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2)
  晚晴被押走后,奄奄一息的裴钰媚强撑着从榻上撑起病体,恋恋不舍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以手扶额,含泪微笑:
  “晴儿,永别了,日后你要和三哥好好过活,记得把老天爷欠我的那份也活出来……”
  却说那珊瑚见晚晴被人押解出去,便跟着疯疯癫癫奔到门外拍手,不一会便被外面守卫的兵士反剪双手擒了回来。
  她摸着被勒得通红的双手,坐在破院子里的一截枯木上呵呵傻笑着,忽见朱良一头大汗,风一般赶来,一进门便高声呼喊:
  “姐姐,你在吗?大事不好了,你快出来我带你走……”
  “哈哈哈,她走了……”珊瑚顶着一头鸡窝般乱蓬蓬的头发,笑嘻嘻看着朱良:“她被人带走了……”
  朱良一把抓住她,焦急地问道:“你说,她被谁带走了?”
  “她该死,她早该死了,嘿嘿,柳莺儿早该杀了她了……你看她俩狗咬狗,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珊瑚呵呵笑着,一张脸笑的皱起来,半百的头发被风一吹,形似鬼魅般:
  “青萍,我替你报了仇了,琅玕、旺儿,你们都看到了吗?我替你们报了仇了,这个作乱的女人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
  真好,太好了,咱们裴家还和从前一样,二小姐也好好的,三公子也好好的,大夫人也好好的,都好好的,咱们好好过,咱们重新……好好过日子……”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嘶哑,泪水交织而下,反复嘟囔着“好好的,好好的……”
  岂料朱良听她言语,火冒三丈,一把撕扯过她的头发,恶狠狠冲她吼道:“你这个疯女人,若是再敢说我姐姐半个字,我就杀了你,你信吗?”
  珊瑚见他面露凶光,又被他撕扯的头发实在疼痛,吓得吱吱乱叫,嘴里一味乱嚷着:
  “她就是个biao子,就是个贱人,是个祸害精,她不该死吗?她连太监都不放过,真是贱到……
  话还未说完,她便被朱良一脚踹在腰眼上横躺在地,朱良手脚并用,没头没脑地朝她身上横扫乱踹,打得她鼻青脸肿,耳鼻窜血,在地上抱头翻滚着,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门外的守卫探头进来看来一眼,看着朱良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说什么,只当没看见,还顺手将那两扇破败不堪的大门带上了。
  不知何时,钰媚一步步挪到中庭,扶着墙壁虚弱向朱良求情:“小朱公公,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先饶她一条命吧,她还……有用……”
  朱良听裴钰媚这么说,只能收起拳头,额上青筋直暴,眼底一片血红,他一脚踏在珊瑚的胸口,嘶哑着嗓子警告她:
  “你听着,要是我姐姐死了,你也绝活不了,你且等着!”
  不料珊瑚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他,眼中闪着桀骜的光:“等着便等着!只要她杜晚晴死了,我金珊瑚烂命一条,又怕什么?”
  朱良被她的话一激,恶向胆边生,又要抬起手来,却转念一想,松下拳头,弯腰附到她耳边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受尽折磨还吊着一口气。
  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想杀了你,要不是担心姐姐不高兴,你根本活不到今天。所以,我姐姐她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护身符,若是她不在了,哼……”
  说着,他用手轻轻划过金珊瑚血迹斑斑的脖颈,手下一用力,忽然锁紧她的咽喉,并渐渐加大了力气。
  珊瑚的脸涨的青紫,手脚乱动,眼看就要窒息,朱良却忽然松了手,起身到了钰媚身边,搀扶着她进了内室。
  金珊瑚险些被活活扼死,愣过神来,只觉浑身汗毛倒立,不寒而栗。
  太监们因去了势,大都心胸褊狭,阴狠毒辣,对女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姓朱的有人撑腰,又常年在药膳房当差,他说要折磨自己,会不会是真的?
  她不怕死,但想要求个痛快。--难道杜晚晴,真的是她金珊瑚的克星?活着克她,死了还要克她?
  她横卧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钰媚的所谓卧房。
  却说钰媚向朱良道了谢后,又同他说:“小朱公公,晴儿走了,你以后也莫来了……”
  “她真的走了?”朱良见连钰媚也这般说,不啻五雷轰顶,心痛如绞:“原来传闻是真的,是真的……”
  他转身而去,钰媚本来要叫住他,却被一阵猛烈地咳嗽打断。
  她咳了半日,再抬头,却见珊瑚满身尘土,一头一脸的血,站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怎么了?”
  钰媚冷冷向她道:“金氏,你是装疯卖傻也罢,真疯真傻也罢,有一事我要给你说清楚。你替我做了这件事,咱们这辈子就两讫了!希望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小姐,我……”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半个字。若你还认我是你的主子,你就按我说的做。”
  “我做,我做,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求小姐救我……”
  珊瑚跪在地上,捣头如蒜。
  晚晴毫无意外地被投到了监狱里。
  高公公临走前,又问她道:“皇后娘娘着咱家最后再问一次夫人,您是否愿意改变主意,答应和娘娘一起辅佐皇上?”
  晚晴嘴角牵一牵,敛眉低首,声音铿锵有力:“生死有命,公公替奴家向娘娘辞行。”
  高公公似有不忍,屏退了随从,再次进言:“夫人,皇上这两三日就回京了,依咱家的意思,您不若先答应皇后娘娘,等皇上回来再从长计议……”
  见晚晴抬眼看他,他忙又补充:
  “老奴当年受朱公公提携才有今日,故而不敢忘恩。夫人,您放心,皇上和朱公公他们很快就要进京,不如您先便宜从事,日后就算皇上说什么,朱公公自然也会从中替您斡旋……”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指了指耀德宫方向,向晚晴耳语,“那位,不得人心,夫人,只要您愿意,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谢高公公一番肺腑之言,”晚晴起身,对着高公公福了一福,真诚致谢,“只是奴家认命了。”
  让她在这深宫寂寂中,守着那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虚与委蛇一辈子,还不如死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诰命加身,全是枷锁!
  她杜晚晴一生向往自由,追逐真爱,这里既无自由,亦无真爱,那就罢了,罢了!
  皇上看走了眼,其实自己还不如韩氏,侯氏,她俩还能撑着一口气陪皇上周旋若干年,而她杜晚晴,却连一日都不想和他在一起。
  活着不愿和他在一起,死了,更不愿和他在一起!
  宫外,又有杜鹃啼血而过,她抬起头,望见宫墙上空那一抹湛蓝,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世间,自此就别过了,轩郎,善自珍重,后会无期了……
  显德宫内
  柳皇后斜卧在贵妃榻上,一张雪白的脸上红唇浓艳,看起来有种目惊心的妖异之像。
  旁边的侍女正在服侍她吃一盏养颜滋补的汤水。可她今日不知怎么了,一看见那汤汁,便忍不住呕吐起来,蹙眉向侍女问道:
  “今日这汤水怎得这般腥臭?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侍女跪地回禀:“回禀娘娘,汤药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子煎的……可是,据说胡先生,胡先生他逃走了……”
  “逃走了?”柳莺儿大惊失色:“无缘无故的,他为何逃走了?”
  “据奴婢所知,是因为之前他给皇上夸下海口说要炼制长生丹,结果丹炉爆炸,死了三四个童子,丹药房也塌了,所以他才连夜逃了……”
  “该死……这个王八蛋,”柳莺儿咬牙切齿:“为何你们不看好他?”
  “他的丹药房在东郊,平日里半月过去一次。而且即便在宫中,他也常以去购买药材为名在长安城里闲逛,我们,我们也实在看不住……”那侍女嗫嚅着解释。
  “没用的东西!”柳莺儿一脚踢翻那侍女,将那碗汤汁劈头砸在了她的头上,滚烫的汁液顿时将那侍女的面部浇得起了一大片红,那侍女却连哼到没敢哼一声。
  柳莺儿暴怒向她道:“他走了,皇上必回来问哀家要人,到时怎么办?你还不赶紧去禀报淑妃娘娘?”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已经……薨了……”
  “薨了?”柳莺儿扶额,楞怔良久:“是啊,她死了……连她也死了……”
  “娘娘莫慌。奴婢有办法。”
  这时,从屏风后转出一位穿青衣的婢女,这女子长得蜂目细眉,看起来颇有几分凶相,但是却深得柳莺儿信任,见她转出来,柳莺儿挥手将下人清退后,径直问她:
  “青玉,你有什么主意?”
  “启禀娘娘,此事简单的很,就实话给皇上说,那姓胡的的跑了……”青玉挑眉道。
  “可是他能给哀家配药……没有他的方子,哀家,哀家怎得坐稳这个位置?”
  她一身恩宠全靠美貌,是以美貌如她的性命一般。可是这几年她年龄日长,兼又心事重重,波折不断,是以容颜衰老地极快,现在已经全靠那药撑着了。
  “娘娘,现在关键不在于药,在于那个人,那个人留不得了……”青玉附在莺儿耳后,悄悄道。
  柳莺儿拉起她的手,一根根手指数过去,低低道:“可是,哀家不想杀她,你知道,她那人……颇有些手段,若能为我所用,即使没了淑妃,哀家也不怕不得皇上的欢心……”
  说着,柳莺儿抬起头,那眼里飘过一层轻雾,垂一垂眼睑,道:
  “哀家和她是布衣之交,她虽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但当日哀家落魄时,她对哀家也颇为尊重,哀家十分感念她这一点。”
  青玉知道这不过是柳皇后的遮掩之词罢了,其实她和杜晚晴哪有那么深的交情,无非是说点漂亮话,但她盼着杜晚晴能帮着自己重得皇上宠幸倒是真的。
  杜氏心机颇深,就算裴氏一门垮台,她还能东山再起,重蒙恩宠。听说皇上竟然允诺要封她做贵妃,只不过柳后不知道罢了。
  自从韩淑妃死后,柳后已经进退失据,失了圣心。
  上次她去承恩殿面见皇上,本也想要做出贤后的范来,去劝谏皇上一番的--从前,裴后曾经这么做过--为了立威,她也想效仿一番。
  谁料根本没人买她的帐,她竟被皇上新得的那两个江南美人狠狠羞辱了一番,皇上不但没替她说半句话,反倒警告她要识本分,免得自取其辱。
  她跌跌撞撞回到宫里来,哭了半宿,因那两位江南美人是张家献给皇上的,所以她连夜找人去张家把张守义父子大骂了一顿,扬言和张氏恩断义绝,皇上听了后,更加厌恶她。
  后来有人给她出主意,说梁国夫人竟从死牢里被赦免出来,只怕还要得盛宠,她便动了心,想让杜氏再辅佐自己,可那杜氏岂是等闲人物?
  当日韩淑妃想尽办法都没能力动她分毫,再说此人颇有几分硬骨头,这次赦免出来,竟然放着好好的宫室不住,非要去住废弃的姚华宫,陪伴废后。
  就她这个举动,便已令得阖宫上下人等对她钦佩不已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来辅佐这一身污名的柳皇后?
  想到此,青玉抽出自己的手,笑道:“娘娘,那杜氏颇有几分风骨,只怕她不肯,她和裴家的关系那么深,之前您设计裴家,她怎会不知?”
  “可是裴家都倒了,她怎么可能还会为裴家卖命?这世间之人,谁不爱荣华富贵?我不信她能免俗。”
  “或许她就是不爱呢?娘娘,听说皇上亲口许她做贵妃,她可是心头大患啊!”
  “她做妃,我做后,只要她不生异心,我……我容得下她。”
  柳莺儿慢吞吞说。
  无论怎么说,她柳莺儿并没有蠢到那个地步,杜晚晴虽然怂恿着自己放了裴氏兄弟,但她也不是非死不可的。
  她毕竟是皇上中意的人,回头皇上回来了,发现自己竟然处死了她,那自己还说得清吗?而且她活着,若是皇上追查起裴氏一族的案子来,还可以将她推出去顶缸;若是咔嚓杀了她,倒成了死无对证了,自己为何非要杀掉她?
  最最关键的是,若她能和自己合作,这后宫不就是她们的天下了吗?
  毕竟皇上很看重杜氏,杜氏的确也有几分胆气和骨气,和韩淑妃阴险毒辣不同,杜氏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并不在背后捅刀子,反正这后宫自己也遮不了天,不如邀她一起来。
  她柳莺儿就不信,这泼天富贵在前,她杜晚晴还能置之不理。从前她说的,那不过是文人爱说的漂亮话罢了,糊弄别人可以,糊弄她柳莺儿,可还差点火候。
  青玉见柳后这般犹豫不决,索性祭出最后的法宝,冷笑着说:
  “娘娘,您还在这里心痴意软做好人,只怕今后您容得了杜氏,那杜氏容不得您,您可知,荣王的软骨病,是怎么得的吗?您难道真的以为荣王是先天性的疾病吗?”
  柳莺儿听此,如遭雷击般,悚然站起身,浑身乱颤着问:“你说,你说哀家的荣王,不是先天的毛病?御医不是说他是先天的疾病吗?”
  “先天的?娘娘真是糊涂啊!说起来,这病都是拜娘娘口中那位仁慈的梁国夫人所赐。听说荣王一出生,太医院就接到坤宁宫密旨要求给荣王的饮食中加入软骨散……”
  “不可能,不可能……”柳莺儿一时头晕目眩,她扶住软塌,低声问道:“这是谁说的?”
  “中宫殿的那帮侍女太监在监狱里招供的,皇上怕刺激了娘娘,特意让人收了起来。这可是奴婢费了不少银子从天牢管事那里找到的副本,娘娘,您可要亲眼看看口供?”
  青玉窸窸窣窣从身上取出一页纸,递给柳莺儿。
  柳莺儿哪里会看,她木在那里,似乎灵魂被抽离了躯体,她还在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哀家的荣王不会遭人陷害的,他是先天的软骨病,他是先天的软骨病……”
  她对杜晚晴一直以来高抬贵手,不是因为她格外大度,而是她感念当日杜氏回宫辅政,间接的帮她保住了腹中的胎儿,而今,才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阴谋。
  “杜氏,杜氏,这个狠心毒辣的女人,披着羊皮的狼,哀家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她……”
  “娘娘,还请您尽快定夺,若等皇上回来,可就由不得咱们做主了……”青玉趁热打铁,在旁提醒。
  “传哀家口谕,赐陆氏鸩酒一杯,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永不许入宫!”
  柳莺儿咯咯笑起来,越笑越急,越笑越尖利,她如疯癫了一般,跣足奔向殿外,凄厉地喊着:
  “儿啊,娘对不住你啊,是娘害了你啊……”
  此时,天地间忽然一片混沌之色,隐隐间似有雷声轰鸣。青玉听到柳后口谕,嘴角含笑,微微抬头,眼角斜睇低语:
  “杜姑娘,这是裴家送你的大礼,你可收好了……”
  这日已是晚晴在牢狱中度过的第三天。
  这三日,她水米未进,早已体力不支,蜷缩在监狱冰冷的一角。忽听牢门一响,见高公公带了两位内侍走进来。
  晚晴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她被架起来,听高公公宣旨:
  “庶人陆氏枉顾皇恩,妄议宫室,不谨于宫门,存大不道之事。依律当斩,鉴于其入宫侍奉多年,着夺去封号,褫夺品服,贬为庶人,钦此。”
  宣完旨意,高公公忍不住滴泪询问晚晴:“夫人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还请高公公成全,奴家上路时可否便穿着这套衣衫,戴着头上这两枚簪环?”
  “夫人往日多照佛我等废疾之人,咱家心中甚是感激,些许小事,老奴担着,夫人便穿戴着旧时衣裳簪环便是。”
  高公公抬起袖子,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多谢高公公成全。”晚晴福了福,抬起头,极力想往外再看一眼,可是狱中四处都是森森的幽暗灯盏,再不见一缕阳光。
  “再见了轩郎!”晚晴凄苦一笑:“这辈子,你可不许忘了我,忘了我,我可不依……”她喃喃自语,眼中的泪,到底还是溅了出来。
  “那就……赐夫人一盏酒,早些上路吧!”高公公手一挥,侍立在门外的内监疾步入门,端上一盏琉璃盏。
  那琉璃盏里的酒色,犹如三春漫天的桃花,煞是好看,奈何却是要人命的。
  晚晴起身将那酒拿起,决然喝下,身体晃了几晃,轰然倒地。
  “药膳房朱良,谨奉皇命……姐姐莫怕,姐姐饮了这杯酒,自此便可脱离这宫室深墙,小弟先恭喜姐姐。”
  晚晴听到这话,身子猛然一震,她强撑着抬头看了看内监,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她摇着头道:“良儿,良儿,你……”
  “姐姐保重……”朱良眼中溢满悲伤,他眼见着晚晴的嘴边渗出血迹,含泪说道:“良儿今日和您永诀。”
  晚晴已经开始感受到腹内犹如刀绞般的疼痛,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气息奄奄对朱良说道:
  “好,好,你来送姐姐一程,姐姐高兴。你万万莫要自责,这是我的命,……来世咱们再做姐弟,你,保重……” 说着,头一歪,手垂了下来。
  “姐姐……”朱良伏地,跪倒在青砖之上,将头磕倒在地,“姐姐走好!”
  此时烛火忽然被风熄灭,雷动风起,大雨倾盆,高公公尖细嗓音忽又升起:
  “庶人陆氏,既已自裁,即刻抬往京郊乱葬岗,不得有误。”
  一道闪电将牢狱显得分明,只见朱良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擦了把眼泪,对高公公拱手:“这事已经奏请内务省,内务省管事已同意让药膳房负责。”
  “好说,好说,那有劳小朱公公了。”高公公知道内务省管事亦是朱公公的人,也不敢再问,只转身向带来的两个小内监道:“孩子们,咱们走。”
  众人走后,朱良上前来抱住晚晴的头,颤抖着手试探了一下晚晴的鼻息,一片冰凉。
  他笑了笑,将晚晴的身子抱在怀里,又将嘴唇贴到晚晴额上,深深道:“姐姐,别忘了你的誓言,咱们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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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马上结束,下个月就完结了,先向小天使们预告一下。