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恼怒
  忽然的,她似乎知道了,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会一直保持着冷漠的表情,明明拥有一张天使的脸;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却没有一点心疼;知道为什么那个少年一直都厌恶着爱着他的人,明明他可以感受到,她是真的爱他。
  如果说她以前过的生活是压抑的,是禁锢的,是束缚的,那么他所过的生活便是黑暗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未来的。
  他痛苦自己的痛苦,绝望自己的绝望,悲伤自己的悲伤。
  他以为全世界都拒绝了他,其实是他在拒绝全世界。她不知道过去的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是至少现在,他依旧沉浸在那些痛苦里,怎么也出不来,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真可怜。”她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声音带着一丝同情。
  秋连文一下子怔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可怜,”苏央然迈开了脚步,她甚至都懒得回头,只是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轻:“谁没有遇到过痛苦的事情,谁能够生来就一帆风顺,谁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站起来,爬上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可怜的人才会一直回望过去,将过去的污点当做自己一生的污点。呐,你啊,真是可怜……”
  可怜?可怜?!她竟然说他可怜?!该死的,她竟然说他可怜!!!!!!!!
  他哪里可怜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只是恨,恨他们那么残忍,恨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来!到了最后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有脸说是因为爱他才如此做,因为爱他,因为爱他就可以将他送到别的男人面前做男*?哈哈哈哈,可怜啊,真是可怜啊,但是可怜的不是他,是这些人类,是他的父母,是可笑的谎言!
  苏央然从学生会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孟怜担心的看着她。他担心神宫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在沧之星,从来都没有人敢反抗他。苏央然是安然无恙的,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孟怜:“你以前,幸福吗?”
  孟怜愣了一下:“幸福,因为父母一直保护在我身边,哥哥待我也极好,所有的事情哥哥都会帮我做,根本不用我自己努力。”
  苏央然笑了笑:“难道一点头疼的事情都没有遇到过吗?”
  “头疼的事情……哦,他们不允许我做蛋糕,这个算不算?”孟怜乖巧的抬起头看着苏央然:“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做蛋糕了,但是那个时候父母一直反对,只有哥哥还支持我。可如今,连哥哥也不支持我了……但是我很高兴,因为可以遇到央然姐,至少央然姐是支持我的,所以我还可以挺下来。”
  “如果我也不支持你了,你该怎么办?”苏央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孟怜着实吓了一跳:“央然姐会不支持我吗?”
  “我不可能一直都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沧之星,没有人再支持你了,你该怎么办?”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好像过去很久,孟怜一直站在原地……终于的,他抬起了头,脸上绽开笑容:“那我也会坚持下去,因为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因为是他喜欢做的事,因为是他决心要坚持的事。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或许曾经他有想过松开手,再也不碰一次蛋糕。但是苏央然出现了,苏央然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重新牵住了做蛋糕的这盏灯,让他重新走上了这条路。他就不会再放弃,哪怕苏央然不再支持他,哪怕所有人都不再支持他,他也会义无反顾,坚定的走下去。因为他已经决定了,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因为他已经在心底宣下了誓言……
  “我会一直做下去!永永远远做下去!”忽然像是坚定了信念,孟怜的眼神比以前看上去要坚强了很多。苏央然温柔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坚持到底,总归是好事。但是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平坦,或许你会遇到很多麻烦,譬如说受到欺骗,受到阻挠,受到排挤,等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坚持吗?”
  “能!”
  “好。”
  ……
  苏央然伸出手臂抱住了孟怜的肩膀:“就凭你这句话,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若是需要我的帮助,帮助你完成你的梦想,我会义无反顾。”
  “混蛋!该死的,混蛋!”学生会大楼里一间办公室中,容貌如天使般美丽的少年突然重重的扫开桌面上的文件,恶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玻璃柜上,玻璃立刻裂开一个大缝,鲜血从十指间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于地面。
  他已经很努力要忘记她的话,他拼命的埋头整理着下一个活动的预算,可是苏央然的话却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他的脑海!
  ——如果有一个人无论你性格如何恶劣都将你当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那么……那个人或许是真的喜欢你,用整个心在喜欢你。
  ——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常常将这些人抛弃在路边,以为前面会有更好的世界,等到被荆棘刺的浑身是伤,想起曾经有一个地方他可以义无反顾丝毫没有害怕的休息,那时候的后悔,才是刻骨铭心的。我想,你需要试试。
  ——你真可怜……
  可怜?!该死的,可怜的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折磨着他,让他痛苦,让他绝望!凭什么说可怜的是他,凭什么!!!!!!!!!
  “你怎么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孟衬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还有地上纷乱的文件:“会长唤你前去一趟。”
  秋连文收了手,胡乱的用纸巾擦去了上面的血:“知道了,我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