风的突然,手上股权多半是在丁律师手里,遗嘱方面还没有确切消息。”雷铖锋因为上次疏忽犯下错误,也从中学到了掌控细节的必要,所以但凡展赢吩咐下的任务,他都安排人做到事无巨细,“我已经安排人实时关注所有股东的动向,包括邵成身边所有的亲属。”
  “安排探病。”展赢看着监控记录里反复播放的杨悠悠离开时的影像,她就要来到他身边了,在这之前他必须把所有的障碍跟威胁元素全部铲除,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存在才能不受丝毫影响。
  回了家的杨悠悠拖着脚步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出来时就已经调整好心情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晚上,她合上电脑回了卧室。
  睡意不多,她也就不打算逼着自己硬闭眼睛了。
  面朝着落地窗坐在地板上,头向后仰靠床沿的杨悠悠盯着外面已经黑沉的天,白天她屏蔽自我的画面开始在她眼前回放,可真的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展赢那张变得无比陌生的脸。她刻意没去看他的身体,可这不表示当她缩在他胸口时没感觉出他身体的异样,萎缩的筋肉无时无刻不再表现着当时的惨烈疼痛跟如今的狰狞麻木。
  想到扼在她脖子上的束缚同样也一直掐在展赢的脖颈上,她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刻钻进她的脑子里,却又让她只能看着、想着、猜着,然后做出结果永远未知的决定。
  大城市的天空被缤纷的璀璨霓虹照映的失去了原有的星河月影,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墨色沉霾一般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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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